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的这个孙女是注定不会让他如愿的。
白露不动声色地将迎春的手拂了下去,面上却依旧是浅笑嫣然。
“迎春姐姐,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白露甜甜地道,“露儿和爹娘是没有秘密的呢。”
先前迎春将自己家有钱的事情告诉年老爷子的账,她还没跟迎春算呢。
如今她若是再依了迎春,和她到楼上什么悄悄话,那才奇怪呢。
迎春见白露不愿意和她虚与委蛇,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方才,她不过是想在年老爷子面前表现出她善解人意的一面罢了。
既然她的目的达到了,那白露到底识不识抬举就不是她得算了。
已经出嫁的迎春太明白娘家的作用了,所以,她必须要获得年老爷子的信任。
“爷……”迎春欲言又止,眼眸中蕴满了委屈。
年老爷子看了一眼迎春,对白露的厌恶便更加深了。
他知道,如果没有白露,年子富和林氏到现在还会被他捏在手里呢。
当下,他也不跟白露对话,只转头看向了年子富,“老三啊,你真的要看着爹娘被饿死都不管么?”
年老爷子声音沙哑,满眼悲怆。
看着这样的父亲,即便年子富是块石头,那也是要动摇的。
“爹、我没不管,”年子富叹气道,“只是,冯家如果不愿意收我们家的鱼干,那儿子也没办法啊。”
“你怎么会没办法呢。”年老爷子不赞同地道,“冯家少爷和你们家走的那么近,你若带着白露去送鱼干,他们一定会收下啊。”
“对啊,老三,”许氏看了一眼白露,眼中满是算计,“我们家白露,生得这么水灵。冯少爷就算不给你面子,那也要看在白露的面子上买下这些鱼干啊。”
“我的面子?”白露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二伯娘,我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若面子,哪里比得过二伯和您呢。别二伯是个秀才了,就凭您与知府大人的关系,那冯家也得卖您这个面子不是?”
白露刻意地加重了关系这两个字,没由来地让年子华心中一惊。
这些年,许氏凭借自己的知府姨丈在年家作威作福,也该付出点儿代价是。
姨丈和外甥女,这关系还真的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呢。
可许氏却完全没有看见年子华的脸色,有些炫耀地道,“白露,不是二伯娘你,这种事情,你和爹两个人出面就够了,又何必劳烦我姨丈呢。”
“哦?”白露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二伯娘待知府大人,还真是体贴呢。”
“那当然了。”一向喜欢煽风点火的许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入了白露设好的陷阱之中,反而还无比得意地道,“姨丈他那么忙,我这个做辈的也帮不上他什么,凡事多为他考虑一点,不是应该的么?”
话毕,年子华已是面容菜色。
如果不是年老爷子在场的话,只怕他就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给这个贱人一巴掌了。
姨丈、姨丈、姨丈……
从许氏嫁给年子华开始,便不停地在他面前诉她的姨丈有多么得了不起。
日子久了,年子华总会觉得有些不满。
毕竟,和许氏的姨丈相比,他实在是太过失败了。
可今,经过白露方才那么一提醒,年子华的心里竟在顷刻间五味杂陈。
方才,他分明从许氏的眼睛中看到了一抹崇拜与向往。
而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一个晚辈对长辈该有的眼神。
一瞬间,愤怒、嫉妒、还有自尊被撕裂的感觉统统涌上了年子华的心头。
他真恨不得立刻了解了许氏。
可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这么做。
在年老爷子面前,他必须要树立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一旦年老爷子知道当年的事情……
想到这,年子华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当然,他很快的就掩饰住了自己眼中的恐惧,依旧温文尔雅地看向了年老爷子。
只不过,他眼底的那一份心虚却让白露抓了个正着。
白露不留痕迹地勾了勾嘴角。
这个年家,是越来越好玩了。
先前她不过是想利用许氏和知府大人的亲戚关系挑拨一下年子华夫妇俩的夫妻感情罢了。
不过现在看见许氏的眼神,白露完全可以肯定自己的这个二伯娘是对知府大人有兴趣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白露倒是乐见其成了。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在白沙镇里威胁自己偷东西的人正是知府大人的千金纪琳琅。
如果这二人真的牵扯到了一起,那还真是有趣呢。
白露不是圣人,更不是白莲花。
她从来都是以暴制暴的!
