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说来有些奇怪,千秋心中知道这其中应该有些原因,可是听阮胥飞将此事隐瞒,明知不应该太过生气,心底还是忍不住冒火。
阮胥飞叹了一口气,道:“虽然说是和她有关,但是她派出来的人我已经抓到了,想着她那线应该断了,便不想你和她太多硬碰硬。”
这算是什么话?千秋并不接受他的理由,她和她早就已经对上了,她想要杀她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可不在乎知道这些。
千秋却是没有将这个问题继续追问下去了,将心中的想法压下去,微微一笑道:“那我们是要这样子回奉昌了吗?”
阮胥飞点了点头,将大致的路线说了一遍,千秋一直点头听着,之后便说累了,在农舍沉沉睡去。喝过姜汤捂着被子睡觉,出了一身汗之后,倒是也没有什么发病的迹象。
然而千秋心中到底是有疙瘩存下了,刚刚觉得同阮胥飞走得近了,又一下子拉开了一段距离。
英帝三十一年的春天,早春的桃花三三两两地开了,千秋隐约间记起四五岁的时候陪同老夫人上中黄寺看桃花的时候。春日的光景总是给人带来美好的希冀,千秋骑着马从山下而过,在那之上,红色黄色的庙宇,便是中黄寺。
这季节此地是少不了游客的,这股热情一直要持续到暮春。千秋离京两月有余,重新回来,远远地见到奉昌城,便又不得不考虑一些事情。
出去的时候带着一些兴奋。回来的时候倒是带回来一些落寞了呢。千秋想着,看来她不是一个适合游山玩水的人,且这一趟出去还真是没有玩得尽兴过。回来的路上,又遇上了两次刺杀,还有叶臻的追截,不过她还是回来了。
日上正中,阳光却并不刺眼,到了城门口,稍稍盘查之后,便很容易地进城了。阮胥飞将千秋送到了将军府。千秋笑道:“护送我离开的是白鹭先生,结果到了最后都咩有看见他,我少不了要同爷爷抱怨一番了。”
“那你便去信西南吧。”阮胥飞当做千秋是笑言,卢缜此时早已离京,将军府内只珍珠公主和两个小孩儿。
李元早就收到了千秋今日回来的消息。迎出门来。在回来的路上,千秋遇上了卢甲,也顺道将他带了回来。他是痛哭流涕了半日,细说自己的遭遇,表达对千秋的关怀思念之情,说是一日都不曾怠工。总算是找到了小姐。
千秋咩有理会这家伙稍稍有些夸大的形容,不过他也算是尽心尽力。便也没有怪罪,只不过终究是逃脱不了李元的责罚就是了。
千秋还在想萤衣不出来迎她也就算了,结果小黛都没有出来,便有些奇怪。将春桃打发去了她院子里头的管事娘子蝶衣,千秋便入了自己的院子,只见小黛正埋头在一堆账册中,抬头见千秋,面上微愣,忙站起身来,顿时一些个书册就掉在了地上。
千秋看了看自己的书房。指了指道:“这算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成抄书先生了?”
“小姐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你不在的这些个日子里头。莫掌柜将这些账册都给送到了这里,说是让核对账册的。奴婢便想着需要为您核对一二啊。”她也顾不得去捡起那些书册,千秋蹲下身来翻看了一会儿,道:“这是碧瑕斋的账册啊,哦哦……看来生意真的很好,不愧是安如璧,败给他了。”
她又捡起一本,一呆,再捡起一本,便诧异起来,道:“他……这前期投入进去的就这么多?我不会被他败光了吧?”
小黛过来瞧了瞧,面上也有些激动,道:“对啊,奴婢也想要说这个呢,那个叫楼碧的,虽然说是得到了小姐您的同意,可是同碧落斋支走了一大笔银子呢,可不知道咱们赚钱多么不容易!”
