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四月的天气,一会冷,一会热,跟闹着玩似的。好在学校的校服宽腰长袖,虽然入不了目,但却保暖又防晒,偏偏学生们都不太爱穿,除了升旗仪式或者学校活动外,大家宁愿穿着自己的衣服。

我算是比较怕冷的一种,这种天气,大家穿着衬衫、T恤,我非得套个外套才行,所以校服算是最好的选择了,并不是我有多爱它,只是那时候不太在乎美不美。

黄萌涯连着辅导了半个月,马天每天晚上都在暗暗叫苦:“觉都不够睡,还得天天听他啰里吧嗦的鸟语,木子,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怎么着也不来这活受罪……”

“那你就不要来好了……”我仰着脸答道。

“我不得保护你嘛!”他嬉皮笑脸道。

“有你在——更危险。”我没好气地回道。

“我危险?他就不危险了吗?”他指了指趟着自行车的崔景浩,继而挑衅地说道:“崔景浩,你说你每天推个自行车来,晚上还趟回去,不是有病,就是另有所图吧!”

他淡淡地回了句:“你的意图似乎更明显。”

“我至少光明正大。”马天昂着头,一副自大的神态。

“当事人认可才算光明正大吧!”崔景浩略侧着脸,盯着我的眼睛,我的耳朵里发出了丝丝啦啦的电流声,像是蓝牙信号成功配了对。

“无聊——”我冲着他们说道,加快了步伐,将他们抛在后面。

镇上的路灯完全失了光芒,我抬起头,他缓缓地走来了,漆黑的眼睛仿佛是被黑夜上了色,却透着薄薄的一层光,像是上了釉的黑瓷器,有一点不合年代的错觉。

耳根子清静了不少,马天最近都没有来,说是他外公过世,估计得呆上几天。

他将书包放在车篮前面,一只脚踩着轮盘,一只脚悬在地下,冲我说道:“上来吧!”

我抿紧了嘴唇,摇了摇头,他愣怔了一下,攥着车把的手松了松,像是放走了什么似的。

“我……我想学骑车……”

他看了看我,“确定吗?”

“嗯!”我点了点头。

我有些紧张,又异常兴奋,突然有了这个念头,也是因为很想骑着车带我妈去电影院。有一次,我们看见了一个大叔哼着小曲带着阿姨往电影院赶去,我妈说:“真浪漫啊!”我说:“等下次看电影的时候,我也要学会骑车,带着你带电影院……对了,不只是电影院,我们还要去小公园…………小广场……哪儿人多往哪赶……让别人巴着眼睛羡慕呢!”我妈笑了笑,好像笑出了眼泪一般,水汪汪的。

我抓着车把,生怕他放手,往后看了看,手心都沁出了汗,他说:“你放心,你只管看着前面,记着后面有一个不放手的……”

我吃力地踩着轮盘,像是爬着陡坡一般,完全是在挪动,我拉了车闸,对他说:“我不学了!”

“为什么!”

“一会儿,黄萌涯看不到人,以为我们罢工了呢!”

他笑了笑,“下次再教你。”

“还有几个就要考试了,等高考过后,你再教我吧!我就不信我两个月还学不会!”

“两个月不会,就半年——半年不会,就一年,两年——人生的路长着呢!也不急于一时。”他转过车头,拍了拍后座,我默契地侧坐上去,心想着:到时候,我的人生还会有你吗?

…………

黄萌涯最近心情好像很糟糕,听说他和老婆离婚了,大家谣传着:他老婆和人有一腿,他一气之下打了她,打得还比较狠,脑袋都缝针了,她老婆娘家派人一闹,两个人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们晚上去补课的时候,确实也看不到笑嘻嘻端着茶水的师母了,显然是有了分隙了。

黄萌涯把我叫到办公室,他抬眼看着我,说道:“李木子,像你这样的年纪就是无忧无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接着说:“穿校服的女孩都很单纯,也许我当初就是那么想的吧!”

