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莫车被耿舒逼得连连后退,郭及瞪着充血的眼睛,健步如飞地追了上来,他在耿舒的身后一跃而起,直接越过了耿舒,下落时一刀砍向且莫车的头顶。
且莫车反应极快,横锤向上招架。
当啷!随着一声脆响,郭及从空中下坠的身形向后弹飞,他人在空中翻滚,手掌在腰间一抹,扣住三支袖箭,向外用力一挥,三支袖箭齐齐射向且莫车。
且莫车拼尽全力,挥锤格挡。
他是把郭及的三支袖箭全部挡下,但耿舒的战戟也狠狠砍在他的肩头。
且莫车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他抬手抓住战戟的戟杆,怒视着耿舒,一锤横扫过去。
耿舒向下低头,果断地舍弃虎头战戟,从且莫车的身侧一闪而过,到了他的背后,一把将他的后腰搂抱住,使出全力向旁摔。
且莫车反应也快,身子稍微下蹲,让耿舒摔不动自己,紧接着,他扔掉手中的虎头战戟,大手向后一抓,揪住耿舒的衣服,他正要把耿舒甩出去,郭及又到了.郭及依旧使用地滚刀,身子在地上向前翻滚的同时,连续出刀,斩且莫车的小腿和脚踝。
且莫车的注意力还在背后的耿舒身上,面对郭及突如其来的地滚刀,他准备不及,只能仓皇后退。
不过他还是稍慢了一点,左小腿和右脚踝各被环首刀划开一条血口子。
且莫车痛叫一声,向旁踉跄出去好几步,险些跌坐到地上。
他刚想稳住身形,可依旧搂抱住他腰身的耿舒借力使力,向旁一拉,且莫车再站立不住,侧翻倒地。
耿舒立刻收回双臂,改而用手臂勒住且莫车的脖颈。
且莫车的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扭动、挣扎,即便他身上多处负伤,但力气依旧大得惊人,耿舒感觉自己勒住对方脖颈的手臂都快被挣断。
就在这时,郭及持刀飞扑过来,一刀刺向且莫车的胸膛。
且莫车是想闪躲,奈何他身后的耿舒如同狗皮膏药似的,死死勒住他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耳轮中就听噗的一声,环首刀直接刺入且莫车的胸口,后者哀嚎一声,双手向前一抓,死死扣住郭及的脖颈。
他的双手不断用力向内扣,只眨眼的工夫,郭及的脸就变成酱紫色。
现在他们三人变成了耿舒勒住且莫车的脖颈,而且莫车又掐住郭及的脖颈,耿舒在不断的加力,且莫车也同样在不断的加力。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突然飞射过来一支弩箭。
弩箭是贴着郭及的耳朵掠过,正中且莫车的眉心中央。
且莫车的身子猛的一震,双目圆睁,但掐着郭及脖颈的双手已渐渐失去力气。
郭及奋力地搬开且莫车僵硬的手掌,从其双手中挣脱出来。
他扭转回身,将环首刀从且莫车的胸口拔出来,然后一口气又连刺了五刀,在且莫车的胸前连捅出五个血窟窿。
感觉且莫车的身子已经一动不动了,耿舒这才放开手臂,整个人已虚脱的平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息个不停。
郭及也站立不住,坐到地上,捂着脖子,不断地咳嗽着。
一名幽州突骑的兵卒奔跑过来,他手中还端着一台弩机。
兵卒紧张地看向耿舒,关切地问道:“将军您……您没事吧?”
耿舒睁开眼睛,看向那名手下兵卒,向一旁且莫车的尸体指了指,问道:“那一箭,是你射的?”
“是……是的,将军!”
兵卒呆呆地点下头。
耿舒嘴角勾起,笑道:“兄弟,你立功了!”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豁出性命和且莫车大战一场,结果最终杀掉且莫车的,却只是自己手底下的一名普通兵卒。
那名兵卒听闻耿舒的话,脸色立刻露出喜色,快步上前,帮着耿舒包扎伤口。
耿舒的身上倒是没什么伤,主要是双手出现了很多的血口子。
兵卒帮着他把双手缠上一层又一层的绷带。
耿舒举目向西看去,此时哪里还能找到奥日逐王的身影?
他暗叹口子,转头又看向郭及,问道:“郭及,你怎么样?”
郭及已经恢复了一些,原本憋成酱紫色的脸庞,现在变得煞白,满头满身都是汗。
他缓缓摇了下头,说道:“耿将军,小人没事,死不了!”
稍顿,他红着眼眶,哽咽着说道:“彭信……彭信被他给杀了……”彭信被杀的那一幕,耿舒也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彭兄弟是为国捐躯!”
说着话,他在兵卒的搀扶下,站起身形,指了指落在一旁的虎头战戟,说道:“拿给我!”
兵卒看眼耿舒的双手,皱着眉头说道:“将军已经负伤,不能再战了!”
“少啰嗦,快拿给我!”
耿舒不耐烦地说道。
兵卒无奈,只能把虎头战戟抱起,递给耿舒。
耿舒强忍着手掌上传来的剧痛,将虎头战戟抓住,这就一会的工夫,他双手的绷带已然渗出血丝。
耿舒深吸口气,提着战戟,向堡主府的正门走去,同时头也不回地说道:“与其在这里为战死的同伴伤神,不如多杀几个蛮子,以蛮子的血来祭奠阵亡兄弟的英灵!”
