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仑没见过刘秀,只是听说刘秀相貌俊秀,年纪也不大,与此时中军帐里坐着的这名青年倒有几分相似。
而且青年身上的甲胄,一看就知不是凡品,银盔银甲的边缘都有鎏金,精美绝伦。
通常情况下,武将对盔甲的要求都是讲究实用性,至于好不好看,那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不太可能花费重金打造这种华而不实的盔甲。
可是仔细看这个青年的模样,又太过于绝美,而且骨子里还透着一股子媚气,天生女相的男子也不是没有,但从未听说过刘秀是男生女相啊!冯仑暗暗皱眉,提着剑,一步步走到营帐的门口,直视里面的‘刘秀’,问道:“你是刘秀?”
假扮刘秀的许汐泠,没有开口回答,而是直接拔出肋下的佩剑,以剑锋指向营帐外的冯仑。
冯仑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本能反应的向两旁环视,没有看到伏兵,他心头稍安,再次看向营帐内的许汐泠,眼中闪现出骇人的精光。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刘秀,你现在若是投降,我可以饶你不死,你若是执迷不悟,还想顽抗到底,今日,我便带着你的项上人头回去!”
许汐泠眯了眯眼睛,说道:“想取我的首级,也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冯仑闻言,提起脚步,正要踏入中军帐,但提起的腿又慢慢收了回去。
对方太镇定了,镇定到让人完全感觉不出来他有丝毫的紧张感。
难道,中军帐里还藏有伏兵不成?
冯仑目光缓缓转动,来回扫视着中军帐。
中军帐里没有太多的摆设,一切都是一目了然,不可能藏有伏兵。
冯仑吞了口唾沫,提着剑,小心翼翼地走进中军帐内。
中军帐里空空如也,除了‘刘秀’,再没有第二个人。
冯仑渐渐放下心来,看向‘刘秀’的目光变得越发灼热,他哼笑出声,说道:“虚张声势!”
原本跪坐在塌上的许汐泠,慢慢站起身形。
等她起身后,冯仑才发现,‘刘秀’比自己想象中要矮不少,而且他身上的甲胄,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合身。
不过现在冯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刘秀即将毙于自己的剑下,他心跳快的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一步步向‘刘秀’走过去,到了近前,提腿一脚,把两人之间的帅案踢开。
冯仑凝声说道:“刘秀,你自己要找死,可怪不得我了!”
说话之间,他手中剑向前猛刺,直取对方的胸口。
许汐泠不喜欢与人交手,但不代表她不会武艺。
看到冯仑的剑来势汹汹,许汐泠侧身闪躲。
不过套在她身上大了一号的甲胄,让她的身法大大受限,速度也比平时慢了不少。
沙!长剑的锋芒是蹭着她胸前的甲叶掠过。
许汐泠断喝一声,回手一剑,反削冯仑的脖颈。
冯仑向下低身闪躲的同时,一记扫堂腿踢了出去。
正常情况下,许汐泠要躲开他的扫堂腿,易如反掌,但身上沉重的甲胄让她难以快速跳跃,她只能被迫的向后倒退一步。
不过她的速度还是稍慢了一点,脚面被冯仑的扫堂腿划过,火辣辣的疼痛。
其实,冯仑也没有使出全力,一直是有所保留,生怕自己着了刘秀的暗算。
但过了两招后,他发现‘刘秀’也不过尔尔,和传说中的那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的刘秀,完全不同。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刘秀也只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
冯仑试探出‘刘秀’的半斤八两,接下来,他不再有所保留,一把长剑,上下翻飞,剑剑不离‘刘秀’的要害。
许汐泠使出全力应对,不过因为甲胄的限制,无论她的身法,还是她的出招,都大不如前。
许汐泠和冯仑只打了十几个回合,已经是险象环生。
见到‘刘秀’被自己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冯仑心中狂喜,他唰唰唰的一口气连刺三剑,剑剑都是奔着许汐泠的心口窝。
许汐泠一边后退,一边挥剑格挡。
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才算勉强把冯仑的三连击挡下来。
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冯仑接踵而至的一剑又到了。
前面的那三剑,都只是幌子罢了,真正的杀招,是他这横斩的一剑。
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扇形的寒光,直奔许汐泠的脖颈闪去。
剑锋还没有斩到她近前,许汐泠浑身的汗毛已先竖立起来,她人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她急忙向下低身弯腰,闪躲冯仑的杀招。
不过她还是慢了一点,耳轮中就听咔嚓一声,冯仑的剑虽没有斩到许汐泠的脖颈,却是把她头顶的头盔斩了下来。
随着头盔落地,许汐泠一头的青丝也立刻散落下来。
当她戴着大上一号的头盔时,冯仑还分辨不出她的性别,现在头盔掉落,头发散落,冯仑定睛再看,这哪里是什么刘秀,就是个妖媚入骨、貌美如花的女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冯仑都忍不住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喝问道:“你不是刘秀,你是什么人?”
身份已经暴露,许汐泠也不用再刻意隐藏,她用自己的原声说道:“要你命的人!”
