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辞瞥了他一眼,“沈西?”
“对啊。
”流火亮了亮眸色,“我觉得他分析能力挺强的,而且最难得的是,能跟上你的思路啊!”
“要不等这个案子结束后,你把他招来侦探所?”
流火挺喜欢沈西这个年纪相当的朋友,要是能来一起工作就好了!
宗辞看出他的意图,“行了,提着你的炒面回家吧。
”
话音刚落,电梯就传来提示音,“十楼已到。
”
“哦,宗队晚安。
”
流火见自己的小算盘没有打响,一溜烟地就走了出去。
得了,还是吃炒面比较实际。
闻着味道都快把他馋坏了。
宗辞回到自己的套房,灯光一开,就将原本昏暗的环境照亮。
家里的一切都格外简单,看上去应有尽有的设备,却各个都只是摆设,独剩下电子机械的冰凉感。
宗辞直径走向浴室,洗漱完毕后,就打算睡觉。
对于宗辞这把修为的‘老妖怪’来说,早就过了抱有新鲜劲的年纪。
他没什么娱乐活动,也没什么兴趣爱好,一切都枯燥得很。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躺下,腹部忽然感应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宗辞蹙眉,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腹部。
疼痛只是一瞬,但宗辞显然已经反应过来。
他伸手释放出一丝淡蓝色的灵力,转眼间,一抹弱色红光闪现其中,如同血色,给人警示。
“糟了。
”宗辞低声道出两字。
不出两秒,他便原地幻化成一只浑身通白的狐狸,瞬间从敞开的窗户跃了出去。
***
百里区的某条小巷内,沈西正神情痛苦地躲在阴影处。
他的手正捂着腹部,粘稠的血液却随着指缝流出。
——必要的时候,我得感知到你的位置。
沈西想起宗辞先前说过的话,深呼了一口气,他在心底自我打气道。
——绝对不能死在这个妖怪的手上!宗队一定会来的!
——姥姥说过,拿钱就得办事!他必须要帮宗队拿住这个妖怪!
——何况,都还没吃上狗罐头,去找狗娃炫耀呢!
沈西绷着神色,努力运气,空着的左手指尖晕出一抹微弱的淡白色灵力。
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灵力的光亮竟变得越来越夺目。
“哒、哒、哒——”脚步声再度传来。
沈西突然一个转身,先发制人。
他直直将自己释放出的灵力,推向女妖怪。
那女妖怪似乎闷哼了一声,沈西来不及多看,直接变成本体,快速转身地朝着巷口跑去。
沈西转头,见那女妖怪似乎发了狠,直奔他而来。
剧烈的奔跑牵动着腹部的伤口,时间一长,沈西开始变得力不从心。
忽然间,后方重击袭来,落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带了出去。
沈西认命般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落地时的痛感。
“还好吗?”
熟悉的声线传来,鼻端还伴随着淡淡清爽的薄荷味,沈西有些恍然地睁开眼睛。
宗辞正将他抱在怀中,还往他的身上附上了一层灵力,用于保护。
沈西虚弱地开口,却只发出了‘嗷呜声’。
他探着脑袋,看向不远处,连连叫唤。
——宗队!!宗队!!就是这个妖怪!!!
“你乖点。
”
三个字,轻声缓慢,却轻而易举打消了沈西的焦躁感。
宗辞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身影,顿时神色一凛。
他的身上忽然爆发出强压,裹挟着周围的气流,簌簌作响。
女妖怪只觉得难以呼吸,顿时后退,想要逃离这个范围。
宗辞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释放出一抹夺目耀眼的蓝色灵力,全速击去。
女妖怪来不及躲,正中她的胸口,支撑不住的她竟有些摇摇欲坠。
正当宗辞想要乘胜追击时,后方却突然传来几个青年的声音,骂骂咧咧的,还携带着浓烈的酒气。
是人类。
不能当着普通人类的面,使用灵力。
这是妖怪局的准则之一。
宗辞意识到这点,只能暂时收回所有灵力。
那几名青年从他们的身边路过,看着宗辞和他怀中的狗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还有一胆大的男子,直接调侃道,“帅哥!大晚上的别玩狗了,玩别的有意思多了……”
其他人起哄大笑。
粗鄙的言语,暗藏下流。
宗辞见那女妖怪已经逃走,也不想再原地多待,转身离去。
***
等待出了巷子口,沈西才敢哼哼两声。
腹部实在是太痛了!
