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让叶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听到她这个好心好意的建议后,季牧爵竟然斩钉截铁地说道:“不,不行,不能告诉竹衣!”
听到他一连说出三个不字,叶静有些意外:“为什么?事情都要这个地步了,你还要瞒着她?”
“不能让竹衣知道,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季牧爵紧紧地皱着眉头说道。
“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顾虑这个!但是当年的事情,和你并没有任何直接关系,难道连拒绝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异性,也能算是你的错么?”叶静有些急躁地反驳道。
季牧爵知道她说得在理,但是他却怎么也过不去自己内心的那一关,于是,他只能疲惫地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还是先不要告诉竹衣了,等这边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再慢慢和她说吧,现在正是多事之秋,我怕说了之后情况只会更糟糕。”
他的这个顾虑倒不是杞人忧天,于是,叶静也被他说服了,缓缓点了点头:“那好吧……可是赵卿洁这边,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选择了,季牧爵嘴巴翕动了几下,但是到最后也没能说出自己的决定,只是皱着眉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叶静也不去逼他,只坐在他身旁,也沉默地思考了起来。
车子就在他们的沉默中,继续向着季牧爵在市区的别墅市区。
走进别墅的客厅里,季牧爵还是有些不放心,转头对叶静叮嘱道:“待会儿你看到卿洁的时候,不要表露出太多,别再刺激到她了。”
闻言,叶静无奈地笑了一下:“喂,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素养么?我有分寸的,你放心吧。”
听到她这样讲,季牧爵才稍微放下心来,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她往赵卿洁的房间里走去。
推开门,赵卿洁的目光便立刻落在了季牧爵身上,这样的眼神对季牧爵来讲有些熟悉,就是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前,赵卿洁看他的眼神便已经是这样了,只是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留意,更加没有去深究过那样的眼神背后隐藏着怎么样的感情,所以在猛然面对赵卿洁鼓足勇气的告白时,他的反应才会那么的失当。
想到这里,季牧爵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愧疚和懊恼的感觉。
“牧爵,你回来了,你刚刚突然就走掉了,还没告诉我,这儿……是哪里啊,这些人也都不告诉我……”赵卿洁边说,边指了指身边站在的帮佣们,眼神有些胆怯。
闻言,季牧爵迟疑了一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向赵卿洁解释了,于是,他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了叶静。
叶静给了他一个“看我的”眼神,然后缓步走到了赵卿洁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这里是牧爵的别墅,你受了伤,所以他接你过来疗养的。”
猛一听季牧爵还以为叶静要把真实情况捅出去,于是立刻紧张地看了她一眼:“静姐……”
叶静连头都没回,只是在背后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叶静继续说道;“你现在感觉好一些了么?”
赵卿洁被她说得愣住了:“受伤?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静浅笑了一下,脸不红气不喘地扯谎道:“你可能是受了惊吓,所以一时间想不起来了,那天在枫叶山上,你们遇到了劫匪,逃跑的时候,你不小心甩下了悬崖,一直昏迷着,所以牧爵才把你安排在这里照顾着。”
听到她这样讲,虽然季牧爵不明白叶静的用意,但还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而一旁的赵卿洁则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她脑海中的记忆之停留在了枫叶山事件前,所以之后的事情,在她的印象中是非常模糊的,但是这不代表那件事留给她的感觉也能一并消失,她隐约还是能感觉到,在枫叶山上似乎的确是发生了一些让她感觉到可怕的事情的。
而现在,叶静这一番极具诱导性的说辞又与赵卿洁心中潜在的感受十分相符,一下子就让叶静的话可信度增加了许多,于是,赵卿洁便没有多做怀疑:“原来是这样啊……”
说完,她还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得一圈圈绷带的手腕:“怪不得我手上会有伤呢。”
见状,季牧爵也明白了叶静的用意,于是,他也顺着叶静的意思继续说下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之前一直昏迷,真是吓坏我们了。”
听到季牧爵的关心,赵卿洁显然十分开心,还带着一些羞赧,微微垂下头,轻声说道:“让你……让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住……”
