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如洗的青天,不见丝毫云彩,从天空俯瞰下去,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青色草原,唯有一条土黄色的大道横亘其中。
离开洛桑城已有半月之久,由于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这条大道上积了足足半尺多厚的烂泥,这两日虽然天气放晴,烂泥却没有被晒干。
车轮和马蹄陷入了半软不硬的泥浆中,每前行一尺都要费上很大的力气。偶尔有几匹坐骑蹄子一滑,向一旁趔趄几步,总是能引来背上骑士愤怒的指责和咒骂,并狠狠的给坐下的坐骑抽上两鞭子。
这车队阵势太过庞大,乃至于车轮在转动时都隐隐有隆隆的低鸣之声,骑士们倒是对此司空见惯,也便没人理会。
但与这声音相比,另一种靡靡之音,却会让人为之热血沸腾。
这声音从最中间那车厢中传出,只有那惹有惹无的诱人呻吟一点点地透过车帘的缝隙,回荡在草原上。
“白日宣淫啊,就这种货色,带回去也就是多个纨绔子弟。”那最后排一脸驾车的青年骑士抬起头向着身旁的骑士怪笑着说道。
“这就是命,哪怕再不济也是晋国温伯候萧铭旭的种,是我们的长公子。”那名中年骑士颇有感慨道。
“呸!”那青年重重吐了口唾沫,恨声道:“那废物是谁的少爷?妈的!也就是他命好,若不是钟颖那个贱.货不安分,谁还会记得她们?”
“闭嘴!祸从口出!若是被三长老听到!”中年骑士听到这过于放肆的话语顿时心脏一抽,皱眉沉声喝道。
“嘿,瞧你那跟个娘们儿样的,你一辈子也就这出息。”驾车青年被这一惊,声音顿时小了许多,嘀咕了几句摇了摇头作罢。
中年骑士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没有继续追究,场面顿时沉闷了下去,唯有车轮滚动的隆隆声与那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交彻在一起,显得颇有些诡异。
被保护在最里面的大车中陈设华丽,简直就是一号宽敞的卧房。一张软榻,一条长案,一个书架,四尊放在车厢角落里的檀木香炉,还有厚厚的地毯和各种精妙的陈设布置。虽然是旅途之中,却也能给人极致的奢华享受。
穿着大红色侍女长裙的少女,此刻发丝凌乱披散,轻咬着湿润的红唇,鼻息咻咻间不时发出动人的呻吟,哀哀切切地如春日初化的雪水流过溪涧,长裙从下摆处被撩开,露出一双凝脂如玉的修长美腿。
可纤细的腿弯和颈项上竟是戴着栓有铁链的镣铐,铁链随着少女的动作不时发出轻微的玲玲的惑人声响。
垂在胸前的绶带微微滑落,白皙酥软的雪峰暴露在空气中,如凝脂般滑腻的肌肤下有因为充血而隐约可见的血管,她的情.欲就像那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那只挑逗着她的手,却依然不急不缓,在她敏感的身体上摸索着,弹奏着她咽喉间如泣如诉的奏鸣曲。
少女翘卷的长睫毛抖动着,眼帘里蒙着一层潮湿的雾气,微微张开小嘴,神情迷乱。
可是这个正用右手挑逗他的男人,此刻却是披头散发的坐在长案后,耸拉着脑袋,眨巴着惺忪无神的双眼,盯着手中的书籍。
书皮像是动物的皮革制成,早已翻的页角发卷,显得破旧不堪,却有种沧桑的味道,扉页上铁画银钩写着《残月经解》四个大字。
这本书只是普通的下品修炼典籍,依靠月华来提炼出的月华精髓来打开位于腹部的脐始轮镜,凝练真元。
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书页已翻烂,上面的字句早已熟烂于胸,可因为典籍品级和他没有脉轮的关系,就连每次凝练出的月华精髓都很微弱,很稀薄,且品级极差,更是只能游走与周身筋络之中,时时刻刻都在消散着。
哀哀切切的呼唤几次打断萧洛的思路,这次见怀中小侍女的娇躯上开始微微见汗,方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舒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跟你说多少次了,这种场合别发出那么容易让人误会的声音,就不怕被外人听到而看轻你吗?”
“少爷你知道的,我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只要少爷你不嫌弃我就行了,而且少爷你不是说了,男人最喜欢的就是那种人前端庄床上放荡的女人吗?”