千秋走之前确实是将关于建立贵妇会所的事情托付给了楼碧,而楼碧也快要将那事情的一期工作做完了。
“选址是在东三街开云湖那边啊,地段是好的,不过那价格也让人心惊就是了,但是对照这原本的地价,他竟是能将价钱压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厉害了。”千秋干脆抱着关于那会所的账册仔细看了起来,道,“楼碧还真是一个能人,我以前是太浪费他了,今后必当让他做牛做马。”
千秋一下子心情大好起来,小黛看着却依旧愁着脸,道:“可这样一来,我们碧落斋的银两就有些吃紧了唉,莫掌柜还同别的地方调拨了一点。”
“总会有回报的。”千秋倒是不担心这个,前期投入得多一点,日后的回报就会更大,她对这个项目有很大的信心。//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
千秋盘算的是接下来所需要的伙计,她打算要一些受过一些教育的年轻男女,并不会引来太多风言风语,又能对上那些个贵妇的喜好。
一回来就投入到生意中,让珍珠公主和两小儿有些不满,千秋挑了一些有趣的经历同几人说了一些,将那些危险的事情一一省去,让卢甲也封口了。
珍珠公主掩着嘴笑道:“说是小郡王一直和你在一块儿呢。”
千秋知道珍珠公主的言下之意,便道:“这不是正好趁了爷爷和娘的心思吗?”
珍珠公主一面点头笑着,一面又浮上一些担忧,道:“虽然如此,四月也快要到了,那时候春闱的成绩就要出来了,而武科却是要开始了。”
记得阮胥飞说过,叶惜京和他有一战,赢了他便能真的让婚约成立了。
“不过小郡王如此能人,是东宫的左右手,想必应该用不着为此担心。”见千秋一下子沉默下来,珍珠公主范儿出言相慰。
翌日千秋便找来楼碧了解那会所跟进的事情,两人坐了马车外出。直接去东三街的开云湖,并无高楼,却是一间一间层层绕进去的漂亮屋子。
“这地方原来是做什么的?”千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建筑,这设计和奉昌城内一般的房子完全不同,更显得秀气内敛,看上去还有一种神秘的美。
屋子是五成新的,楼碧还在找人将一部分翻新。
“是江南大商沈家留下的手笔,只是后来沈家溃败,他们留在京中的一些东西也渐渐消失,这里经过不少人的手。如今算是落在了小姐您的手里。”
果然有江南秀丽的气韵,千秋在周围转了一圈,地方不仅大而且景致好,楼碧还真是能挑。
“叫什么名字?”千秋道。
“这地方原先叫做随梦园,几经人易手。名字早就被改得乱七八糟了,小姐要是要用,便也要取一个名字。”
千秋想到这最初的主人姓沈。脑海中便冒出一个“沈园”这个名字。
“你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没有?有一人名曰陆游,和表妹唐婉结为伴侣。两人青梅竹马,婚后情投意合、相敬如宾、伉俪情深。但却引起了陆母的不满,她认为陆游沉溺于温柔乡中。不思进取,误了前程。而且两人婚后三年始终未能生养。于是陆母以‘陆游婚后情深倦学,误了仕途功名;唐琬婚后不能生育,误了宗祀香火’为由逼迫孝顺的儿子休妻。虽然两个感情很深,不忍分离。然最终陆游还是遂了母亲的心意另娶王氏为妻,而唐婉也被迫嫁给名士赵士程,纵然百般恩爱,终落得劳燕分飞的地步。”
“十年之后的春日,陆游满怀忧郁的心情独自前往沈园,却意外地遇见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尽管两人中间隔着十年的光阴悠悠,但那份刻骨铭心的情缘始终留在他们情感世界的最深处。正当陆游打算黯然离去的时候,唐婉征得赵士程的同意,差人给他送去了酒菜。陆游触景伤情。怅然在墙上奋笔题下:红酥手,黄籘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唐婉见之,感慨万千,一病不起,终因愁怨难解,郁郁而终!病中,唐婉提笔写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风起涟漪,开云湖水微波旖旎,千秋踏上桥头,楼碧在桥头面容有些恍惚,道:“小姐说这个故事为何?”