耿舒的话让郭及身子一震,他愣了片刻,用袖口狠狠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抓起环首刀,也站了起来,跟着耿舒一并向堡主府的正门走去。
这次,匈奴军集结了六千余众,由奥日逐王亲自率领,匈奴大将呼衔且莫车助战,大举进攻高阳古城。
结果在匈奴军破城之时,以耿舒为首的幽州突骑及时赶到。
双方的战斗主要在城内进行,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巷战。
此战,耿舒再次率领幽州突骑大败匈奴骑兵,六千余众的匈奴骑兵,最终跟着奥日逐王跑出高阳古城的,只有一千来人,剩下的数千匈奴骑兵,几乎全部战死在高阳古城里。
高阳堡的堡主,名叫姜周,本是大同军的一名将领,后来大同军被官府击溃,姜周便带着数百残部跑到高阳古城避难。
在高阳古城躲避了一阵子,见官兵没有追来,而且这里人迹罕至,姜周便带着数百残部,于荒废的古城里定居了下来。
后来一点点的建设,把高阳古城建成了高阳堡,由于他们都是起义军的残部,不敢与外界联系,大多时候,他们在高阳堡的周围种田,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两年多,有江湖门派发现了这里,感觉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通过和姜周的商议,该门派便搬了过来,加入高阳堡,郭及和彭信,都是其中的一员,他俩也是最早加入高阳堡的那批江湖人之一。
再后来,又有好几个江湖门派搬到了这里,以至于高阳堡这个名字在江湖中逐渐传开,江湖人都以为高阳堡是一个江湖门派。
这次卢芳派军大举入侵代郡,百姓们四处逃难,躲避匈奴人的追杀。
姜周和堡内的众人商议,最终决定收容落难之百姓。
随着他们收容的人越来越多,高阳堡也渐渐被外界所知晓,许多百姓都是拖家带口的慕名而来。
这当然也引起了匈奴人的主意。
刚开始,匈奴人并没有把高阳堡放在心上,只派百余骑前来进攻,可是一番交战下来,匈奴人折损了数十号人,最终无功而返,反复了几次,高阳堡终于引起了奥日逐王的注意,他亲自率领匈奴大军来攻,这才有了后面的这些事。
战斗结束后,耿舒总算是见到了高阳堡的堡主,姜周。
姜周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相貌刚毅,颇具男儿气概。
姜周率先走到耿舒近前,一躬到地,说道:“小人姜周,拜见耿建军!此战若非耿将军及时率军来救,堡内数千性命,恐怕……都难以保全!”
耿舒沉着脸,上下打量姜周一番,问道:“你是大同军旧部?”
他一句话,让姜周急忙跪地,向前叩首,说道:“请耿将军恕罪!”
见状,刚刚还和汉军一同并肩作战的堡内壮丁们,纷纷目露凶光,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如果官府还要治堡主和他们的罪,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和官府军拼了。
耿舒低头看着跪地叩首的姜周,说道:“你等虽是大同军旧部,但已放弃对抗朝廷,就不再是朝廷的敌人。”
听闻这话,姜周等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耿舒继续说道:“但是,你们躲在高阳古城数载,一直没有向当地官府缴纳税赋,这就是你这个堡主的过失了,等我军击溃敌军,收服代郡后,你们这些年的税赋,要统一交到郡府那里!”
原来耿舒阴沉着脸,不是因为他们是大同军残部,而是因为他们这些年没有交税。
郭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耿舒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悦地说道:“大汉子民,就应该向大汉交税,这天经地义,有何可笑?”
郭及连连点头,正色说道:“耿将军教训得极是!”
姜周也长松口气,连忙说道:“耿将军放心,小人一定把高阳堡这些年的税赋补上!”
耿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肯交税赋,我率军来救援你等,那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你等不必道谢。”
稍顿,他脸色缓和了一些,说道:“这次抵御匈奴人,你们高阳堡做得不错,还救下许多的百姓,对于你们的表现,我会如实呈报给朝廷,让朝廷嘉奖于你等!”
姜周神情激动地拱手施礼,说道:“小人多谢耿将军!”
耿舒摆摆手,说道:“好了,你们把堡内受损的地方及时修补好,我们也该走了。”
姜周等人同是一怔,下意识地追问道:“耿将军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追击奥日逐王!”
耿舒眉头紧锁地说道:“只差一步,我便可斩下奥日逐王的首级,机会难得,我绝不能放他逃出代郡,逃回北方蛮地!”
“可是,可是耿将军已经负伤了。”
说着话,姜周还特意看了看耿舒双手上的绷带。
此时,白色的绷带都被染成了血色。
耿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斩杀匈奴王,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
姜周看着耿舒,心中生出敬佩之情。
以前他也听说过耿舒的名号,觉得肯定是名过其实,毕竟耿舒才二十出头,今日得见,感觉他是名不虚传,别看耿舒年纪小,但作战勇猛,且用兵有道,是一难得的将才。
没等姜周接话,郭及突然跨前一步,插手施礼,振声说道:“耿将军,请带上小人吧!小人愿意投军,鞍前马后,为耿将军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