至于这个年子华,想到他之前替自己写的退亲文书,白露眼中的笑意便更加浓郁了。
这样的人,若是能考上秀才,那才有鬼呢。
只是不知道如果年老爷子发现自己一直看重的二儿子实际上是个草包的话,会不会当场吐血身亡。
扪心自问,白露虽然不喜欢年老爷子,却也不希望害了他的性命。
再怎么,他也是年子富的亲生父亲不是。
所以如果年家老宅的人能老实一点儿的话,她也不介意替年子华保守这个秘密。
可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倚老卖老的话,那可就别怨白露心狠手辣了。
“爷奶,”白露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了这么久,你们到底想让我和我爹去做什么事情啊?”
年老爷子垂眸看了一眼白露,却并没有回答白露的问题。
他记起当日他们一家人想要将白露嫁去万家的时候,这个丫头是怎样的以死相逼的。
他不敢想象,如果年白露知道了他的目的,会不会再一次怒跳白沙河。
其实年白露是死是活,年老爷子根本一点儿也不介意。
而且依着他的意思,等到冯少爷的目的达成以后,白露最好是跳河了才好。
这样,方可成全了他年家的家风。
只是现在,还不是这死丫头跳河的时候。
如果白露真的死了,他可就没法和冯家少爷交代了。
可是年老爷子不回答,许氏却是等不及了的。
“白露啊,你听二伯娘跟你。”许氏咧了咧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冯家那边忽然再也不从我们这里买鱼干了。你也知道,我们一家人都是靠着这鱼干做活的,如果冯家不买我们的鱼干了,那你爷奶可就都要被饿死了。”
“哦。”白露忽视了许氏那一脸希冀的表情,继续装傻道,“可是,冯家买不买鱼干,关我们家什么事呢?”
其实白露这样,已经很委婉了。
如果不是年子富和林氏在场,只怕白露就要忍不住出“爷奶会不会被饿死,管自己什么事”的话来了。
毕竟年老爷子和年老太太可从未在意过他们的死活。
可即便白露已经得这么委婉了,年老爷子还是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白露,你生为我年家的子孙,怎么能出这样的话来呢?”年老爷子大义凌然地道,“正所谓一笔写不出两个年字来。你们都是我年家人,身体里留着我年家的血,本来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情。如果冯家因着我们的事情迁怒到你们身上,你以为你们家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爹……”年子富虽然觉得年老爷子的话有些奇怪,却也听得胆战心惊。
年老爷子得没错,如果冯如风真的迁怒于他们家的话,他们又怎能有好日子呢?
听着年老爷子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白露简直要为年老爷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点赞了。
“爷,你这得是什么话呀。”白露不以为然地道,“冯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也不是那起子不讲道理的人。他们不愿买鱼干,爷奶不卖给他就好了,又怎么会迁怒到我们身上呢?爷,你是?”
“你!”年老爷子哑口无言。
他的迁怒,是怕冯家少爷得不到年白露而迁怒他们,可和他买不买鱼干没什么关系。
可这样的话,他却是不能对年子富一家的。
当下,年老爷子久久未言,一动不动地看着年白露。
他的这个孙女,真的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冯少爷为何看上了他的这个孙女,不过既然冯少爷肯花五百两银子来买自己的这个孙女,那他自然是乐意双手奉上的。
“老三啊,你是什么意思呢?”年老爷子知道年白露是不会答应自己的要求的,便只好施压于年子富。
和年白露相比,他还是对自己这个窝囊的儿子更有把握。
只是这一次,年子富并没有遂了年老爷子的愿。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前日文渊对自己过的话。
“这么好的房子就该让他们和我爹一起住,你们住,简直就是糟蹋了这样的房子。爷奶还,你们家的地和银子就该交出来,给我爹考科举用。你们这种人,就应该吃糠咽菜,过下等人的生活。只有我爹,他才是真正的人上人。”
这些话周而复始,一遍一遍的循环往复,直教年子富不得安生。
可就在年子富想要拒绝年老爷子的时候,白露却忽然点头道,“爹,要不,我们就帮爷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