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怅然一叹,这些浓雾修士的强大,不是他独自所能撼动,冒然出手,只会令自己陷入危机,实乃不智,于是摇了摇头,索性放下了夺取仙诀的念头。
不过同时,他的心神中,一个巨大的疑问浮现出来。
以他所知晓的周紫山的性格,既然同意开启清虚境,那么一定是有着自己的一些目的,否则,也不会授意他单独去做一些事,可如今这获取仙诀一事希望不大,这样一来,其所谋的计划,又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方羽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储物袋,其目光,仿佛穿过了储物袋的阻隔,直接落在了那枚青丹的残骸上,漆黑的瞳孔中,蓦然幽芒一闪。
此事,绝非表面那样简单!
眼看那浓雾修士再次缓步走来,方羽停下沉思,指间诀印再起,立刻御使飞剑朝前斩去,而借此时机,他的身子一晃,悄无声息的退走,朝着光柱之地快速奔去。
一路上,如先前所见般的浓雾修士身影,零零绰绰的出现,不过方羽没有在意,一旦遇到,便直接运转修为,以游龙荡天经精妙的身法拉开距离。
半炷香后,天色再度回归“白日”,那些浓雾修士,也诡异的再度散开成为浓雾,消散在天地间,危险暂时解除,方羽的行进速度随之加快,不多时,便出现在了一处沙丘上。
此地,距离那光柱所在之地,赫然已经不远,仅剩约莫百仗之地,站在这里,若非白日里这些浓雾的阻挡,应是已能清楚的看到那光柱全貌。
“此处再往内走,便是这最接近光柱的范围了,也就是清虚境中,最为直观的核心区域……”方羽喃喃,他扫视了眼身前,立刻看到不远处竟有着一条河流,此河不宽,上有一座木头窄桥,连接着另一处土地。
那片土地,与自己所站之处差异极大,可以说有着鲜明对比,那里浓雾依旧深重,但不同的是,地面已不是荒凉的泥土,而是长满了繁盛的植被,一片生机盎然。
深吸一口气,方羽踏步走上桥面,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正要踏上对岸土地,可就在这时,他的表情骤然阴沉,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此刻全身一轻,仿佛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托举一般,直接悬浮而起,朝着此地深处冲去。
与此同时,那道在周紫山给出的丹丸中听到过的声音,也又一次诡异出现,在他心神中回荡。
“斩清虚界柱,送咒血入内,使此血映天,燃八荒寂土!”
这声音透着沧桑,不断重复,并且越来越响,到最后,已经化作惊雷,似要将他脑海所有思绪搅乱,方羽面色凝重,可却没有办法,当下情况无法自主,即便动用灵气也无济于事,只能任由这股力量,推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时间流逝,转眼天地变换,“黑夜”再度降临。
此刻,在这清虚境核心之地外侧,一处人迹罕至的荒地上,陈岸盘膝坐在那里,嘴角透着不屑的笑意。
“清虚境……呵呵,想不到玄阳宗之人,下至弟子,上至掌宗,皆是无知之人,难怪立宗千年,始终只是个不成气候的小宗。”陈岸冷笑开口,说着,屈指一弹,立刻有一粒雷球飞出,落在地面,化作一个古怪的阵法升起,散出淡淡电光辉芒。
“明暗分天,阴气凝形,这里哪是什么宗门秘境福地,分明是一座上古仙修的陨道之墓,即便昔日玄阳老祖手段通天,以自身修为强换天地,将无数仙诀封入阴雾,试图以其庞大灵气同化这里的阴气,却也终究只能以失败告终!”陈岸抬头,望着不远处河流对岸的地面,面中不屑之意更浓。
而就在此时,他的身侧一阵雾气涌动,一个浓雾修士化形出现,不由分说直接朝他走来,可陈岸却是看都不看,任其前行,而当其靠近的刹那,脚下阵法电光立刻狂舞,随即如磨盘碾豆腐一般,旋转中直接将其碾碎,雾气消散不说,就连其体内存在的仙决玉简,也一同化作一地尘粉。
“至于那核心之地,更是布下数尊修为凝丹境的阴修守护,以保不被外来人之人破坏,此事虽然隐秘,但我却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之人,不过也无妨,我这次来到玄阳,目的本就不在此,自然也不用与他们发生冲突,我要做的,只不过是取回当年那卷被抢走的镇宗仙诀即可……”
陈岸淡然一笑,随着此话说出,他一拍储物袋,从中取出一面黑旗插在了身边,当即,一道黑气从中飘出,朝着清虚境核心之地所在,蔓延过去……
此外,同一时刻,在陈岸所在的斜对角,隔着清虚境核心之地,一处幽暗的石壁边,司徒云靠在上面,手中正把玩着一个玉石雕刻,神情复杂。
“潜藏在玄阳已有两年,想不到今日,终于到了告别之时。”许久,司徒云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苦涩。
实际上他与陈岸一样,都不是玄阳之修,而是来自于南离三大宗,潜藏于此多时,目的皆是为了践行各自宗门早年定下的计划,也就是设法进入清虚境夺回镇宗仙决。
但因性格不同,陈岸选择以闭关为名,减少与人接触,从而达到隐藏身份的效果,而他则是反其道而行,选择与同宗频繁接触,建立了不少感情,他的此等行为,使得他同样没被人怀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的这种隐藏做的更好,更不易被人察觉。
但这种方法终究是以感情为基础,所以在玄阳的这几年来,他与慕青衣方羽等人之间的情分没有掺假,都是真诚以待,只是宗门计划不可变,如今清虚境开启,即便他内心再不愿,也不得不下定了决心。
这就是宿命,一枚南离大宗门手中棋子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