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雨中屋语(1 / 1)

<>“公主殿下,已经夜深,明日还要起早回皇都,快歇息吧。”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处于最有魅力的年纪,却老气横生,身上也没有亮色。

穆鸿珏看着为自己铺床的女人,心中感概,又是一年过去了。

秀清没听见穆鸿珏回答自己,一脸疑惑的看过去。“公主殿下?”

“清姨,回皇都后,我有机会为长兄上一炷香吗?”

“公主殿下可不能提及此事!”秀清被穆鸿珏的话吓得一哆嗦,“现在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公主,可不要再提起!”

“我知道。”穆鸿珏疲惫的微微闭眼,她今年十六岁,最风华正茂的年纪,本应该如同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由烂漫。

只是她母后被害,兄长也被害,如此血恨,若不报复回来,她又怎能甘心?

更不要说,如今长兄的遗骸,还葬在那青山深处,无法还乡。

“清姨,你下去吧。”

秀清盯着穆鸿珏微微挥动的手,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身为皇子中拥有最高贵身份的长公主,穆鸿珏再也不是那个梳着垂髫的小女孩了。

“是。”

灯火映照着人的身影,在门关上后,一切归为平静。

穆鸿珏躺在床上,盯着纱布发呆,明明是及笄之念,却心若死灰。她这样的活着,母后与长兄,可曾预料到?

你们的小玉儿,再也不是当年的模样,就像你们,也再也不会回来。

闭眼睡下,明日,穆鸿珏还是大穆最最尊贵的长公主。

“兹兹……”

灯花炸裂,发出轻响,惊醒沉醉在书海中的容文清。

“宿主,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读书就睡觉这个坏毛病啊?”月半觉得自己没眼看,眼屎挂脸上的美人,就不是美人了!“虽说你还有一年可活,也不要这么糟蹋自己啊。”

“滚,糟蹋个鬼!”容文清没好气的瞥一眼月半,起床气让她脑子混沌。“哈~这会儿几点了?”

懒腰一伸,容文清舒服很多。

“凌晨一点半。”月半完全不在意容文清的态度,它已经习惯容文清精神分裂一样的症状。“恭喜宿主,修仙有成。”

容文清起身,捶捶自己的腰,怪不得觉得这么僵,原来趴桌子上睡了四个小时。

“明日要去见董正德,记得叫我。”摆摆手,容文清果断投向被窝的怀抱。

面对床上裹得如同蚕茧的容文清,月半真心无语至极。

去见董正德时,天色阴沉,狂风怒号。

“小姐,要不明日再去?今日天气实在不好。”桃杏有些害怕的看着天,那天黑沉沉的,马上就要压下来一般。

容文清看着天空不语,今日穆鸿珏等人要回皇都,这样的天气,不适合赶路吧。

想起历史上对女帝性格的记载,容文清微微摇头,女帝性格霸道,除非刮龙卷风,不然她一定会走。

“她都不怕,我怕什么。”容文清小声嘟囔一句,吩咐桃杏,“备车,出府。”

桃杏还想劝劝容文清,桃柳利索的应一声,转身就去叫车夫。

马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行驶,风越来越大,车夫感觉马有些暴躁。还好,他们最后坚持到了董正德落脚的地方。

桃李学府。

桃李学府在睦洲城城西,城西有一座小山,面积不大,全用来建造书院了。

马车在山脚处被拦下,这时距离容文清出门已经快一个小时,天开始下着蒙蒙细雨,风小了不少。

“何人?”守门的侍卫带刀,拦住马车。

“此乃拜帖,车中是容家小姐。”桃柳从马车中下来,将一张纸递给对方。

桃李学府作为大穆顶尖书院之一,经常受到敌国势力窥探,甚至还有些疯狂的反对皇室统治的人想要进来捣乱,所以学府戒备森严。

侍卫低头接过拜帖,递给另一个侍卫,“请容小姐等候一二。”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不一会儿就将地皮润湿。

侍卫穿着雨蓑,站在雨中动也不动。

另一名侍卫很快回来,还带回一个小童和一辆马车,这是桃李学府的规矩,为防有人在马车中私藏兵器,到这里都要换马车上山。

雨陡然下大,不过一个换马车的功夫,地上已经积出小水洼。上山的路被青石覆盖,雨水打湿后有些滑,于是马车走的很慢。万幸此山不是很陡,耗费一刻钟,容文清终于见到董正德。

“这样的天气,你还来作甚?”董正德很开心容文清过来,冒雨前来拜见师父,这种事情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当然,他还是相当嘴硬,“路不好走,也不怕摔了?”

