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枫瞬间被那句“累成狗”喜悦到了,这至少证明米果儿还没有把他拒之千里之外。
“我是真的累了,走得双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谷枫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哪知道力道使得大了,床板又冷又硬,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你居然就睡这种地方?没钱了?我给你的卡呢?”谷枫不觉提高了音量,转脸责备的看着米果儿。他出门寻找米果儿就没有回去过,还根本就不知道那张卡头天就被米果儿寄回去了。
米果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得,我也不勉强你了,我知道你的个性,估计现在除了自己挣钱,谁的钱你都不会再用。你不用没关系,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还回来,留着应急,算我求你,如何?”
米果儿哑然失笑,“顾大少爷,你傻不傻?求着人要你的钱,这倒是我第一次遇到!”
谷枫顿时脸色一变,“果儿,你一定要跟我撇得这么清楚吗?把那天我说的话忘了吧,那些都是醉话!我还是那个能够陪你玩陪你吃喝的疯子!”
米果儿淡笑着摇摇头,“那天你喝的是咖啡!”
“但是至少,不要把我推到顾少爷这么遥远的距离!”谷枫吼出来,一腔的不甘心。
米果儿轻轻转过脸去,眨了眨眼睛。
尽管自己跟楚千亦闹掰了,但是她其实一点儿都不怪谷枫,只是自己回应不了他的感情,所以不得不狠下心来,只有等他彻底的走出来了,两人才能够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上去。
“果儿,其实我想过要一辈子守在背后看你幸福的,那天我真是脑子抽筋才会一下子吼出来,我现在真是后悔得不行!那套公寓,我知道,只要有我你就不会再回去,所以,我准备离开金都!”
米果儿终于有了一丝动容,转过脸来,“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到处浪吧!或许,回到顾家去,遵照我父亲的意思,娶个我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
“不,疯子,你别这样!”米果儿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谷枫的手。
谷枫低头望着覆到自己手背上的白皙小手,他是多么贪恋这样的温度,然而……
谷枫强忍住将那只手反握进自己掌心的冲动,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把米果儿的手摊开来,放在她的掌心。
“我要远行,这套公寓环境很好,我舍不得卖,求你帮我照看一下,每个月的照看费用,我会按月打在你的卡上。你要是图清净,就把孟诗琪赶出去,要是怕寂寞,就留着她帮忙看家,顺便还可以让她帮你做饭做家务,这方面,她比你强!”
谷枫说完,将米果儿纤细柔软的五指屈起来,捏住掌心的钥匙,认真的强调了一遍:“好歹我们朋友一场,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点要求了,请你务必答应!”
米果儿看着谷枫一本正经的样子,只觉得鼻子酸涩的厉害。她紧紧的握住那串钥匙,掌心被硌得生疼也浑然不觉。
谷枫,他一直都是那么好。
上次顾家保镖找来,他在逃跑之前还要想着将房子留给自己,这次,明明被拒绝了,他还是担心着自己会流离失所,费尽心力找到自己,巴巴的把钥匙送过来。
他越是对自己好,这份感情就越沉重,自己的心底就越愧疚,因为我——无以为报!
“疯子……”米果儿一开口便说不下去了,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什么都别说!”谷枫拍拍米果儿的手背,“不要觉得对不起,其实,你只要肯再叫我一声疯子,肯帮我这个小小的忙,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米果儿眼眶一热,终究流下泪来。
谷枫伸手想要替米果儿擦去腮边的泪水,手指头伸到半空又僵硬的收了回来,“那个,时候也不早了,你休息吧,我得走了!”
