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罗玥音什么是“死气”,是指有恶鬼或者魔跟着我吗?
她说不是,“死气”是苗家蛊术里说的一种预言——灾难预言。
我可不怕什么灾难,灾难何时远离过我。
比如温芳这个头号灾难。
我听Martin说,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了。这不是她的个性。温芳虽然爱玩爱热闹,可绝不是不知轻重,忘乎其形的人,尤其是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
我问Martin她的请假理由,竟然是“家中亲人疾病”,我很担心,给她打了不下10通电话,可都是无人接听。
直到半夜,她才给我回了电话,声音很是疲惫。
“出什么事了,请这么多天的假?家里人怎么了?”我很担心,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她回说:“小煊,是我堂弟,你还记得吗?温小豪。”
我当然记得,她堂弟比她小了十多岁,可喜欢粘着她了。以前即便我们姐妹淘出去玩,他都想跟着。温芳经常逗他说:“小娘炮,小娘炮,没羞又没臊。”回回都气得他直哭大喊:“芳姐姐,男人婆,长大嫁不脱。”。算起来,现在应该上初中了。
“小豪怎么了吗?”
她声音有点哽咽:“小煊,怎么办啊?他们说小豪得了精神病要给带走。”
这么小的孩子得了精神病?我很震惊,听温芳哭得隐忍,我心里柔软总是不愿意坐视不理:“你在哪儿?”
温芳的老家是城口区有一个叫飞花的村子。村子很特别,一半是水泥白墙的新农村,一半还保留着老重庆风格的老木阁楼。
温芳的家族也跟这村子一样,老一辈的爷爷奶奶住在老村,叔伯辈的搬去了新村,第三代长大了的则离开了村子。
也有例外,就是小豪。他的父母没有在新村的房子,且都常年在外地打工,小豪就交给了爷爷奶奶照顾。
我到的时候,爷爷奶奶家里一片狼藉,两个老人抹着眼泪在收拾。看来这个60平米的小房子,刚刚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温芳先是带着我去了小豪的卧室。
那个可怜的孩子昏睡着倒在床上,脸上还有被眼泪切割的黑黢黢的脸,手上,脚上都被绳子绑着,衣服,裤子看起来很久没有换洗过,又脏又皱。
“今天村长又带着医院的来抓人了,是爷爷奶奶死活拦着不让的。”温芳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忙问。
温芳说,就前几天,小豪和几个孩子放学到后山去玩,不小心掉到了一个深沟里把头给磕昏了过去。全村找了一夜,还通知了消防队天亮了才找回来。送医院看了之后,只说有点轻度的脑震荡,大家也没往心里去。殊不知他醒来之后,就不对了。
“怎么个不对?”
我刚问出口,那孩子忽然坐了起来,双眼通红的盯着我们,然后一下子猛扑了过来。但是因为脚上绑着,他站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他发狂的开始用手去解自己脚上的束缚,温芳趁机把我拉出了门。
隔着门,我们听到他发疯的捶打,踢踹门,嘶哑的怒吼,哭泣……温芳抓着我的手很用力。我头皮都要炸了。
“姐姐,救我,他要吞我,姐姐救救我,他要吞我……不是我了,没有我了……是他了,是他了……”小豪不停的重复着完全听不懂的话,这难道就是发起疯来的样子吗?和我记忆里的那个虽然爱哭鼻子,却活泼的孩子完全是两个样。
“就是因为这样,村长说他疯了一定要送去疯人院。”温芳说,“可是,他不全是这样的。他也有清醒的时候,绝对很正常的!你要知道,送那里头去,可就不疯也疯了!”
“小豪的爸妈呢?”
“买了车票后天就回。我就担心他们又来闹,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哪里折腾得起?”
我很奇怪,人家家的孩子病了,大人会带着孩子去医治,他一个村长凭什么带人来抓?
温芳小声说:“我也打听了,听说是个村里有名的老道姑,她跟村长说小豪招惹了邪性的东西,要不赶走,就会闹出大祸事来!”
我直觉这是事情的关键。忙问因果。她说那个老道姑六十来岁了,原也是本地人,年轻的时候上了青城山,待过几十年,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回来了,一直在村里住着。有时候帮忙新村的看看风水,有时候帮人选选阴宅,没事就进城给人算算命,据说屋里挂满了城里人给送来的锦旗,人称“灵验仙姑”,所以很有威望。
小豪出事后,她也来看过,看完后吓得脸色骤变,什么也没说就急匆匆的去了村长家里。之后,村长就天天来家里抢人。
“反正有我在,叔叔婶婶回来之前,谁也别想带走我弟弟。”温芳翻着白眼说。
这就对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温芳:“放心吧,我不也在吗?”
这事恐怕不简单,要帮温芳和小豪,还得先从这个“灵验仙姑”身上下手。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小豪安安静静的吃着温芳给他的早饭。吃完还会把碗筷放好,笑着对温芳说:“谢谢姐姐。”
果然是有正常的时候。只是那奇怪的病症时不时就会发作,也没有个预兆,让人防不胜防。温芳不得不忍着难过,给他绑上手脚。
灵验仙姑住在老村的一间还比较好的砖瓦平房里,门口扬起一面旌旗写着“救人水火”,大门上挂着“善保斋”的木匾额。
门开着,我喊了“仙姑”两声,没人应,我就自己走了进去,客堂黑漆漆的没有开灯,正北面供着道行天尊,两支红烛摇曳着朦胧的光辉,紫砂的香炉里还焚着一只青香。
“这是谁人这么大胆,擅闯了我的善保斋啊?”懒洋洋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后退到了门口。
“晚辈周煊祺,听闻仙姑名号,特地从市区赶过来拜见拜见的。”我礼貌的说。
里屋的花布门帘被掀开,那个老道姑穿着一身灰色的道袍,花白的头发梳着松散的发髻,慢慢的走了出来。
她眯着眼睛大摇大摆的走到我跟前,不过拿眼睛看了我一眼,就忽然大喊:“僵……僵尸鬼!你是僵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