“不怕。”容文清笑的淡然,“弟子容文清,拜见师父。”

容文清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董正德看着眼前的人,欣慰的一边摸胡子,一边笑。

他也没想到,容文清竟然真的取得府试头名,还力压谢家嫡子与诸葛靖。

诸葛靖也是桃李学府学子,他是一个授课老师的亲传弟子。董正德知道诸葛靖,家境贫寒却很是刻苦,靠着抄书一边养自己,一边养着老母亲,其天分之高,世间罕见。

董正德认为诸葛靖会取得头名,谁知半路杀出个容文清。

“此次你取得头名,实在难得,八月份院试开启,你要接着考院试吗?”

“是,弟子正有此意。”

听到容文清的回答,董正德讶异的看她一眼,“你真的要考?院试两年一开,天之骄子不知凡几。你年岁尚小,所读经书不多,若是下场考试,排入前五十取得秀才功名的机会很是渺茫。”

容文清眼神闪了闪,她想起昨日在桃林文会上听到的消息。

“师父,听说我的一位师兄也会参加院试,师兄三年磨一剑,可是剑指案首之位?”

董正德点头,满脸骄傲之色,“你师兄欧阳询天资聪颖,这三年又悉心读书积累经验,他曾踏过三川五岳寻觅圣人踪迹,三年的沉淀,自然要剑指案首之位。”

容文清点头,没有说话。

“你若一定要考院试,那也不错。”董正德沉吟一会儿,“就当是积累经验,如能取得秀才功名,也是不错。不过及笄,便是秀才,定然也能让众人信服。”

“是。”

容文清也不多说,走的路多,吃的饭多,读的书多,就一定能成为案首吗?

不巧,容文清算上上一世,都三十多岁了,读的书简直不要太多。

“长公主殿下和二皇子都在书院之中。听闻你和长公主交好,可要去见见?”董正德犹豫一会儿,才说出这番话。

太子之位还未曾确认,长公主是唯一有封号的皇子,取得太子之位的机会很大。二皇子是桃李学府学子,按理说,董正德应该倾向于他,可昨日在桃林文会,董正德同二皇子相处了一天。

然后董正德就倾向穆鸿珏了。

二皇子就是传说中的神队友。

“为何会在书院?”容文清被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激动,“我去拜见,会不会太冒然?”

董正德见容文清不同于往日的态度,有些奇怪,他也没多想,只以为容文清是见到友人才会这样异常。

他不可能理解容文清激动的心情。昨天懵比的和未来女帝相处一天,容文清没反应过来,等晚上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国家最高领导人好吗!那可是最有名的千古一帝啊!

虽然是未来的,可人是一个人啊!而且,她竟然能看到女帝小时候的模样,简直太幸运。

原谅容文清超长反射弧,她只是被激动的心情冲昏了头。

“不会,你师兄他们早去拜见二皇子,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你去陪长公主聊天,为公主解闷也不错。”董正德挥挥手,示意容文清快走,“长公主非常博学,你要多与她交谈,为师不求你和公主一般,只学上两三分便好。”

“是,谨遵师父教导。”董正德这话,容文清非常赞成,没错,她学个两三分就好!

“公主殿下,门外有一人求见。”

穆鸿珏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皱眉。这是桃李学府哪个学子,不去烦二皇兄,倒来她这里了。“谁?”

“是容文清,容姑娘。”侍女低头回答,“桃李学府的人说,容姑娘是董学府的亲传弟子。”

“哦?这倒是有趣。”府试头名是董正德弟子,若此次院试头名又是董正德弟子,这董正德可就出名了。

对董正德寄予厚望的父皇,应该会很开心。

“请她进来。”

容文清走进屋中时,屋内用一颗明亮的夜明珠照亮。穆朝这种夜明珠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容文清从来只听说过发荧光的夜明珠,那种夜明珠会放出有辐射对身体不好,而这种夜明珠,在夜间就好像日光灯一般明亮。

这样稀奇的物品,为什么后世没有记载?

问题没在容文清脑中停留太久,因为容文清满脑子都被穆鸿珏占领。

灯下观美人,若雾里看花水中观月,粉面含羞,美得不似凡人。

“你愣在那里做什么?”穆鸿珏抬头,只看见容文清呆滞的眼神。

这样呆萌的模样,直接逗笑穆鸿珏。

穆鸿珏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见到容文清,心情就会好很多。

“不忍打扰殿下看书。”容文清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笑笑,“殿下在看什么,很是入神的模样。”

穆鸿珏将手中诗集冲容文清摇摇,“你的诗。”

“我的诗?”容文清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脸懵比。

她哪来的诗印刻在书籍里?

“这诗集是此次府试上品诗词的合集,每年府试后都会有诗集印出,这是样本。”穆鸿珏轻抚书上的墨迹,上面还有着浓浓的墨香味。“估计再过几天,这诗集就会在整个穆朝散开。到时,得到唯一上上评价的《咏桃》,定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全国府试,只有我一人得上上评价?”容文清坐到穆鸿珏身边,对这件事表示震惊,她就融合后世的一首诗,随手一写,竟然是唯一的上上?