他的面颊露出深邃的红,像是泡在染缸里发了霉的,一片一片,不规则的形状。

“有一个人走了,就会有另一个人走进来……”他说话悠悠地,像是晃着秋千,无根的感觉。

我一直不说话,他说着毫无边际的话,压根没给我置喙的余地。

“我还不到四十岁,”说着他笑了,像是嘲讽似的。

“李木子,你觉得……黄老师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他确实是喝了酒,撑着桌子的手都有些颤抖。

我例行公事般地说道:“黄老师,工作认真,关心学生,给我们免费补课,大公无私,是个伟大的人……”

“伟大……谈不上,”他转身看了看墙面上贴的毛主席语录: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只想做个重要的人……哪怕只有一个人认可……”

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失恋落魄成这样,也从来没见过失恋了天天找我去办公室谈话的人,更没有见过天天等在走廊里评点我的校服:李木子,你穿校服的样子很可爱……李木子,穿着校服的你太瘦小……李木子,你要是不穿校服,是不是会不一样……

“最近黄门牙有点失心疯,我建议全班联名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叶然靠近我耳边,低低地耳语道。

我撑着下巴在出神,叶然嘀咕着:“你看,你看,他又过来了,你说,他天天找你谈什么!”

黄萌涯露出凌厉的龅牙,笑了笑,让人感觉滑稽又恐怖。“李木子——”

“黄老师,您最近状态不太好,我建议您休息一段时间。”崔景浩淡淡地说道。

黄萌涯看了看他,像是带着敌意似的,死死地盯着,崔景浩头也不抬,无视他的任何表情。

晚自习结束后,崔景浩喊住了我,“李木子,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去补课了。”

我低下头不言语。

“我去和他说。”他说道。

我沉思了一会,说道:“还是我去吧!——你明天也不用去了。”

“你确定?”他一副不相信的神态。

我点了点头,坚定地抓紧了双手,像是起誓般的,将它藏在身后,又害怕别人知道我的决心,仿佛是大逆不道似的。

窗外的蝉声一点一点地灌进脑袋,将我编了一夜的台词给瓦解的支离破碎,我都不知道该捡哪句说起,黄萌涯踱着步子来回地走,时不时回头往外看看。

“黄老师……他不来了……”我开了头。

“哦!”他似乎毫不在乎,说道:“那我们开始吧!”

“那个……”

“怎么了?”他将拿起的书本又放了下来。

“我们决定——不补课了!”我低下头,闭着眼睛,仿佛能让我鼓着勇气一般。

“这不该是我决定的吗?”他倒是挺镇定。

“可是……可是……你……”早知道就该让崔景浩说,此时,我完全没了主张。

“李木子,我到底哪点不好!”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带着恨恨的语调。

“没有,没有,黄老师,你很好,只是希望你能静下心来……”

“我很平静,一直都是,可你这样的话,——我发现,我突然没那么平静了。”他踏着他的皮鞋底,重重地,像是吓唬人似的。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说道:“李木子,你不是说我很伟大吗?形容得各种好,一直以来都是欺骗吗?”

“不是这样的,黄老师,每个人都有低谷期,我只是希望你可以……”

他打断我的话,笑着说道:“像你这样的女生,最容易欺骗别人,还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真是可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手心死死攥着。

他似乎有些慌张,边往前走,便说道:“李木子,你不要哭——”我往后退,碰倒了后面的凳子,腿像无根的草一般歪在了墙边,他弯下腰,不知是要扶我,还是扶凳子,在我看到他眼睛里露出一丝陌生可怕的笑后,有一丝惊惧,喊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你让我想起了十八岁的美好,是青春的味道……”他抬了抬眉毛,得意的说道。

“得让你尝尝拳头的味道。”我听到一个因愤怒高了八度的声音说道。

黄萌涯愣怔了一下,回过头,还没反应,就遭到了一拳重击,额头渗出了淤青。紧接着就是肚子上的一拳,我连忙拉住了崔景浩,说道:“不要打了,闹大了也不好,毕竟他是学校的老师。”

黄萌涯捂着肚子笑道:“你小子,有种,有种就打死我呀!打不死我,我还得告你——告你早恋不听劝告,还殴打老师,你说,倒时候……”

他还没说完,嘴角又遭到一拳,“你告呀!我打得你说不了话,看你怎么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失控的崔景浩,眼睛猩红,像是要杀人,他那一直以来的温煦淡定好像一瞬间被洗劫了,只剩下年轻气盛的发狂。

我害怕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黄萌涯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他若是真那样说,校长和他又是亲戚,难不保会偏私,我抓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要这样——你带我走——带我走吧!”

他拉着我的手,夺门而出,背后响起黄萌涯恶狠狠的声音:“我一定会告你的——一定会告你的——”像个诅咒一般,也许那就是诅咒,只是没了童话的美好,在应验后的一年……两年……三年……我以为我是永久失掉了他,连同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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