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褚仙凌的疑问,南知秋点了点头:“你的遭遇,我都听小六说了,其实你真的没必要责备自己,我们是武人,并非神明,武人的职责是保护弱小的人,是对抗敌人,但每一名武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没有任何一名武人可以做到完美无瑕,就像是这场大规模的两界战争,伤亡在所难免,谁都没有做到庇护所有普通人的生命,就算是武林至尊,武林泰斗都做不到。”
“我只是想尽可能的减少同胞的伤亡……”褚仙凌微低着头,沉声说道。
“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比很多人都要更加努力,我们做事,付出最大努力,无愧于心就足够了,更何况,这场战争并不单单是武人的义务,整个华夏都担负着对抗异族的使命。”南知秋掷地有声的说道。
“你以前不是说过,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褚仙凌问道。
“我是这样说过没错,这句话也非常正确,我们的确应该担负起更大的责任,但这并不代表村民们就可以一味的向我们索取,不代表他们可以坐享其成,他们也应该担负起对抗异族的使命,做到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这样,我们华夏民族,才能爆发出最强大的战斗力。”南知秋说着,已是伸出大手,抚摸着褚仙凌冰凉的小脸,“村民们那边的事情,我会解决的,而且,退一万步说,现在我回来了,我是冰月凌秋队的队长,你只是队员,很抱歉,你要退居二线作战单位了,你的任务只是听我号令去战斗罢了,其他所有的责任、使命之类的东西,都应该由我来扛。”
褚仙凌感受着那宽厚手掌中的温暖,看着那值得信赖的刚毅脸庞,缓缓地,她闭上了双眸,享受着这久违的温存。
南知秋刚才那句话,言外之意是:阿凌,我回来了,你肩头的重担可以卸下了,接下来,将由我南知秋背负这一切重担,在前方冒雨前行,为你遮风挡雨,带你披荆斩棘,你只需紧紧跟在我身后,给我一份支持,就完全足够了。
南知秋的手很大,很温暖,几乎完全覆盖着褚仙凌的半边侧脸。
那久违的温暖,融化了褚仙凌伪装出来的坚强。
在那微闭着的双眸中,正有滴滴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打湿长长的睫毛,顺着那雪白清丽的俏脸,缓缓流下。
这是褚仙凌第一次在南知秋面前哭泣,那张凄美之中带着些许委屈的小脸,让南知秋的心隐隐作痛。
突然,褚仙凌扑到了南知秋的怀里,她用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南知秋的衣服,像个孩子一般,委屈的大哭起来,泣不成声,眼泪沁湿了南知秋胸前的衣衫。
南知秋扬手轻抚着褚仙凌纤薄的后背,并用温和的声线说道:“阿凌,已经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会一直在,不会再突然消失了。”
或许别人不清楚,但南知秋深知,褚仙凌的内心只是个小女生罢了,她最不擅长的,就是人世间的琐事,最害怕的,就是与陌上人交流。
曾经,她一直依靠着冰月凌秋队的众人,依靠着南知秋,依靠着关琳、赵月她们,尽管褚仙凌的实力很强,在队伍中仅次于南知秋,但是在生活上,一直是大家照顾着她。
直到南知秋失踪,灾难爆发,褚仙凌跟大家走散了。
她一直在用伪装出来的坚强,去照顾村民,去对抗异族。
她从一个需要依靠的人摇身一变,成为了被依靠者,她默默杀死亚人的时候,这份功劳,无法得到任何人的赞扬,而当她犯错时,却迎来了无尽的侮辱和谩骂。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该如何是好,心中的委屈,又找不到人倾述。
她很累很累,身心俱疲,却找不到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找不到可以让她安心入眠的港湾,所以,她唯有拖着疲惫的身心,默默地冒着狂风暴雨,继续前行,她别无选择。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位意志坚强的人,都必然背负着一段辛酸的往事,否则,条件允许的话,谁又愿意让大雨去拍打自己的伤口,用伤痛去淬炼出一颗刚强的心呢?
这一天,南知秋陪着褚仙凌,两人聊了很久很久,南知秋讲述了他在南皇界的情况,褚仙凌也讲了她在地球的事情。
虽然小六也讲过褚仙凌的事情,但小六知道的毕竟有限。
从褚仙凌的口中,南知秋得知,八十里外的县城中,有一支亚人大规模部队驻守着,那县城名为植护县,曾是一座被绿荫环绕的美丽县城,只不过现如今,绿植树林被夷为平地。
南知秋还得知,峰山鬼神是漫无目的的游荡到此处的,她跟褚仙凌在黑峰山上相遇,起初,褚仙凌很忌惮浑身戾气的峰山鬼神,后来才发现,峰山鬼神的心智就像是儿童一般简单,或者把她比喻成小动物更为恰当一些,因为她无论做什么,都出于本能。
有了峰山鬼神守护村子,褚仙凌就外出了,这两三个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植护县周边观察亚人,偶尔会回来看看峰山鬼神。
褚仙凌曾经的计划是,由峰山鬼神保护着村子,她自己则在植护县那边寻找机会偷袭亚人,尽可能的削弱亚人部队的兵力。
当削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将跟峰山鬼神一起出动,彻底铲除掉那伙亚人部队。
不知不觉间,两人从上午聊到了黄昏。
伴随着夕阳西下,峰山鬼神也不再进食,而是最后看了南知秋一眼,并抱着镰刀柄,躺在地上,沉沉睡去了。
在她的身周,有一层煞气升腾着,但凡有任何生物接触到那层煞气,她就会立刻醒来。
很显然,那煞气就是用来防南知秋的。
只怕,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人能够消除掉峰山鬼神对南知秋的敌意。
坐在坑边,南知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峰山鬼神,并越来越觉得熟悉。
最终,南知秋还是忍不住说道:“阿凌,你有没有觉得,小黑特别像一个我们见过的人。”
“谁呀?”
“比武大会时,霸者狂刀队的天玄双位选手,青柠,她的另一个名字是,江北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