这挂开的是不是太大了……

“你以为上上评价很常见吗?”穆鸿珏挥手让侍女们退下,“此次你得上上评价,字太加分。只凭你这首诗,可远不够标准。”

容文清笑笑,这个解释她还能接受,不然她都要觉得月半的挂开到天际了。

“你的字体名叫什么?真是稀奇,印刻时十分省力不说,出来的效果也很清晰。”看着书上一笔一划的字迹,这样的字,便是刚刚识字的孩童都能看明白。

“我称之为楷书。”

“楷?可作楷模吗?真是强大的野心。”穆鸿珏听到这个名字就笑了,她不是很爱笑的人,但是容文清就是有那个本事,让她心情放松。“若你这个名字传出去,那些文人肯定会骂你。”

一个女子,还是个黄口小儿,竟然就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所写字体是楷模。穆鸿珏都能想象到众多文人墨客的不服。

“殿下也会骂我吗?”容文清认真的看着穆鸿珏,面对穆鸿珏,她从来都很认真。

穆鸿珏摇头,“不会,此字体形体方正,笔画平直,确实可做楷模。”

“只要殿下认为可以,那天下人的咒骂,算得了什么?”

穆鸿珏一愣,加速的心跳感觉再次出现。

为什么会这样,心中像是有股热流,流向四肢,让整个身子都温暖起来。

“你这话,多是在哄我。”穆鸿珏起身,离容文清远一点儿,她背对容文清,不看容文清那双眼睛。

容文清笑笑,没再继续说。她说什么都是次要,决心,只能在行动中看出来,再多的话语,都不如切实的行动。

想到穆鸿珏刚刚登基时面对的困境,容文清就觉得心疼。

那样美好的女子,不应该受到污蔑咒骂和攻击。她天生为王,当顺风顺水,受尽宠爱。

雨是在午后停住,穆鸿珏与穆鸿璋启程回皇都,容文清和穆鸿珏分别。

在那个雨中的屋内,说下的所有话,产生的所有暧昧,像是都随着分别消失。

可那会真的消失吗?动过的心,哪会因时间而平稳。

容文清开始备考院试,从四月末到八月初,时间上有些紧张,更别说她还要回家一趟。

回到家中,容老爷没提起容文清的便宜弟弟,他态度亲和,像是那个外生子从未存在过一般。

容文清明白,这都是暂时的和平,若此次院试她没有取得足够好的成绩,无法堵上所有人的嘴,她的境地不会比考府试前好多少。

府试不算什么,很多人都在看望中,院试之后,真正的风暴才会降临。

八月十五日,中秋佳节,也是院试正式开启的时间。

院试要考整整三天,这三天考生都要在小房间内呆着,一日三餐都由官府包管,这三天,有五项考试。

前三项同府试一样,只不过量大了。府试第一场考五十道题,院试考两百道,并且这两百道出自圣人书籍,对考生阅读量的要求简直苛刻。

第二场还是诗词,此项目算是最轻松的,也是最难拿分的项目。

第三场策论,题目会真正牵扯到政事,这次是真比内容,字和文采都是次要。

第四场比射箭,没错,就是射箭,当今圣上强调文武双全,所说文试主要比文,但是也不能让考生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啊。

后来女帝开武考,没有遇到太大阻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五场为民生,说白了,就是考种地。

身为一个穆朝的官员,若不能体恤民情,怎么当好官?这是陛下原话。

最后一场不算太重要,基本上能分清五谷就好,毕竟当官不是为了去种地。

主考人员是东征主抓考试的司文部门和西战中的司武部门,睦洲城的院试规模宏大,考生将近五千人,所以来监考的是司文部的两位司文士和司武部的司武士,相当于司文部的两个副部长和一名司武部副部长,以此就能看出陛下对睦洲城的重视。

就两个副部长,还全派到睦洲城来了。

小房间还是和府试时一样,甚至感觉更小,府试时只几百考生,这院试一下子考五千人,地方小了可以理解。

月半为容文清开外挂,厚厚的一叠纸被小童送进房间时,考试正式开始。

停停歇歇写了一整天,容文清才将那叠纸写完,说实话,要是没有月半的外挂,容文清肯定挂科!

第一百三十一题竟然问□□在打仗时,最喜欢吃什么!

这问题简直奇葩好吗?谁会知道太.祖打仗时喜欢吃什么啊?连他打仗时吃的什么,都不会有记载吧?

容文清看到这道题时差点崩溃,还是月半开的金手指让她想起来,在一本名为《穆朝记事》的书中,有写道“太.祖,啖青梅与友人,共二十有三次”。

写上出处和原句后,容文清的五官皱在一起,她虽然没吃,但她想想都觉得酸!

所以为什么太.祖一个大男人,那么喜欢吃酸的?

不光太.祖喜欢,《穆朝记事》中还写过,女帝陛下也很喜欢吃青梅,比太.祖还厉害,日食百枚简直要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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