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怀执怨怼郭皇后【十三】
心里有了前进的方向,秦晴便开始精心的布置起来。
当阴丽华兄弟封爵后进宫见阴丽华时,秦晴知道,她等待的机会已经来临。
这时的刘秀已经38岁。从年少时征战沙场,到如今君临天下。他已从一个言语莽撞的少年,成长成了一个成熟稳重,胸有山河,气势如虹,拥有自己独立想法,不再轻易改变的中年人。
年轻时的刘秀谨慎小心,在周围俱是强敌的情况下,忍让了许多事情,这才坐稳皇位。
所以如今人到中年,大汉强敌已灭,朝中政局稳定,人民安居乐业。此时的刘秀便如那辛苦种植的农民,在秋天看见了成熟可收获的粮食:他已准备享受自己辛苦半生得来的至尊权利!
再加上之前阴丽华母弟被杀,他任性的要为阴丽华兄弟封爵,竟还无人能反对,无人再能提出可以威胁他如今皇位的事情,刘秀便更是意气风华,明白如今他的皇位已无人可动!
高兴之下,他决定要好好的弥补阴丽华,这才有了阴丽华兄弟进宫见阴丽华的事情。
这是阴丽华进宫后第一次见到阴识以外的家人,只因当初阴丽华为了阴氏祖训,从不肯托阴家一族下水,还想要保留阴氏一族的世家传承。可现在她眼看着母弟成为阴氏一族的弃子,被人所杀,心里已是对家族失望至极,便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自己保护自己的至亲之人!
所以她在见到刘秀让人请来她的兄弟进宫见她后,不仅并未阻止。反而还开心的期待起来。就连原本因为母弟被杀而引起的胎像不稳,在这样的喜悦感染之下,也渐渐稳定。
这无疑更让刘秀坚定下了自己的念头,那就是他这样做,果然是可以让阴丽华开心的。
正在刘秀开心时,门外有人禀告道:“皇上万岁,许美人送来了汤羹……”
门外的老年侍臣端着一个托盘进殿。低着头悄悄的观察起皇帝如今的脸色。在见到皇帝只是有些怔然。却并未生气的面容时,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才快步上前。送汤羹至皇帝桌前。
“皇上,许美人说如今皇后和贵人俱有身孕,担心陛下在太过担心两位姐姐,而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所以安排膳房做了美味汤羹,表达自己的关怀之情……”
他说完这些许美人交代的话。不由得想到许美人送给他的金豆子。他虽然是在皇帝身边侍候,也位居侍臣之中。可皇帝从来都不享受安逸,平日里也不会赏赐他们东西。所以唯一还能指望的,便只有后妃们为了了解皇帝的喜好。而赏赐给他们的美言金银了。
但皇帝不好女色,以前长期为了平衡皇后和阴贵人之间的关系,多居住在两人宫中。
阴贵人手中并无什么银钱。好在宫中有不少能干的奴婢会刺绣,所以赏赐多以绣品为主。
他们若是得了这些绣品赏赐。转到宫外卖给那些商贾之家,也有一些银钱可收。
且绣品并不是多么难得的东西,阴贵人赏赐起来也不吝啬,所以以少成多,他们也是欢喜的。
而郭皇后有洛阳首富的兄长一个,郭主又长期送那些奢侈的珍玩物件进宫给郭皇后。所以郭皇后的赏赐则多是些臻美物件,赐给他们时他们便极为欢喜,就是数量不会太多,有些遗憾。
只有皇后和贵人两人的赏赐,宫中侍候的人又如此之多。所以哪怕他近身侍候皇帝,可算下来,得到的赏赐也并不很多。他年老无技,自裁进宫,不是为了钱财养活儿子,进来干什么?