“只是一时兴起想起来,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这男人有些可恶了。”楼碧说着微微一笑,“若是我,便不会放任那女人离开,白白让自己苦等一生。”
“你说,就将这园子叫做沈园如何?这初代的主人,不是也叫做这个名字吗?”这故事正好可以作为卖点,将那两首词提上去,女人最喜欢这种故事了,不过她的内心深处,是完全同意楼碧的说法的,甚至是有些鄙视陆游。
既然选择割舍,就要完全放下,不然就是四个人一起不好受,还让本来不该死的人郁郁寡欢提前没有了性命。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或许不动情才是长存之道。
千秋嘴角略微苦涩,脑海中想起在疾驰的马车里她刺了阮胥飞一刀的模样,想起他奋力将她从悬崖上拉上来的模样,想起小巷子里他冲过来抱着他的模样……他说要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楼碧凝眸,从他的角度只看见千秋的三分之一的脸,湖面上倒映着他的身躯,垂柳迎风而动。
“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便按着小姐意思办吧。”
千秋走进里头,已经布置得有模有样了,里头的书画之作虽然多是前朝名士的赝品,却也临摹得极其高超。园内可分左右,左边的园子多是以富丽奢华而布置,右边的则是清新淡雅。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怪不得支走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却也没有将之完全弄好了。”千秋咂舌,虽然对于楼碧的不布置很是欣赏,却也不得不说实在是耗资巨大。
楼碧笑道:“小姐让我尽心尽力,我自然要将之做到尽善尽美。”
千秋哼了一声,算是对于楼碧挪用如此一笔巨款打造沈园的理由接受了,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将沈园大抵走了一遍,道:“我一大半的家产都在这里了,六家碧落斋可向我抱怨了你的罪行了。”
“我知道小姐能够懂得我的心意,以小姐的聪明才智。知道这一些都是值得的。”
“少给我戴高帽子,你虽然动用了那么一大笔的钱财,可是也不过只是将最初的事情做了而已,这之后还有侍者与侍女,还有宣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这半边的布置也不够。”千秋说完思考了半响,道。“有了,只将沈园先开放一半。”
“开放一半?”楼碧喃喃,瞬间明悟,道。“小姐好手段,将一半做到尽善尽美。之后便有人对于另一半格外好奇起来,到时候先筹措足够的银钱,便能够解决那个问题了。”
千秋又将之后的细节一一同他讨论了,楼碧有一问,道:“小姐果真只将它打造成一个女园?”这无疑会流失很大一笔银子,因为京中舍得花大把大把钱财来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男人。
“那是因为此前从未有人这么做过。”千秋说道,就是因为此类场所对视为男人而打造,她若是开了第一个这样的园子,京中闲居的妇人便有了消遣的场所,到时候可以开娱乐服务措施。关于美容美体类或者服饰珠宝类的行业便能兴盛起来,别忽视了女人的消费啊!
如此,千秋便有意识地让碧瑕斋将沈园的事情传播了开去。先宣传一波。那些个来碧落斋买香料香茶的人听了那些个伙计的叙述,回头和自家的女主人一说。一传十十传百,都很是震撼。
“竟是只让女人进去的地方?”
“可不是,听说奉茶的都是相貌清俊的孩童,也有本来只供男人消遣的弹唱歌舞。”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个,却听说是那位县主了。”
“哪位?”
“嘘,你附耳过来……”
……
千秋对于经过加工包装之后的沈园很是满意,看了墙上题写的那两首词,道:“然后要做的事,便是将这个故事给流传出去,凄美的爱情总是叫人动容的,那些个深闺之妇不少似是都能够感同身受呢。”
虽然说她已经知道了想要从蓝于沧身上知道的事情,不过千秋还是定期地进了东宫看望左青青。她如今要大肆经营的沈园,或许左青青也是一股不错的助力,怎么说她也是顶着太子良娣的名头。
太子今日不在东宫,因为不日就要开始武科的关系,便前往校场而去。
然而进了东宫,千秋却是见到了一个一直想要见却不曾下定决心去见的人,少女圆圆的脸蛋还很是稚嫩,一双眼睛却澄澈平静,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女孩的眼睛,这一点倒是和千秋有些相似。
但是她的经历和千秋不同,千秋是带着前世的记忆,不过这人却是纯粹一个早熟的孩子罢了。
只一眼千秋就认出了她,二人一时间竟是都没有说话。
左青青看左右,道:“怎么着不说话,是不是都很是惊讶,我听说千秋妹妹要进宫来看我,便也将鱼鱼叫了来,你们也不曾叙旧。”
“千秋,真是许久不见了呢。”陈鱼微微一笑,打起了招呼。
千秋心中想着宁春婵的事情,心道陈鱼不会演变成她们那样的关系吧?所以在刚才那会儿,便不知道怎么开口,不知道陈鱼知不知道宁春婵剁了一根小指的事情。
左青青让二人坐下来说话,千秋拿着一盒月饼来,便就此打开来供人品尝,陈鱼捻起一块,尝了一口,便是眼睛一亮,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依旧是一张扑克脸吃东西的样子。
千秋松了一口气,似是发现陈鱼还是那个陈鱼,她竟是有些畏惧同过去为敌。不管是过去的人,还是过去的事情。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两个人都是一愣,左青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回事?”