宗辞注意到他的伤口,眸色闪过一丝犹豫。
沈西被疼感折磨得有些难捱,没有察觉对方的情绪。
他持续嗷呜着,弱弱的声响,听上去实在可怜。
“别叫了,我帮你治疗。
”宗辞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
说罢,他的手掌就附上了沈西的腹部,一丝丝灵力钻入伤口。
暖意十足,还有点发痒。
几秒后,宗辞淡淡开口。
“止血了,其余的,现在这边没办法弄。
”
除此之外,还暂时麻痹了伤口的痛感。
沈西觉得舒服了,又知道暂时没了危险。
顿时脱了力,软趴趴抵在宗辞的怀中。
适宜的怀抱和温度,和刚刚被妖怪追杀的感受,简直天差地别。
狗子的爪子本能性地朝着宗辞的胸口啪啦几下。
宗辞来得紧急,穿的是睡袍。
狗子轻而易举地扒开他的领口,软乎乎的肉垫蹄子触上皮肤,触感有些奇怪。
宗辞忍无可忍,直接将沈西放在地上,后退几步,“给我变回人形!”
沈西从‘美梦’中转醒,抬头看向宗辞。
一人一狗,突然来了个对视。
沈西这才发觉,宗辞早已经换下了白日的衬衫,此刻穿着黑色丝质睡袍,领口微微敞开。
眼角微挑,眸色如墨。
嗯,很勾人。
沈西本就灵力微弱,刚刚的一击用尽了他的灵力。
何况,他还受了伤,身体正虚弱。
此刻,哪里还能化回人形?
他虽然听懂了宗辞的意思,却无能为力。
沈西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企图走到宗辞身边。
宗辞看见他的举动,挑眉未动。
“嗷呜。
”沈西连忙走过去,后腿立着,前爪啪啦着宗辞的腿部,尾巴讨好似地晃了晃。
反正他现在绝对不能一个人!不然女妖怪返回来找他怎么办?
“变回人形,回你的店里。
”
沈西的尾巴不动了,弱里弱气地嗷呜一声。
宗辞见他如此,眉头微蹙,他用灵力探了探沈西的身体,发觉他体内的灵力有些奇怪。
明明弱到枯竭,却又似暗孕生机。
宗辞不用深想,就明白了沈西此刻的意思。
灵力枯竭,身体受伤虚弱,变不会人形。
而且害怕那女妖怪重新上门灭口。
“算了,你自己跟上来。
”宗辞选择放弃。
沈西‘嗷呜’一声,顿时把尾巴摇得欢快。
夜已深沉,路灯下,宗辞走在前面,沈西迈着小短腿在后面跟得飞快。
***
宗辞走到路口,总算打到了一辆车。
沈西深怕牵扯腹部的伤口,不敢用力蹦上去。
只能吭哧吭哧向上爬,费了老大的劲,还是没成功。
结果宗辞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一提,将他放入车内。
两人都坐在后排,沈西因为腹部受伤,只能侧趴在车椅上喘气。
宗辞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沈西的本体长得像哈士奇,可这幼崽大小的体型却和他的年龄对不上。
更让宗辞觉得想不通的——是对方体内的灵力。
“嗷~”沈西打了个哈欠,耷拉下眼皮。
脑袋里却在迷迷糊糊想着:宗队是怎么赶过来的?