所以他才不在乎后宫中女人的争斗,也不在乎皇帝心中到底喜爱谁更多。他最希望看到的,便是皇帝身边的女人都来讨好皇帝,女人越多,他收到的钱财也就越多。
侍臣本就是残身,已无别的盼头。他们在宫中,唯一的指望便只得是这些金银了。
总算许美人也开窍,知道要赏赐东西给他们,来讨好皇帝,他当然要鼓励这样的行为了。
“嗯。放下吧。”而刘秀不过闪神片刻,便垂眼又继续看书,也不理会身边的侍臣在侧。
侍臣虽然也很想再帮许美人说些话,可看刘秀现在这样的模样,他也不清楚皇帝心里到底如何看待许美人,所以也就只能退下,观望起了皇帝对许美人的态度。
以往皇帝收下阴贵人的汤羹,当晚便会前去阴贵人处歇息。而皇后一般都是派人来请皇帝去宫中用膳,所以去不去就全看皇帝的心情,机会是一半一半。至于许美人么……
侍臣出得宫外,对着等候的许美人宫中人笑道:“皇上收下了,你先回去,让美人等着消息吧!”没有发怒,便已是好征兆。想必许美人应该能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
当晚,刘秀便歇到了许美人处,看望了许久未见的十儿刘英。仿佛是转眼间,刘英便从一个襁褓中的吸奶小儿,成了如今由着宫人牵手在地上蹬蹬蹬走路的小短腿,他心中感慨良多。
再加上如今阴贵人处留宿了她的兄弟们,他也无意去打扰他们的相处,便更是经常到许美人宫中,与十儿刘英相处。渐渐的,也喜爱上了这个乖巧伶俐的十儿。
而许美人自从明白了侍臣们的美言能够让皇帝来到她的身边,她便更是喜好用这个法子了。
至于那些侍臣们,见到宫里又出现了一位能赏赐他们的贵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有人欢喜有人愁。
愁的自然不是阴丽华,宫中谁人不知:阴贵人如今开心的陪着自己的兄弟,而皇帝虽然并未每夜留宿,可却常常赏赐东西过去。
所以虽然她知道这几天皇帝歇在许美人处,却并不怎么生气。毕竟前有郭圣通。她很是淡定。
而阴丽华的兄弟们见到皇帝哪怕是没有每日陪伴他们,却每日都有赏赐,哪里还能不明白皇帝这是宠极了自己姊妹的样子……年长一些的,还能自控,可年龄最小的阴就,却失控了。
不过阴丽华现在只当十岁的阴就年幼失母,无人管束。心里却更是愧疚。便和兄长商议。又去禀明了刘秀,便留下了阴就在宫中,由她亲自教导。只是说是教导。最终却成了骄纵。
毕竟阴丽华比阴就年长18岁,长子刘阳如今都有五岁了,若是她当初早点成亲,嫁的寻常之人。说不定孩子都比阴就年长。所以对待阴就这个弟弟,她哪里能严厉得起来?
再加上她如今想的可是好好的保护自己的至亲之人。让他们不再被别人所害。所以对待阴就,她便更是比其他人宽容。这自然让聪颖的阴就看了出来,行事便越发没有顾忌了。
那是后话不提,现如今。阴丽华处还是其乐融融。
而郭圣通这边,得知阴丽华如今没办法侍候刘秀,可刘秀却还是不愿意踏进皇后中宫。她原本有些自闭的心。越加的自闭了起来。便是侍医再如何对他用药,她的胎像却越加的危险了!
秦晴原本是想着利用许美人的争宠。打破郭圣通一心认为刘秀只喜欢阴丽华一人的认定,让她明白刘秀也是一个男人,也都会想着三妻四妾。说不定郭圣通被刺激了,便会奋起。
可没想到,郭圣通真像是那橡皮泥似的,别人一挤兑,却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曾有,一味承受!
这可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了,她原本以为能怨恨刘秀几千年的郭圣通,怎么着都是有点血性的。可现在看来,得到了前世记忆的郭圣通,好似从来未曾真实的去努力的改变过呢!
这样一个一味怨恨别人,而自己又不愿意行动的任务目标……她这个任务还能完成吗!?
秦晴现在真想进入郭圣通的灵魂,狠狠的对她吼一句:“如果你自己都不努力,我就是怎么帮你,你也还是这个死样子!”