“可问题时现在的你算的上女人吗?”萧洛左手揉着额角,微微有些头疼。
近年来穆颜体内的寒毒的发作周期越来越短了,每次他都只能用这种方法缓解下,尴尬之余更让他郁闷的便是这个死丫头又丝毫没有身为女孩的觉悟。
“难道少爷你不是男人吗?”小侍女据理力争,眨巴着明媚的大眼,满脸清纯的问道。
萧洛嘴角微微抽搐,颇有些后悔在她年少时没有做好引导,对她得教育实在是失败之极,就在他抬起大手打算再次施予家法时。
小侍女小脖子一缩,语风骤然一转:“少爷,此次前往丹城,也不知道你的家族会如何安排你呢。”
“呵,我的家族?”
萧洛闻言眉头微微一蹙,放下即将拍下的大手,微微眯着眼睛发出一声怪笑,狭长的眼帘里有着只是对这个家族的不屑:“你知道我对这个家族半点兴趣也没有。何况那个十来年都没见过一面的男人说不定都已经死了,现在那些人指不定想着方儿怎么对付我呢。”
“少爷,你是不是把他们想得太恶毒了啊?可不带这样子胡乱揣测别人的呢!”穆颜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濡弱问道。
“少爷?恐怕也就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会认我做少爷吧?包括那些血亲族人,甚至就连现在这些来接我的护卫,也未必真的把我放在眼里,也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长公子罢了。”
萧洛略微撩起车窗帘子,冷眼望了一下随行的护卫骑士,摇了摇头道。
这三百护卫骑士,一个个生得雄壮威武,身上的铠甲兵器都是难得一见的精良器具。而根据侍卫骑士们刻意外放的气息,他们竟都是启轮境中段的强者。而各个小队的侍卫长,更是巅峰的水准。
听到细微的声响,不少骑士望来,眼中却是不屑和鄙夷,其中夹杂着他们不愿承认的羡慕与嫉妒。
这就是他们的少爷,一个毫无任何长处的普通人,而且某些习性,竟是比丹城里的不少拥有怪癖的贵人们还要恶劣,他们依旧记得半个月前去接他们这位少爷的情景。
当他们在离开洛桑城初次见到打扮干净的小侍女穆颜时,都有一种看到天女下凡的感觉。
可当目光移到她红裙下露出的铁链和镣铐时,先是险些被一缕邪火冲昏了头脑,紧接着便都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好白菜快要被猪拱掉了的感叹,仿佛萧洛便是比那头猪还要恶劣百倍的牲口,正在拿着穆颜这颗亮丽鲜嫩的小白菜拱啊拱啊拱啊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穆颜这颗小白菜想的却是往身上披上彩霞,使尽了浑身解数,只为少爷能尽快将她拱倒,恩,还得让少爷拱的时候尽量舒坦些。
她可是听说了,丹阳城是个花花世界,美女如云,红尘无数,她还真是有些担心少爷进城后给迷花了眼,转而被其他的白菜抢了先。
萧洛若是知道穆颜那小脑袋瓜里的想法,铁定又会将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把那挺翘的美臀打个桃花朵朵开,小女人的心思猜不到,可他却是能从护卫看他的眼神中大自猜到他们的想法。
但萧洛并不在意他们对自己的看法,淡然向驾车一名骑士问道:“这儿离红枫岭还有多远?”
驾车的骑士是一个皮肤白皙面目清秀的青年。听到萧洛的问话,虽对他的问题有些疑惑,但他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长公子大人,还有三百里,便是红枫岭,预计四天后能到达。”
微笑着拍了拍骑士的肩膀:“辛苦了,到了丹阳请你吃酒。”
这亲密的动作却没有得到骑士任何友善的回应,眼中只有冷漠与一丝不屑。
萧洛不以为意的坐回软榻上,眉头却是深深的皱起。
遥想起当年被踢出家门时,同样是途径红枫岭,他和母亲却被一名满身沾染着浓厚血腥味的女人掳走。
而她也没有将母子俩如何,只是将其安置在了洛桑城内,留下了名为《朴刀术》与《本草医典》的两本古书,从此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只知她的名,叫柳如烟。
不知为何,离着红枫岭越近,那种不安感便越加紧迫,一如,十一年前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