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那门前守门的两兄弟抱抱拳:“兄弟辛苦。”,也便闪身进了一间侧厅。却说那侧厅中也是人声鼎沸。那坐庄的闲汉却是一眼望见了赵追风,连忙招呼:“赵大哥今日却来利州了,快些来耍耍。”
赵追风也不答话,只是暗运内力让得声音近乎狮吼:“兄弟们,我这今日却接了门大买卖。正需得诸兄弟来帮我。”有一闲汉也是高声问道:“这大买卖有甚为难,要我等帮忙。”赵追风也便将此事说出,又将那鞋底的钱票生生摔在桌上。那些闲汉个个皆是眼中放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时却听得那坐庄的闲汉忽然喊道:“且住,我们此次却是不同,既然贵人要我们去成州散谣,还要光明正大。那我们不如现在先在利州散谣,再去成州岂不更好。只是这事实在不小,以我等几人实在不能成事,赵大哥既然不缺银子,不如我等且在寻些人来,将这各路好汉竟皆邀过来,我等且做盘大的,也不枉此生,赵大哥以为如何。”
那赵追风细细琢磨,也是高声应好。事不宜迟,索性众人当即出了这赌坊门。赵追风令几个头脑尚还灵光,腿脚麻利的快些将此事告于附近各县,各乡。当下自然是热闹非常,那谣言自然也是飞得迅猛,也不费许多功夫,便从利州,成州两地蔓延。茶馆,酒肆人人几乎是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这谣言也是变得是五花八门,更有甚者,竟说那梓州如今已有燕王暗中派遣军队,就等着你李冰利令智昏之时,一举平定蜀川呢。
话分两头,沈浚转身回到后院,就见尹思旭正哄着小韩璋。却是一笑:“如今你总算可以放心,这青城本就无事,你未免庸人自扰了。”尹思旭听得此言,眉毛微微一挑:“却不知谁在那里庸人自扰。这蜀中李冰还未要谋反,有人却已想到定叛的事了。”沈浚不免有些灿灿。只好勉强调转船头:“璋儿可还好。”韩璋望了望他,想了想:“璋儿不好。”尹思旭听得一笑:“你与璋儿却是天生冤家啊!”
沈浚此时也未免无奈。只好道:“那我去凉亭看武功秘籍了。”尹思旭却是一奇:“你此时却有时间学知北游了?也好省得你日日一心钻营。”沈浚摇了摇手:“你却别再笑话我了。”说罢,径自往凉亭而去。尹思旭见他前行的身影,目光也变得深邃。她拉过韩璋,直往深处而去。
却说这沈浚在那凉亭中温习秘籍,忽然只觉背后微微不对,他转过身来,只见韩璋已在其身后。沈浚见他是手舞足蹈,不住作揖,心中未免发笑。却在这时,就听得尹思旭柔声叫到:“韩璋,韩璋。”沈浚也不说话,微微将手指向石桌之下。
韩璋也便会意,急忙一溜烟钻进桌下。却在此时那尹思旭脚步声渐渐响起。片刻间,便出现在沈浚身前。她倒也直接:“你却那里见韩璋了?”沈浚微微一笑:“我在这间凉亭习武,也未见璋儿。”
尹思旭听得此语未免有些心燥,竟随手一掌击于柱上,她武功却是不俗,却是听得那柱子也是轰轰作响。沈浚也便劝道:“你这又是何必,此间是张骏的后院。谅他一孩子左右也出不了这院子,你且叫侍女去唤他,何必为难个柱子。”
韩璋此时也觉不对,急忙窜出来,拉过尹思旭手:“璋儿在这,璋儿以后却是不敢了。”尹思旭却是面色更冷:“你们二人却又在与我寻开心。”沈浚此时未免也是无名火起,他重重将书卷一摔:“我却实在不知,你自到利州却是心火旺盛,如今倒向个孩子发脾气了。”
尹思旭也觉心中微微一痛,不发一言默默离去。任沈浚如何唤她,却是始终不应。独自阖上门窗,沈浚在门外不停拍门,还是始终不应。沈浚拍的累了,忽然幽幽地道:“思旭,你这却是为何?”门内本是沉寂,忽然有了低低的轻语:“我现在却是更想当日你我不如便死在那密室。”
沈浚微微沉默:“你我相识于微末,你我也曾同生死,共患难。你如今却是为何非要拒我于千里之外。”门内的声音似也透着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我却是不愿。我本是青城门下最出色的镖师,可到了这里却不过是你的一身衣服。当日你我同在危难之时,却可以彼此交心,如今平静了,我却见不到你的心,我的心。”沈浚立在门外,忽然也沉默无言。
这门似也是个屏障,沈浚在外,尹思旭在内。两人却皆在门前,可谁似也没勇气去打开。仿佛是非需这一扇门才可以勉强维持这根几乎要断的线。
月也悄悄爬上树梢。沈浚却不自觉想起了那句:“为谁风露立中宵。”或许真总回有些人,事值得你立到中宵。夜渐渐深了,门内终于也有些屈服:“你回去吧,我在想想。”沈浚也便缓缓道:“且先不要意气,也不必想着回青城。且先等等。”
门内还是低低:“这等却是何等的难捱。”沈浚也便转身:“如今,你我也只好等等。事情总有些转机,也未可知。”那脚步渐渐变弱,门也缓缓地开了一道缝隙,忽有重重的合上。便也再未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