说话之间,她抓住身边一张桌子的边沿,向对面的冯仑狠狠甩了过去。
冯仑挥手一剑,将飞来的木桌斩成两半,他心思转了转,冷笑道:“听说刘秀这次到魏郡,有带着一位贵人和一位美人,看来,你不是阴丽华就是许汐泠了!也好!今日虽未擒下刘秀,但能擒下刘秀的嫔妃,也算是大功一件!”
说着话,他提剑向许汐泠冲了过去。
也就在冯仑冲向许汐泠的同时,从中军帐外面突然飞进来一杆长矛,锋芒直取冯仑的脑袋。
冯仑听闻身侧恶风不善,本能反应的向下低头,唰,长矛挂着劲风,从他的头顶上飞过。
冯仑吓出一身的冷汗,转头向营帐外望去,只见一名汉军将领直奔中军帐奔跑过来。
这名将官,从头到脚都是血,如同血葫芦一般,肩头、背后乃至大腿上,还插着好几根箭矢。
看到这名将官,连许汐泠都辨认了好一会才把他认出来,寇张。
此时,寇张的大刀已经不知道掉到哪去了,即便他手里提着的佩剑,都已经卷了刃,如同锯条一般。
他浑身是伤,鲜血顺着甲胄,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不过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倒下。
他三步并成两步,来到中军帐内,先是看眼披头散发的许汐泠,而后充血的眼睛怒视向冯仑。
冯仑被他凝视得浑身发毛,喝道:“你来找死,我先成全你!”
说话之间,他一个蹬步,向寇张蹿了过去,顺势一剑,直取寇张的面门。
寇张挥剑向外格挡。
当啷!冯仑的剑刚被弹开,他紧接着又横扫一剑,取寇张的脖颈。
寇张立剑格挡。
当啷!咔嚓!冯仑全力挥出的一剑,力道不容小觑,寇张的佩剑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在旁观战的许汐泠暗叫一声不好,正要把自己的佩剑扔给寇张。
后者突然嘶吼一声,甩掉半截佩剑,猛的向前扑出,与冯仑撞到一起,二人一并翻滚倒地。
寇张和冯仑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来回翻滚。
正常情况,寇张的力气要在冯仑之上,不过寇张已经厮杀了这么久,而且浑身是伤,此时他的力气已经比拼不过冯仑。
冯仑抓住机会,骑到寇张的身上,抡起拳头,向寇张的面部连续重击。
许汐泠快步上前,一剑刺向冯仑的脖颈。
冯仑将手中剑全力向外挥出。
当!许汐泠手中剑应声飞了出去。
冯仑紧接着又是一剑,许汐泠向后急退,不过剑锋还是在她的胸甲上划过,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许汐泠踉跄而退,小腿被身后的方桌绊了一下,她站立不住,惊叫着摔坐在地上。
冯仑没有去管她,手腕翻转,倒提着佩剑,打算一剑刺死身下的寇张。
他这一剑还没来得及刺下去,寇张突然咆哮一声,伸手掐住他的脖颈,全力向下拉。
冯仑在他身上坐立不住,一头扑倒。
趁此机会,寇张扭头,张大嘴巴,一口要在冯仑的脖侧。
这一口,把冯仑咬得嗷的怪叫一声,死命的挣扎。
不过寇张死咬着不放,最后,竟然从冯仑的脖侧硬生生地撕咬下来一块血淋淋的皮肉。
冯仑疼得差点当场晕死过去,他推开旁边的寇张,一手握着脖侧的伤口,一手高举起佩剑,怒吼道:“老子劈了你!”
他的剑没来得及向下劈砍,刚才退开的许汐泠再次冲了上来,同时抡起一张方桌,狠狠砸在冯仑的后脑。
咚!这记重击,向冯仑一头向前扑倒,手中剑也随之摔飞出去。
他趴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两眼直冒金星。
也就在他发愣的空档,寇张从地上蹿起,扑在冯仑的身上,抡起双拳,死命的往冯仑脸上招呼。
冯仑刚开始还会本能的抬起手来,挡寇张的拳头,但随着寇张的几记重拳轮下来,冯仑被打得晕头转向,抬起的手也放了下去,接下来,寇张是拳拳到肉,每一记重拳都直接打在冯仑的脸上。
时间不长,冯仑的脸颊都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寇张的拳头也是鲜血淋漓。
许汐泠跑到一旁,抓起自己掉落的佩剑,冲着寇张大声喊道:“寇将军,让开!”
听闻许汐泠的呼喊,寇张已然失去理智的头脑才算渐渐恢复神智,他扭头看眼提剑而来的许汐泠,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随之侧身向旁翻滚。
随着他让开,许汐泠双手持剑,一剑刺在冯仑的胸膛上。
“啊——”冯仑发出一声惨叫,他双眼圆睁,眨也不眨地盯着持剑的许汐泠,眼角张烈,眼珠子凸起,似乎要从眼窝里飞出来。
冯仑的身子剧烈地抽搐了两下,而后,慢慢没了动静。
直到死,他的眼睛都是瞪得又大又圆,想不明白,明明己方占尽了优势,为何自己会死在营帐当中?
为何己方那么多的将士,竟没有一人冲进来助他一臂之力?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手下们不是不想帮他,而是真的没有办法进到中军帐里来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