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没多做让步,还把雅克萨城这根钉子给拔了。好,哈哈,朕果然没有信错人,这索额图办起差事来还是很麻利的嘛。”紫禁城,养心殿中康熙看完呈上来的加急文书后,顿时感觉心情舒畅,欣喜不已。
一旁侍候的梁九功见到自家主子如此高兴也上前凑趣道:“奴才在这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此次和谈的顺利,那全都是仰仗皇上的神机妙算,运筹帷幄。这些个日子,奴才眼看着皇上日日为此事茶饭不思,奴才苦于一介卑贱之人,不敢妄言朝政,可内里着实担忧皇上的身子骨。万幸索大人顺利完成了皇上指派的差事,既然此事已毕,不如皇上您今日午膳就多用些,乐呵乐呵如何?”
康熙听到这话,笑眯眯地回道:“也好,有好消息是该乐呵乐呵。这花样上就不用多了,来回都是那些个东西。今天就多上个二两精酿吧。”这每顿御膳酒水都是有定量的,听到康熙要破例多饮,梁九功急了,连忙央求道:“皇上,此。。。”不等梁九功继续,康熙就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啰嗦什么?朕有数,下不为例罢了。记住防着点居注官,唔,就以进补汤药的名头,上些个温黄酒来,没甚么事就提前下去预备着吧。”
“嗻,奴才这就去。”梁九功见康熙把由头都想好了,可见是心意已定,不敢再争辩,只好顺眉耷眼地领命退下。
兴奋劲过去的康熙抬头看着占据墙面老大一块的皇清疆域全图,心里又犯起了嘀咕。这索额图信里说罗刹人手里有精度远胜于咱们的地图,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东西可马虎不得,等到他回来,朕得仔细问问。康熙的目光散乱地在地图上瞎晃,看到西北那块儿地界的时候,不由地又皱起了眉毛,心里发狠。先前辽东,西北连成一块,朕投鼠忌器,现辽东已平,朕看噶尔丹你这头狼崽子还往哪儿钻!朕非把你皮剥了不成。
可当视线投到地图南方的时候,康熙又有点拿不定主意。南方大都是些汉民聚居。当年先祖入关时候劫掠太甚,又经过迁海复界的来回折腾,不单里面混了些乱臣贼子,就是普通百姓也是积怨颇深。加之江河湖泊繁多,山岭纵横的阻隔,暗中的局势一直有些不稳。
放在那边查探风声,稳定局势的江宁织造曹玺,前两年又积劳成疾,殁在了任上。此时一大摊子事没有个得力人物镇守,万一有那不安分的,借自己大力征讨噶尔丹的时机跳出来生事,大军无功而返倒是另说。这鱼米富庶的江南水乡,可是大清的钱税袋子。一旦动荡不平,势必影响到国家的根本。得把南方局势彻底定住了,这征噶尔丹的事情才能万无一失。这些个汉人怎么就不懂朕的心思呢?老老实实过日子,有吃有喝有地种不好吗。。。康熙出神地看着地图上的南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不提康熙这边按下葫芦浮起瓢的烦心事情,胤禌这会儿依旧无精打采地在上书房消磨着时间。“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风雨不节则饥。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出自:《礼记》)“
“十一阿哥?您可知道此为何意啊?”翰林侍讲缪彤看到胤禌这幅心不在焉地样子就是无名之火勃发,想好生斥责一番。偏生这位爷的课业进度从来不曾落过,自己完全抓不到手脚。可这也从侧面更证明了这位十一阿哥在课业上绝对是留有余力。缪彤身为师者,见到一良才美玉,不知自爱,不求上进,远比那资质鲁钝的,自甘堕落,来得痛心疾首多了。
胤禌对于所谓的浪费才华,倒没什么感觉,毕竟自己身为皇子又不用参加科举应试博出身什么的,能书会写,句理通畅就够了。拼命钻故纸堆,图个什么?不过有赖于后世十几年养成的习惯,胤禌对于老师这个身份还是保持足够敬畏的。
不过胤禌在熟悉了这么长时间古文后,凭借着一个成年人的思维,对于缪老夫子总是提出解意这种小问题完全可以说是有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无奈道:“缪老夫子今后还是换些个问题吧,此类问题易尔,这所讲的是天地间自有规律,万事皆有过犹不及。天道推及人道,便讲求用一善法来厘定界限。不知本阿哥此解可还算有理?”
缪彤听得是连连点头,可是还是不忿道:“十一阿哥果然聪颖,此意原比先王圣明,调理阴阳,使民安居也。十一阿哥此解别出机杼,说的却也是正理。”对于缪彤的这个说法,胤禌就有些嗤之以鼻了,这是最基本的人治同法治之间的区分。不过想到自己也属于有人治权力的一份子,胤禌只能偃旗息鼓了,口中赞道:“哪里,哪里。这都是缪老夫子教导有方。”
不想这缪彤却不按套路出牌,捋了捋胡子,和风细雨道:“微臣现在倒是对十一阿哥先前所说自己私下里思考的问题感兴趣了?不知十一阿哥可否方便告知微臣?”爷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跟冯锡范学武,这事能告诉你吗?告诉你,你能解决吗?是不是所有老师都对学生脑袋里正在想什么很感兴趣啊?既然这么想知道,咱就提几个哲学问题绕绕你。胤禌想了一会,嘴角露出了一丝奸笑,开口道:“不知缪夫子可知这世上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卵?此外天有足乎?天有耳乎?天有头乎?天有姓乎?不知天外还有何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