千秋略有些汗颜,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理包袱呢,是对于宁春婵的事情太过在意了吧。千秋道:“毕竟是八年没有见到陈鱼了,一下子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哪里是一个这么不爽快的人了?”左青青这阵子心情似是开朗了很多,也许是左亮在她身上做了一些功夫。或者她本人也想开了一些吧。
怎么说她都已经嫁给了太子了,怎么样抓住太子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更或者,就如同武威伯期望的那样,早些诞下太子的子嗣才是正经。
这会儿千秋也不方便过问这些。几人只不过稍稍谈及一些小时候的趣事,不过陈鱼是一个不太喜欢说话的人,从小就是酷酷的。便也只是听着千秋同左青青在说而已,她只负责吃。
“听说你和南承郡王订下婚约了?”左青青说得有些小心,传闻中还牵扯进了大光明王世子,凡是牵扯到了那位质子。原本很简单的事情似乎总会变得有些麻烦。
“好像是。”千秋自己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至少要风阮胥飞过了武科再说。不过阮胥飞本人倒是信心满满,一点也不为此担心,已经将她当成是她的未婚妻了。
“看你这个样子,像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了。”女孩子在一起说话话题便会时不时地扯到那些那孩子身上,左青青还是一个在追梦的人,即便她知道,那个梦永远成不了现实。
她目光中有些黯然,心中还未那一段感情抽痛。千秋忽然觉得她很是可怜,是因为走得近了吧,出于人的私心。相比起来,倒是千秋总是在利用她,而她却是总是真心诚意对待千秋的。
说起女性朋友。千秋以往还能想到宁春婵,现在却是将她剜除了。这会儿面对左青青,心中也浮起一丝同情。
“有心上人真好。”左青青目露羡慕,握着千秋的手,千秋能够感受到她手中的炽热,这个原本俏丽的女子因为家族的利益而被锁在了宫中,一生都得不到释放。
左青青微微偏过头去,看了陈鱼一眼,道:“鱼鱼,是要等来年?”
陈鱼点了点头,左青青问的是她生命时候进宫的事情,本来说是今年六月的,却是因为太子练习她年龄幼小,让她在外头多住一年罢了。
“这样也好,看来太子真的很疼你。”她说得没有意思嫉妒的意味是,只为着陈鱼着想罢了。
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两个时辰,两人也差不多是时候告辞了。千秋同陈鱼并肩走出来,一直都话不多的陈鱼反而率先开口,缓缓道:“你不会觉得我过分吧?”
千秋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一见到陈鱼坚定的眼神,便立刻想到了之前左青青那一句“太子是真的疼你”,看来陈鱼是在说她们姐妹要共同侍奉太子的事情了。
古代三妻四妾算是平常,更何况是未来的皇帝,太子不过是纳一个两个良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明年春进宫。”她说道,那张脸还带着些婴儿肥,身子并没有完全长开,个子还矮了千秋半个头,一身青葱色的襦裙,将之衬得清丽可爱,千秋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有些怕见你。”
“是因为春婵的事情吗?”不愧是陈鱼小包子,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听懂了千秋话语中的意思。
“是啊,我知道她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可是竟是以我的性命作为筹码,我不能放下我的怨恨,被背叛了一次人还不能学乖,两次就是无可救药了。”
“我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听说了她似是失魂落魄地从将军府出来了,说是和你再无干系了。”陈鱼面上有些遗憾地说道。
走出了东宫,风忽起,吹起二人的衣袂,腰上原本带子竟是缠绕在了一起。
二人皆是一愣,陈鱼解了一会儿没有解开,千秋不禁苦笑起来:“这样子可麻烦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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