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急件。”一人单膝下跪,将小卷布帛呈上。叶惜京打开来一看,瞥了送信人一眼,道:“父王如何?”
“发现得早,王爷不过是擦伤,并无大碍。”
“刺客呢?”
“王爷不让他这么痛快地死,暂时还让他活着。”
叶惜京并未理会那刺客到底会怎么样地“活着”,他只是有些佩服那刺客怎么接近叶臻。叶臻平日里作恶多了,能活到现在,自然有特别的手段,此番几次遭到刺杀,倒是让叶惜京有些泄气。
他坐下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地喝了一口茶水,便让随从将身边几位副将找过来商量对策。
顺帝四年,十一月,叶惜京率领残部回西京的消息传到朝堂上的时候,让人振奋不少,总觉得这个新年也可以过得安心些了。此时千秋已经怀孕六月有余,身子不便,在家中却也只养鸟养花,端地有些无聊得紧。而卢雨蝉早已被陆展接了回去,将要临盆,定慧公主顾虑千秋,不让她随意乱跑,同阮胥飞很默契地将千秋软禁了。
阮胥飞拿过她手中的额一小撮纸条,这是刚刚从西京传回来的消息。上次粮食事件千秋安插进叶臻身边的人,千秋一直没有舍得让他动手,她在等一个时间,而显然她还需要再耐心一些,对付叶臻这样的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阮胥飞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道:“你这算是什么,怎么着不听我的劝告,又在位无关的事情烦扰吗?”他有些泄气,这样看起来不是他这个做男人的太没用了吗?虽然拿走了那一小撮纸条,却没有直接看,倒是先将千秋教训一顿再说。
千秋有些心虚,之前是有好好答应阮胥飞不理会那些个事情,可是叶臻那边的事情她一直都很关注。这会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什么都不过问还有点困难。
“你瞒着我做的事情还有多少呢?”阮胥飞将窗子关严实了,在千秋身边坐下来。
千秋心道其实还挺多的,这不是因为阮胥飞因为她幻云的关系不让她做这做那劳神。千秋一颗心却也没有那么容易闲下来,于是只能秘密地指使人办事,为此阮密没少被阮胥飞训斥。【高品质更新】
此刻千秋却也不能老实承认了,只一笑说“就这一件”。然而阮胥飞却是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只牵起千秋的手,怕她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柳贵人应该就在这阵子了吧?”千秋一边说话引开阮胥飞的注意力。一边从他手中拿回那张小纸条。阮胥飞却是瞪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便松手了,千秋更是心虚,拿着那一张纸条有些烫手。阮胥飞“嗯”了一声,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的肚子,要是一不小心出事了,那就有好戏看了。”
千秋心道他这话倒是正中她下怀,只是这会儿那些宫里的女人没事不会接近她。因为知道要是伤害了顺帝捧在手心的柳贵人的孩子,便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如今顺帝是免了柳贵人到各个宫中请安,也让别人不用去她宫中了。只叫她在自己宫中静养。
柳岚与陈鱼的宫殿隔着大老远,几乎在两头,虽然宫中多传柳岚是顺帝如今最为宠爱的女子,不过每月顺帝都会宿在毓秀宫四五日。陈鱼却是知道这其中也有大皇子宁薛的因素在里头,若是过阵子柳岚生下了皇子,不知道顺帝是不是还会那么宠爱宁薛。
十一月的夜,毓秀宫内有些清凉,陈鱼在烛火前有些出神,这会儿却是听外间宫婢喜滋滋地来报,说是陛下过来了。
陈鱼却也只是平静起身。道:“知道了。”她不会让自己变成后、宫中那些发疯的女人,她不会祈求一份无望的爱情,如果他对他已经无心,她不会巴巴送上门去自取其辱,这是很早以前就从千秋身上看到的,也许她与千秋的个性天差地别。但是总有一些地方是相同的。
顺帝进来的时候便见穿着一身胭脂红的陈鱼,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就如同开得极早的梅花,顺帝心头一颤,有些愧疚,道:“鱼鱼。”他还是习惯性地叫着她的小名,亲昵得如同他还在东宫的时候。而那时,她只是左青青的妹妹,被父亲有意识送进东宫的少女。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将会有怎么样的命运,倒不是说要顺从或者怎么样,只是想如果能够接受的话,又何必挣扎呢?
一开始并不是动心的,而是看到叶惜京与阮胥飞对千秋的感情,再看哪个男人对左青青的,便想着,如果是自己呢?