可看着郭圣通现在胎像不稳,躺在床上动都不能动,整天睁着眼睛失神的样子,她忍了忍,决定改变一下策略:如果许美人的受宠不能刺激郭圣通,那就只能再让阴丽华受宠了。
如果郭圣通还像现在一样,整天躺着装死,她真的担心郭圣通到时候生孩子时,不用力,然后直接死了……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要选择文博还是新系统,所以郭圣通自然是不能死的!
秦晴现在也不顾及郭圣通会不会难产了,她就怕郭圣通这样拖着,生产时没有动力一尸两命!
打定了主意,秦晴便使了一个法子,让刘秀看到了许美人贿赂侍臣们的作为……
想刘秀原本便极为崇尚节俭,厌恶贪赃枉法之事。虽然如今侍臣们收受赏赐,还称不上违法乱纪。可却乱了宫中的秩序。若是以后人人便如此行事,那他辛苦维持的大汉基业,只怕很快便要被这些蛀虫吞吃,然后落得一个基业无人守,只有家贼窃的境地!
所以在阴丽华兄弟离宫,阴就留在宫中居住,郭圣通养病无力主持宫中事物时,刘秀亲自出手,整治了一批年老侍臣,以及依附在他们身上的小团体。将这些年老的宫人,都送出了宫,自谋生路,绝不能再让这些德行不良的人留在宫中,教坏了他的儿女们。
刘秀现在虽然有些志得意满,可到底还是理智:明白如今的大汉还有诸多问题没有解决。
除了还未将那些意图反叛大汉的权阀势力全部平定之外,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便是王侯郡国、士族大姓们大肆兼并土地导致的良民变流民、盗贼猖獗,农民起义频繁……
这次丽华的母弟之所以被杀,虽然直接的犯人是那些占山为贼的盗贼。可实际上,追究起来,却和如今大汉境内豪民剥削小民,导致小民无立锥之地,不为奴便为贼有着巨大的因果关系。
再追究往上,便是一个巨大的历史遗留问题。
在春秋战国时,便有许多诸侯国都先后采取了“相地而衰征”,“做爰田”,“初税亩”,“作秋赋”,“初租禾”,“制辕田”等一系列措施,倡立名田制度。
而随着名田制度的出现,春秋战国之际层出不穷的争地、夺田之事也应运而生。
当时各国君主为了奖励有功之人,特别是立军功者,以土地赏赐立军功者的制度也相继出现。随之而来的,便是土地买卖之事的发生。
汉武帝时董仲舒曾言:“……用商鞅之法,改帝王之制,除井田,民得买卖,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邑有人君之尊,里有公侯之富,小民安得不困?”
于是,小民或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故贫民常衣牛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
因此,董仲舒提出了限民名田,以澹不足的建议。
可董仲舒的建议并未能实行。
相反,官府不断以土地充赏赐,强占民田之事也时有发生,土地买卖更是有增无减,小民“卖田宅,鬻子孙,以偿责”的情况愈来愈多。
前朝末年,又有师丹其人再次提出私有土地“宜略为限”的主张,孔光与何武等人,进一步提出限制诸候王、列侯及吏民私有土地数量,称诸侯王列侯皆得名田国中,列侯在长安,公主名田县道,及关内侯,吏民名田,皆毋过三十顷。
然而,由于“丁傅用事,董贤隆贵,皆不便也。诏且须后,遂寝不行”。
师丹等人的限田之议又落空了。
至王莽时,更是更名天下田曰王田。意图恢复井田制度和废除土地私有制。
后群豪群起反对,迫使王莽下书曰:“诸名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
王田制自然也失败了。
纵观前事,刘秀自然深知新政发布时的时机、实施的具体人、以及力度都是需要谨慎掌控。
可如今外有权阀势力未灭,内有动乱起义,盗贼猖獗,他又哪敢轻易实施田地新政?
虽为皇帝,可他至今也只能做主宫中之事而已,如何不憋屈,如何不愤怒呢?
而在前事困扰他,而现在他还未想出应对之法时,宫内便又出这等贪墨之事!
宫外的豪族他一时动不得,宫内的侍臣他还收拾不了吗!(未完待续)(83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