看着她这样一副小女儿的情态,叶静无奈地看了季牧爵一眼,然后给了他一个“我的任务完成了,之后看你的了”的眼神,然后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了一旁。
在知道了赵卿洁对他那份隐晦的感情之后,季牧爵便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的赵卿洁了,于是,他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就在赵卿洁感觉奇怪,抬起头来看向他的时候,季牧爵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到赵卿洁身边:“你不用道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季牧爵原本只是想给赵卿洁宽宽心,但是这话一说出口,却怎么听都让人感觉十分暧昧,就连一旁的叶静都甩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把说出去的话收回来了,于是,只能抿着嘴角,干脆保持沉默了。
而赵卿洁却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听到他这样安慰自己,心中便更加高兴,连手腕上的伤都不感觉到痛了。
于是,她忽然鼓起勇气,伸手牵住了季牧爵的手腕,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时隔多年,在这种情况下,从赵卿洁的嘴里听到这句谅解的话,季牧爵的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起来。
而此时,被孤孤单单地留在郊外别墅中的商竹衣,则正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就连帮佣来叫她用晚饭,她都没有理会。
季牧爵和那个陌生女人的背影像是梦魇一般地在她眼前晃悠着,即使她强迫着自己不去想,但没过多久,那个场景便又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像诅咒一般挥散不去。
“啊!”商竹衣头痛不已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飞快地摔着头,似乎想用这样的方法将那些负面的情绪从自己的脑海中扔出去。
不过这个法子看来并没有奏效,她甩了几下,不仅没有让心思安静下来,相反,心里反而变得更加乱糟糟了,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了。
这时,门外忽然再次响起了敲门了,商竹衣只以为是帮佣又来催促自己吃饭,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饿!”
闻言,门外的动静果然安静了一下,不过很快又重新响起了一个恭敬的女声:“夫人,是少爷和小姐一直在哭闹着要见您,您……要不要过去一趟?”
一听说是孩子的事情,商竹衣立刻将心里的那些杂念勉强收拾起来,然后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对等在外面的帮佣说道:“快带我去看看。”
闻言,帮佣点了点头,然后率先转过身,一路往玩具房走去,商竹衣也没有耽搁,跟在她身后,一起疾步走了出去。
来到玩具房外,尚有几步之遥,商竹衣便听到里面乱成一锅粥的声音,有孩子们的哭闹声,也有帮佣们手忙脚乱地安抚声,商竹衣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许多。
“怎么了这是,来让妈妈抱一抱。”商竹衣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矮身坐到了两个孩子身边。
刚刚才哭闹不止的孩子们,一听到商竹衣的声音,便立刻制住了嚎啕,不过情绪还是一时难以刹住车,小小的身子仍旧在些微地抽噎着。
将孩子们抱在怀里,商竹衣低下头,轻柔地问道:“怎么了?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了,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闻言,两个孩子互相瞥了对方一眼,然后猛一抬手,就开始叽叽喳喳地控诉着对方,虽然互相之间的态度不太好,但动作却出奇的一致,不亏是心有灵犀的双胞胎。
听了半天,商竹衣终于从他们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童言童语中听明白了缘由,原来是兄妹两个同时想玩一个玩具,然后又互不想让,最后就恼羞成怒大打出手了。
得知了真相的商竹衣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在儿子的小脑门上拍了一下,佯怒地说道:“你是哥哥知道么?而且还是男孩子,要让着妹妹,懂么?”
一柱小朋友蹬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显然短时间内有点消化不了商竹衣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才扁了扁嘴巴,心有不甘地瞪了妹妹一眼,扭过小脸蛋,赌气不去看重女轻男的老妈了。
商竹衣无奈,只能先伸手拍了拍委屈得快要抽过去的女儿;“不哭啊,妈妈已经批评哥哥了,不委屈了啊……”
女儿在她的安抚下,很快便平复了心情,也渐渐哭累了,于是,商竹衣便示意帮佣将女儿先抱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