她知道正因为是左青青的原因,顺帝才会想着接近尚显稚嫩的她,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份无法从左青青身上得到的东西而已。其实是一样的,她和柳岚,不过都是左青青的替代品而已,当他找到一个更为相似的人的时候,她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这样想来,她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而对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顺帝却抱着一丝同情。
顺帝落座,问宁薛如何,陈鱼心道果然是为了宁薛而来,便说要让人去将孩子抱过来,顺帝却是摆了摆手作罢了,只叫陈鱼坐下来。
陈鱼给宫婢使了一个眼色,便只剩下顺帝与陈鱼两个人来。
“陪朕说一会儿话吧,总觉得有一阵子没有同你说话了。”顺帝笑了笑,眼底有疲乏之意,陈鱼微微低头,道:“陛下,若是您觉得累的话,不妨将脑袋枕在臣妾腿上,臣妾被您揉揉吧。”
顺帝点了点头道“也好”,便就此躺下下来,陈鱼温暖的手指按压着顺帝的脑袋,顺帝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柔声道:“朕今儿个瞧着你这一身很漂亮。
“臣妾这衣服不是新的,早已穿过了好多次了。”
顺帝睁开眼,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一直都很宁静,他只要看着这一双眼睛,似乎就能够按下心来。她的脸确实渐渐脱去了婴儿肥,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他忽然间很想要抬手摸一摸。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左家的院子里,她趴在桌子上午睡,彼时不过**岁的小姑娘,圆圆鼓鼓的脸蛋,闭着的眼睛睫毛细长,梳着两个团子头,一声胭脂红的襦裙,睡得格外香甜。
“你是在责怪朕许久不来看你了吗?”顺帝笑着说出口,陈鱼回了声不敢。顺帝却是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怨怼,那一丝怨怼,让他心柔软起来,轻轻抓住了她的手,道,“朕……”
陈鱼的视线缓缓移到了他抓住他的手上,静待着他的下文。
“为朕宽衣吧。”顺帝说道,他黑色的发丝在她腿上铺洒着如同一张网,那原本稍稍有些期待的心忽然间又回归静寂。很早以前她还住在那栋巨大宅院里的时候,时常看着几房姨娘斗争来斗争去,奶娘牵着她的手远远地避让开,不让她细看。那个时候她便决定她不会做人妾室,永远不要,然而在她出身一年之后便早已被人决定了她的命运,于是她能做的便是将这个命运更切实地握在自己手里而已,既然这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那便走得更坚定一些吧。
“……臣妾忽然间有些不舒服。”陈鱼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而后便感觉到了顺帝原本要解开她衣衫的手一顿。陈鱼抬头,只见顺帝面上的错愕,他收回手,渐而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陈鱼却是镇定了许多,只低头道:“臣妾刚才胸口忽然有些闷,扰了陛下兴致了。”
顺帝怔怔盯着陈鱼看了好一会儿,道:“让小满子去叫太医吧。”
“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想着睡一觉应该会好一些。”
顺帝忽然有种陈鱼是在赶人的感觉,有些愤愤,悉悉索索地将衣服重新穿上,道:“既然如此,便早些歇下吧,朕去德妃那儿。”
小满子本来尚悠闲地与毓秀宫中的几个小宫女悄声笑说呢,却见顺帝沉着脸出来了,便是心中一紧,有些担忧不会是贤妃心中对于顺帝的前阵子的冷落而不满,得罪了顺帝吧?于是小满子忙上前伺候,顺帝道去德妃宫中,小满子越想越不是滋味,可如今却也不能做什么。
出了毓秀宫,顺帝却是灭有急着赶去德妃那里,在道上踌躇一会儿,却又转身道:“回毓秀宫吧。”
小满子满是不解,这一来一回的是折腾个什么劲啊,如今虽然还没有大雪,可晚上外间也冷得厉害了。
小满子心中疑惑,毓秀宫中的人就更疑惑了,然而陛下喜欢来毓秀宫这总是一件好事情,于是刚才还在为贤妃惋惜的众人忙又来了好心情。
已经躺下来的陈鱼却是见顺帝去而复返,有些吃惊。顺帝屏退了众人,自己动手除去了衣物,躺了下来,道:“你不舒服,朕也不太放心,便陪着你,若是明日里不见好,便叫御医过来看看吧。”他一手揽着陈鱼,让陈鱼背过身去,好方便帮她揉一揉胸口。
黑暗中陈鱼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有些湿,却是一声未吭。其实很想转过身来问一问他为什么去而复返,然而她有些怕,如果这句话出口,是不是有些东西就变得不一样了?那是她需要为他维护的东西,不管是不是她的错觉,只要她懂得就好了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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