车窗微微敞开,夜风透了进来,卷起宗辞身上沐浴后的味道,淡淡薄荷香,让人无端觉得安心。
沈西自以为悄咪咪地挪了挪身子,贴近宗辞的身侧,还用小爪子按住了睡衣一角。
呼,这下安全了。
晚安,宗队。
***
“这位乘客,已经到了。
”司机提醒道。
做完这一单就收工,已经到了凌晨,司机也回家心切。
宗辞闻言,侧头看向一旁的沈西。
对方正趴在车椅上,呼吸声绵延轻缓,看样子睡得很熟。
宗辞怔了怔,突然觉得不忍心打扰。
而就在下一秒,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将沈西抱起。
宽大的手掌托着狗子软趴趴的身体,力道说不出的轻柔。
这个点,宗辞也没办法去打扰流火休息,只好将沈西带回家中,安置在沙发上。
宗辞站于旁侧,见到对方腹部上还未痊愈的伤口,以及周围被血色沾染的绒毛。
他眸色犹豫,沉默了一会儿,刚准备转身离去,沙发上的沈西鼻哼了一声,听上去睡得有点满足?
宗辞身影停顿,垂眸,神色复杂。
这家伙,到底是多没戒备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宗辞终是无奈轻叹一声,伸手放在沈西的腹部,缓慢释放出灵力,渡了进去……
“是,查不到。
”傅晟临眉头紧皱,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估计是上方领导的授意。
”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顿时就明白了。
能够在官方的侦讯库里抹去痕迹,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而叶闵、韩宁宁等人的身家背景都不简单,其中有富二代,也有官.二代。
“他们惹了事,然后被他们的家长联合摆平了?”
傅晟临点了点头,“我是这样猜测的。
”
原本就不清晰的线索,又断了!
流火面露为难,转而就目光投向宗辞,询问道,“宗队,现在怎么办?”
几名学生的‘某些行为’被刻意抹去,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池霖还在医院躺着,背后的行凶者更是找不出痕迹。
这一切,似乎进入了死巷子。
“等等。
”沈西灵光一闪,插话道,“除了已经死亡的韩宁宁、叶闵、木亦锋,和正躺在医院的池霖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学生参与其中?”
“有,还有一名学生,叫陈繁。
原本就读于晨光高中,可自从他们三月份最后一次聚会后,今年四月初就转学了,现在在邻省。
”
宗辞眼眸微闪,“老傅,想办法联系到陈繁。
他会临时转学,肯定和‘那件事情’有关。
你们督察局想办法,一定要问出些东西。
”
死者无法开口,但生者可以。
傅晟临明白他的意思,应道,“没问题。
”
“流火,你留下来帮傅局。
”宗辞说道,“沈西,你跟我去医院。
”
流火一听见这命令,顿时有些‘怨念’,“宗队,怎么不是我跟着你去医院啊?”
他这个宗队小跟班,这一回居然被支开了?
“还有,医院池霖那边还没醒,你们过去干嘛?”
与流火不同,沈西明显开心多了。
他绕过流火,凑近宗辞,“我们是要去找池霖母亲,对吗?”
“当初的‘那件事情’是被家长摆平的,池霖又是当事人之一,他母亲说不定知晓真实情况。
”
宗辞点头。
对于沈西的思维反应,的确很快。
宗辞勾了勾嘴角,“她的儿子正遭受其害,如果坦诚能协助我们帮到池霖,我想,她会很乐意。
”
平静的叙述,却带着不容置否的意味。
沈西眼巴巴地盯着他,忽然觉得宗辞又帅又迷人。
更何况,他又一次猜中了宗队的想法。
沈西莫名觉得乐呵,晃了晃无形中的尾巴。
当然,还不忘吹捧一句——
“宗队说得没错!就是这样!”
流火见沈西这模样,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啧啧,两眼冒光,你这是把宗队当肉骨头了?
“好了。
”宗辞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别耽误时间了,分头行动。
”
“嗯。
”“好的!”“宗队走吧!”
***
金都第一医院。
宗辞和沈西来到一个vip病房前,透过门上玻璃可以清楚得看见,一个女人忧心忡忡地坐在床头。
宗辞敲了敲门。
女人循声抬眼望去。
大概是想起这两张眼熟的面孔,女人起身走近,将病房门给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