谷枫说完便站起身,大步走过去,拉开房门,飞快的走了出去。那副匆忙的样子,像是生怕走得慢了米果儿就会反悔似的。
米果儿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开口让谷枫留下来。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谷枫就会从这一段感情里走出来,大家又能做回朋友了。
米果儿摊开手,望着掌心里的钥匙,最后哭得泣不成声。
医院里。
楚千亦打着点滴,被疼痛折磨后的他疲累至极,在病床上沉沉的睡去。熟睡的他脸上少了几许冷冽,多了几分柔和,低垂的眉眼,卷翘的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排浓密的阴影,让他看上去没有任何的攻击性。
阿喜一直守在病床边,时刻注意着点滴的情况。
忽然,窗外闪过一个人影,那是阿喜派出去看着米果儿的一个保镖。这么做倒不是刻意的想要监视她,而是暗中保护,万一遇到什么紧急情况,也好及时出手相助。
阿喜看了一眼楚千亦手背上的输液针,又仰头望望瓶子里的液体量,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就在合上门的瞬间,楚千亦忽然睁开了眼睛。
常年练就的警觉性,使得他向来浅眠,一有风吹草动便会马上清醒。只有当米果儿躺在身边的时候,他才会睡得如婴儿一般的香甜。
门外,阿喜并没有把门关死,有细微的声音隔着门缝传进来。
“米小姐出了什么事儿?”
“米小姐倒是好好的,不过,我们刚刚看到那个叫谷枫的男人进了她的房间,有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我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去,所以……”
这个愣头青!阿虎上哪儿去找的这么笨的人!
不知道动脑筋换个身份试探一下吗?比如扮服务生送瓶酒什么的!居然还跑回来报告!这么一来一去,黄花菜都凉了!
阿喜简直无语至极,可是顾忌到里头的少爷,还不能够发火,于是只好蹙眉,“嘘——”
阿喜还没来得及阻止那个愣头青说下去,病房里忽然传来“哐当”一声。
“赶紧回去盯着!”
阿喜来不及多交待,赶紧推门回到房间,只见楚千亦已经扯倒了输液瓶,强撑着坐起来,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像是要吃人似的。
“少爷!”
楚千亦“咻”一声拔了手背上的输液针,任凭血水飞溅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要出去!”
声音冷冽,不容置喙。
“好,少爷,我扶着您!”
阿喜这次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到了楚千亦的身边,扶住他的手臂。
楚千亦冷冷的挥开阿喜,就是再虚弱,他也是个男人,还没有到要倚靠别人的程度!
楚千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后脑勺一疼,他转身,看到阿喜的手刀还在自己后勃颈的位置,于是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你……”
话未说完,楚千亦高大的身躯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阿喜连忙接住楚千亦,一脸歉意的:“少爷,对不起!您要是想要惩罚我,就等着好了再罚吧!我跟你保证,米小姐不是那种人,她跟顾少爷之间,一定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
阿喜吃力的把楚千亦拖回病床上,叫来护士,继续为他输液,并且加入了镇定剂的成分。
楚千亦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醒来的第一瞬间,楚千亦便从床上蹦起来,一把掐住了阿喜的脖子。
阿喜认命的闭上眼睛,既不解释,也不求饶。
在他暗算楚千亦,将楚千亦打晕的那一刻,他便没有为自己留退路。
楚家的家族制度很严,极其注重尊卑,这要是搁在老宅,别说偷袭主人,就是对主人言语,或者是神态有半点儿不敬的,都是可以被家法处置致死的。
楚千亦的目光落在阿喜一脸苍老的皱褶上,被他双眼底下浓浓的淤青刺了一下眼睛。
毋庸置疑,这几天,老头子一定是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一刻也没有合拢过眼睛。
他总是仗着自己年轻的时候练过几手功夫,就从来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也不看看自己到底什么岁数!
楚千亦冷冷的丢开阿喜撇开脸去,“滚!”
阿喜低头,“谢少爷不杀之恩。”
楚千亦依旧冷冷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少爷了,出去!”
阿喜忽然噗通一声跪倒楚千亦面前,“求少爷责罚,除了赶出楚家,阿喜愿受任何的惩罚!”
阿喜祖祖辈辈都生在楚家,伺候楚家,要他离开楚家,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楚千亦拧着脸,“起来!动不动的跪什么跪?一把年纪了这么没出息!”
要是让米果儿知道了,又要说他不尊重老人家!
阿喜执拗的低头跪着。
楚千亦乜斜了他一眼,“出去!半小时之内,不,一小时之内,爷不想再看见你!”
这话的意思是,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