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感觉像是飘荡在虚无之中,求生的本能让我冷静,人类的本性却让我绝望与恐惧。直到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意识一点点的从我身体里被抽走。
模糊里一个黑影向我游来,他有力的抱住我的身体,接着一口空气从我的口腔进入了肺部,我本能的迎合与留住,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眼前一道光明,是他携带的迷你防水照明灯。宋沐寰,他朝我点点头,打了个手势让我hold住。我也点点头,尽管我知道我hold不了几秒钟。
他看了看自己的微型罗盘手边,然后就像装了个马达似的,牵着我飞快的游动。为了保存空气和体力,也为了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分心,于是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跟着他走。直到我的身体完全达到了极限,我听到一阵闷闷的混混的声响,然后一阵急流把我的身体带动着向前。
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随着流水前进,撞击导致我再也无法闭气,很快就呛了几口水,但是我渐渐触摸到了光滑石壁,甚至触摸到了柔软的绿毛藻,手臂有风吹拂的蒸发感,是空气!我大喜,甩开了宋沐寰奋勇的张眼去寻找,去求生。
空气大口大口的吸进肺部的感觉太好了,我随着流水而行,一沉一浮,我没看见宋沐寰,只有眼前的漆黑。我感觉我被流水冲进一个管道似的山洞,以20度左右的斜度向下走。我看不清不知道这是人为造的,还是天然,也不知道要去往哪里。
坡度渐渐变陡,直到几乎成了垂直,我惊叫一声,有种坐激流勇进的感觉,然后忽然从管道洞穴掉了出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一处水塘里。
一片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有水声,水太冷,我尝试着游动,不一会就摸到了溜滑的石滩。我翻身爬了上去,趴在岸边喘够了气,才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大喊:“宋沐寰,宋沐寰……”
只有清澈响亮的回声。我再也没劲儿了,仰躺着看着天空——不,这里没有天空,回声表示,这里还是个更大的山洞。
我很冷,冷得直发抖,但是我没有力气起身了。
终于,不远处闪了一道光,我闭上了眼睛。
我们的背包都被收缴了,除了他挂在脖子上的迷你照明,我们一无所有。这里又是个大的出奇的山洞,想找点能照明取火的材料都没有。如果这里足够大,那么等到照明灯电耗尽了,找出口也不可能了。
“宋沐寰,怎么办?”
他把灯光关闭,坐了下来:“跟我预期的一样,我刚刚去看过了,这斗里有点深,你休息一会吧。”
“哦……”我刚闭了一会眼睛,又猛的睁开,弹坐了起来,“你说什么?斗?宋沐寰,你是不是又摆了我一道?不……你是不是又摆了所有人一道?”
我意识到这个可怕的男人大概把所有人都耍了,这是他的剧本,他的舞台,每个人都在他的安排下演出相应的角色,谁也逃不开他算计好的剧情!
“我想,刚刚我们被投进井里的时候,老严他们已经拿到鼎了。”
我就知道,我们就是调虎离山的诱饵,他早知道我们躲在那里会被发现,他故意让我们被发现。
“你放心,我们会做一个高仿的灵蛊鼎交给麻爷,让他先救你的性命。接着我再趁机抢走他的灵蛊卷,也会带着你一起逃走。答应你的事也一样会做到的。”一片漆黑里,我听着宋沐寰说着,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许是一脸嘲讽的笑意。
“你来这地方是为了找什么?”
他知道那个琴姐的痛点,知道她要灭了我们这些外地人的口,必须彻底毁尸灭迹,武陵井是必然的处决之路。而他宋沐寰的目的,就是找到这个武陵井。
宋沐寰打住了他的承诺,呲呲的笑了两声说:“和你打交道就是舒服。夜郎国后裔战败后的俘虏被流放汉中,途中一支幸存了下来,在此地繁衍生息。而这群人之中,就有金竹夜郎王的后代。而这武陵井中就是他的埋骨之地。我分经定穴的手段只能确定这斗的所在,却偏偏不知道这入口武陵井的位置,所以才对你说了,我们会吃点苦头的。”
我恨得牙根痒痒,但是跟他生气是没有意义的,只能沿着他的思路走:“你不是说他们族中地位高的人会到山中进行活葬吗?”
宋沐寰却说:“说是他的墓,也不尽然。走吧,还有一段路,你去亲眼看看就明白了。”
关于古夜郎国的传说有很多版本,大多都是史料里只字片语的带过,或者一些文学,一些传说中的蛛丝马迹,我们一边走,我一边问宋沐寰金竹夜郎王是怎么一回事。
宋沐寰说《后汉书》里有过这样一个记载,“有竹王者兴于遁水,有一女子浣于水溪,有三节大竹流入女子足,推之不肯去。闻有儿声,取持归,破之,得一男儿。长养有才武,遂雄长夷狄,以竹为氏。”后来,这孩子长大成人,建立了夜郎国政权,被人称为金竹王,夜郎国崇拜竹子,也是由此而来。
“不过,后代的金竹王可就是越来越不如他们的祖先了。尤其这最后一位,好不容易避过流放的命运,竟然不思安分守己,成天做着春秋大梦,还想着复国大业……那个琴姐也是,虽说云天寨现在看着还兴盛,也不过是空架子了。眼看着麻爷紧跟时代,旗下的公司都要上市了,他们还在做着杀人偷盗的勾当,果然是深得他们祖先的真传啊,夜郎自大!”宋沐寰冷冷的说着。
说起来,虽然水龙寨的确还保留着旧事的江湖帮派作风,但是很多的生活习惯,手下人的思想观念都少了很多江湖戾气,更加时代化。
我们沿着宽大的山洞前行,宋沐寰边走边看着自己的罗盘。照明灯的光线越来越弱,恐怕电量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忽而听到一阵雷鸣似的震耳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冷风呼啸头顶。我们站定,宋沐寰问:“是什么?恶鬼吗?还是阴魔?”
我问:“你能听见吗?”
“能!”
“能听见就不是了。”我想大概只是风和某种特殊的地质现象吧。
照明灯终于在苟延残喘了十来分钟后,彻底的寿终正寝了。我们只好摸着岩壁前行。我走在前面,宋沐寰走在后面。我会故意让自己踩得更用力些,也竖起耳朵去听宋沐寰的脚步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一些黑暗中的恐惧感和孤独感。
我小心的在冰冷的岩壁上摸索,心里是忐忑的,很怕触到和石头触感不一样的东西,又很期待这样的现状有所改变。终于,我摸到了一块凸出的规则形石头,上面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像是木质的,我猛地缩回手,吓得回退,一下撞进宋沐寰的心口。
他也被我吓了一跳,伸手揽住了我忙问这么了。
我说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
他一只手搂着我,另一只手伸过去摸了摸,似乎拿下来什么东西。
“是鱼油火把。”他说着,从鞋子里掏出一个女孩小拇指大小的圆柱形东西,吭的一声打燃了火,果然是早有准备,一个防水的打火机。
终于重回光明。既然这里出现了火把,那么也就是离那个墓不远了吧。果然,走过一个狭长的拐角,虽然我预想过会看到让人震惊的场景,但是此刻眼前的震撼还是惊到了我。那是一座在洞穴里的,规模宏大的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