保持谦默的原因其实也并没有世人想象中的那么复杂,不过是因为宗山虽然明面上从属于大禹朝,可实际上,却是隐隐独立于世俗之外,所以无论参选者来自何方,所有人都相信,宗山都绝不会藏私。
若是真能进入宗山,得到宗山传承,甚至在宗山内建立友好的关系网,这等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他们凭什么不保持谦默。
而既然连宗山诸宗都对此保持谦默,他这从世俗中来,在宗山只身为一个小小的执事的钟荐麒,又凭什么不保持谦默呢,那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儿吗?
但此刻甭管闲事儿不闲事儿,这关乎到面子问题。
管不了别人还管不了自己的族人吗?
自视为世间第一强国的大禹朝,自然不可能像治下小国那样学着鸵鸟一样埋头置之不问,他们是要在乎颜面的。
所以钟荐麒虽然对此事管不了,也不敢管,但脸色还是止不住有些难看,而身为大禹朝的一些达官贵人们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对于这届宗选,大禹朝诸生的实力水平,身为大禹之人,想必还是有些自信的。
他们中很有一批人自是看不出山中玄虚的,故此对此番诸生的忸怩作态便颇有微词了。
如今宗选都开始了半天,你们这些平时自诩不世天才的家伙还跟一群鹌鹑似的畏缩不前,反倒被那极北苦寒之地的莽汉抢了先,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味儿啊!
已经沉默了很长时间后的俊杰们,终于受不了人潮中那变得灼热殷切乃至恨铁不成钢的期盼眼神,开始躁动起来,很多年轻人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们心中视为同辈最强大之人钟慈轩。
然而钟慈轩却仍旧闭目立于岩松旁,仿佛一块不动如山之石。
但他此番的作态,却仍有没有人胆敢说三道四。
那名身着素色锦袍的年轻人看着这仿佛把世间一切光彩夺去的钟三公子,不由露出苦笑。
既然这位钟三公子不愿先行一步,那么身为大禹朝镇北侯之子的他,便得承担上大禹的这份期待了。
但为何钟慈轩会止步不前呢,他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看向隐在人群角落的萧洛身上,瞧了许久,终于露出了然之色。
想通了其间细里,不由得摇头失笑,看来钟家的人还真是不大好招惹啊,那叫萧洛的小子恐怕有苦头吃了。
于是看向萧洛的眼神,不由带上了淡淡的同情之色,但除了同情,再无其他。
沉默片刻,他想着自己这十年来的勤勉修行,眼看着宗山便在眼前,便在脚下,机会便在眼前,便在脚下,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坚毅。
他转过身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大禹权贵们拱手一礼,铿锵有力道:“小王梁涧鸿先行一步!”
说罢便迈步登山而去,而就在他前脚刚刚踏出,身后便传来大禹诸生跃跃欲试之声。
“既然有梁王先行,我们身为大禹俊杰,岂能落后,我们也登山吧。”一名头戴高冠身着黄袍的青年不甘其后,同样登山而上。
见已有两名大禹之人已上,一些青涩面孔上流露出豪爽之色,脚下迈开:“冯铭辉,我也来了,等等我!”
于是大禹朝诸生,便已经走的产不多了,而大禹治下的小国修士则是眼巴巴的看着还未登山的上官灵韵几人。
大禹朝俊杰不走,他们哪敢逾越。
见自己几人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上官灵韵不得不打断原先的计划,心中也不由感慨原本凝神静气的诸人竟是被一名极北之地的莽汉的激将法得逞,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
但如今形势她也是骑虎难下,只好对着几位闺蜜微笑开口道:“姐妹们,我们也登山吧。”
只是临走前她回首看了一眼仍然凝神静气解析着登山之途的萧洛与钟慈轩,不由得露出赞赏与羡慕之色。
眼见大禹最后几人也登山,大禹治下诸国俊杰也再按捺不住,齐齐登山而去。
山下等待的人群骤然见此壮阔之景,群情兴奋,不由轻声喝起彩起来,欢送他们的集体登山。
就在人群角落中,一直保持沉默的萧洛对着身旁的萧明玉说了些什么,然后萧明玉面庞露出震惊与钦佩之色,便转身在萧洛的目光中向山中进发。
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是为萧明玉选择了一条最为适合她的道路。
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已经解读出了一条合适的登山之路,更何况是为他人制定出来的。
于是就在原本登山石径前空了一大片之后,众人的目光只是在他他们身上停留了些许,便转向了那位钟三公子身上。
三日前萧洛与钟慈轩在跃龙山庄上发生冲突,甚至险些直接在山庄中开战的事件,早已经在宗山中传播开来。
加上先前就连主持这场宗选的峰主齐道腾都公开了对三人的变相惩罚,便让这件事变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却以身为大禹朝手掌兵权的云霆尉司长,在三日前那场跃龙山庄中是接连吃了两次瘪的。
但这些对他们来说,终究不过是小打小闹,完全无法撼动钟慈轩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随着时间渐逝,原本各国参选者停留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然而钟慈轩却一直没有登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众人都知晓钟慈轩大概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恐怕多半是在萧洛登山之后,他便可尾随而上。
待萧洛还未抉择三千大道之时,他便会以雷霆之势,在萧洛满怀憧憬之时踏上巅峰之路前将其修炼之梦残忍的捏成碎片,然后直接将万念俱灰的某人直接从宗山上扔下来,以解他心头之恨。
但他终究高估自己的耐心,也低估了某人的耐心,于是一直平静如水的心头,有股怒火还是按捺不住的腾起。
“呵,什么时候居然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这般上心,好像还真有些不值得。”
钟慈轩心中各种思绪翻转,忽然唇角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然后用淡漠目光,瞧了一眼那个带着戏谑笑容同样看着他的家伙,然后缓缓迈开脚步。
眼见最受关注的钟慈轩终于要登山,便引得身后人潮一阵兴奋,议论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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