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河道,小船拐进了一条东西向的细长支流。
卞胜华说,这条支流也没个正经名字,当地人就叫它“旱河”,只有暴雨之后才能形成流量行船。两岸起初还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农家住户,走了一个小时后,就再也没了人类的痕迹,直到不能再支撑船体,我们终于靠岸。
收拾好行装。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昨晚被那恶鬼整的,痛的都麻木了。要不是宋沐寰用药酒给我揉,恐怕今天是走不了路的。而冯菲菲还以为我是被浪颠得摔倒了。
老邓还是说看着船,就回了船员室补觉。
赵春分终于露了脸,没有酒气了。
卢静也换上了一身户外运动装备,虽然还是没什么血色,但是看起来有精神了些,她说因为不小心给大家添了麻烦,之后会好好参与这个活动,不会再有意外了。说这话的时候,很结结实实的看了一眼宋沐寰。
终于,踏上了这次的古舟洞之旅。
我问宋沐寰,摸金一派是风水高手,让他看看这个地方的地脉形势。他说要观全貌还得先找到高地。
卞胜华算是做足了功课,也很专业,带着我们沿着河道走,爬上一座很好攀爬的小山丘。
“这一代是大巴山的支脉,山势为龙,那么这里就是龙的尾部中段,虽然比之龙头龙身已有锐减,但是龙气还有,大有或跃在渊的气势。”宋沐寰说着抬起左腕,那是一只户外运动型手表,但掀开表盖里面却是一个微型的罗盘,他看了看,指着正西方说,“若真是有风水极地,就是那座的‘金钟顶’,再看这支流,是自西向东的流向。巴水山塌了就是山的气数已灭,流水自然会往鼎盛之处而去,所以,那座金钟顶的西面,就是巴水山的所在。”
我看过去,果然是一座貌似寺庙里的钟的山,植被茂盛比起旁边其他显得不俗,旱河自它身边蜿蜒而过。
卞胜华看了一会地图,拿着望远镜看了看,指着西边的一个凹地说:“就是那儿了,但是专家们可以用直升机,咱们只能靠两条腿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这一路我们一走就是一整天。这里海拔在500m-700m,分布着各种植被300多种,以常绿阔叶林和常绿落叶阔叶林为主,香樟、马尾松占了80%,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低矮灌木。路并不难走,也很干燥,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夸张的艰难。但是卞胜华依然提醒我们注意防止虫蛇。
因为要保存体力,连最聒噪的我和冯菲菲都基本很少交流,其他人更是没有什么话。二来,我也想静下心来思索现在的状况。
我和宋沐寰并不是来探险的,虽然他说找我只是为了摆平死人的事,所以对于那几个人的背景调查他没有透露太多给我,可我不得不对他们的背景和行为作出分析和甄别。
方雄,资料上说,是个医学院的研究生,爱好是摄影和星座研究。这一路上,他虽然嘴里有抱怨,脾气更是臭到家,但是并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我一度担心他的小身板抗不出长途跋涉,看来多心了。他的疑点是铠甲,和一本不知道什么名堂的书。旅行带一本书解乏很正常,但是带着玩偶的恐怕只会是未成年的孩子吧。
卢静,资料上说是被离婚的可怜少妇,旅行的目的是散心。她的疑点当然是毫无逻辑的自杀。
赵春分,资料上说,是个大楼的保安,喜欢喝酒和徒步。可以理解他为什么在船上不露面,因为不喜欢交通工具的旅行。但是就是因为接触不多,所以现在我还不能看出他有什么疑点。但,这也许就是最大的疑点。
卞胜华,一个资深自由导游,喜欢带探奇类的旅行团,所以没有挂靠在任何一家旅行社,而是自己承接团。很有经验,也很专业,也多少有点小聪明。
冯菲菲,她是我的小青梅。无论如何我都不想怀疑她。但是我却并不觉得在这里遇到她是偶然。
天黑下来,卞胜华招呼大家稍微休息。剧烈运动中不能吃的太饱,为了防止身体不适,我们并没有完全按照三餐时间吃饭,而是根据个人需要少食多餐。卞胜华给我们准备的是军用干粮,只需要用水就能加热,得到的是各种口味的热乎饭菜,也不用动用明火。
我和冯菲菲分着吃一袋。她没吃几口就半眯着眼睛养神,我就想去找宋沐寰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找了一圈没看见他,却正好看见卢静从茂林里走出来,脸色极其难看。她默默走到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下,喝了两口水,没吃东西。
我没在意,继续吃着剩下的饭。
“你说的什么我都听见了!你有种再说一次!”是卢静。
我和冯菲菲都起身看过去,卢静正红着脸指着方雄骂。
方雄双臂环胸,也不怕她,翻了个白眼说:“装什么啊,绿茶。”
卞胜华立刻站到中间想劝,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我和冯菲菲都没搞清楚情况,这是说的什么台词?
“你胡说八道!”
方雄说:“得了吧,人家上哪儿跟到哪儿,眼睛都黏上去了,以为我瞎吗?人家可是有老婆的,老婆还在身边呢,就上赶着当三儿去,还不让人说?”
卢静几乎要哭了,又朝我这边瞪了一眼,对方雄说:“你少给我扣这种屎盆子!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方雄也来了劲:“你还敢威胁我?就说你了,怎么的?绿茶,不要脸!”
卢静大概是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人,忽然就大喊一声抓住方雄的领子就往后猛推。方雄本来就瘦弱,又是突然,一下没防备就被推翻在地。卢静还不放过,又拽起他的背包朝他砸去,砸了三下。包里的摄像机、衣服、食物、各种用品、工具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那个武士玩偶。
卞胜华上去劝,我和冯菲菲都连忙上去帮忙,忽然一个东西打到冯菲菲的头上,她大骂一句一把去拽卢静。我却往地上看去,是那本书!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只是一本医书《黄帝内经与临床中医》,他是医学院的研究生,带着这本书没什么不合理的。
这厢两人刚被拉开,宋沐寰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看了他们一眼也很惊讶。卢静一看到宋沐寰就安静下来了,只是坐下来抹着眼泪。
方雄还在骂。
卞胜华过来帮他把东西都捡回去放进背包里,劝着他走开了。
宋沐寰走到我身边,问我怎么了,我手一摊,小声问:“你近不近女色啊?”
他却凑近我耳边呵呵一笑:“我只近女尸。”
想来也是,我被他逗笑了,却看卢静正狠狠的瞪着我们。
天黑透了,夜间寻路既危险又浪费照明电源,于是,大家决定扎营。
我们都把吊床搭好,男生们轮流值夜。
其实我睡得并不好,朦朦胧胧的又梦到了那个奇怪的景象。蜿蜒的火蛇、呛人的浓烟、冗长的甬道、偌大的溶洞、头上的36根石笋、两人高的石松……
我右眼跳的厉害,觉得那不是个好兆头。
第二天,所有人再次启程,那座塌陷的巴水山就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