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不敢退后,退后虽然能节省功力,化解对方的劲力,但同时也会让对方的长兵器占据更大的优势。解牛刀长一尺七寸,刀身没有任何暗纹,刃部平直,看上去比蝉翼厚不了多少,却是精钢练成,在颜白手中无痕如隐,只能看见颜白出手时,缕缕寒如冰雪的刀光。最要命的是颜白的内力变化,时刚时柔的真气,不断伴随着刀式转换,让木勒和扎巴尔应付不及,吃尽了苦头。
颜白真气刚猛的时候,解牛刀可以一次次与钢叉、锯齿刀相碰不落下风;若是真气阴柔的时候,竟能提前卸掉木勒和扎巴尔的内力,两人几乎有兵器将要脱手的感觉。时间一长,木勒和扎巴尔的配合屡屡出现破绽,好在两人功力深厚,每招只使出七八成功力,虽然气势减弱,颜白也没有占到明显的上风。
淳于翼早已上马跑得无影,卫府也关上了大门,只有行人远远地关注着战事,道路的两头人越聚越多。大漠门和颜家的人终于纷纷赶到,堵住了道路的两头,就等着听颜白一声号令,冲上去杀了这两个坏事的家伙。远处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几十骑羌族战士疾驰而来,为首的羌族大汉目露凶光,像是一头要噬人的恶狼,远远的就大声吼道:“让开,不许以多欺少。”
“嗤!嗤!嗤!”十余根箭矢射在地上,逼得大汉勒住了坐骑,身后羌族战士也收住缰绳,一个声音从墙角冷冷地传出来:“铁罕,你们暗中偷袭,到现在还是以二打一,还说我们以多欺少?”
人群中走出一个马脸的锦衣男子,年纪在四十七八岁,中等身高,体格匀称,最让人记住的是那双眼睛,真正的鹰隼一样的目光,狡猾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穿对方的心底。铁罕自然认识这个人,大漠门的总管牢修;铁罕喝道:“这是我们和颜白的恩怨,与你们大漠门无关,看在残亭一家的份上,你们让开。”
牢修语气平静,淡淡地说:“颜白是我们在洛阳野王楼的盟友,在残亭,就是我们的人。”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铁罕骑在马上,能清楚地看见三人苦斗的场面,无奈下了马说道:“牢修,既然你这么说,就当是一场误会,喊他们停手。”
牢修点点头,挥了挥手,人群中让出一条道路,牢修和铁罕并肩走到酒店门口,两人手下早就开始高呼,要三人停住。颜白哈哈一笑,倏地身形一侧,一刀磕在扎巴尔的刀背上,扎巴尔就感觉一股摧心裂肺的真气顺着锯齿刀传到心头,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后退;木勒的虎叉趁机强攻,却被颜白旋身一刀击中叉尖,再度迫开。
颜白洒脱地从战圈中脱身,一步来到牢修二人面前;木勒和扎巴尔想整势再战,被铁罕出言拦住,灰头丧气地拎着兵器离开。铁罕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五名弓弩手的尸体黯然而去,人群也稀稀落落地散去,牢修阴沉着脸说:“颜兄,情况不妙,铁罕今天死了人,竟然灰头土面地回去,这可不是他一贯的作风。”
卫府大门打开,卫不言咳嗽着走了过来,凑到牢修面前,压低声音道:“今天我做了一件错事,要羌族掩护淳于师叔脱身,没想到他去了东城。”牢修身形一震,和卫不言对望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充满了恐惧,就听到楼上有人喊“火,火。”卫家的钟声同时撞响;残亭四周,东西南北,同时冒起数十股浓烟;残亭内,到处烈焰腾奔,刀光剑影,喊杀连天。
大地在颤抖,四面八方都传来整齐的马蹄声,很有规律和节奏地伴随着战鼓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直敲进每一个残亭人的心里去;报警的火花在天空中燃放,鲜卑人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卫家的管事带着三十多名牵着马出来,对卫不言说:“家主,趁鲜卑大军还没合围,你就先走吧。”
牢修训斥道:“这是送死,你们难道比鲜卑人跑得还快,要是我估计没错,方圆百里早已布满哨桩。你们突围,卫家主跟我到大漠门,或许还有一份生机。”卫不言毫不犹豫,吩咐管事依计而行,自己翻身上马,跟在牢修后面;牢修同样命令大漠门和颜家的人继续抵抗,自己带着颜白和卫不言直奔大漠门总坛。
就在离大漠门还有一条街的时候,牢修突然拐进了一个死巷子,领着两人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院子。院子里坐着一个女人,看三人进来,立即关上了院门;牢修连续三掌击毙了三匹骏马,出掌没有声音,骏马死去也没有声音。女人把三人带到放菜的地窖,打开机关,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秘道就在眼前。
牢修掏出火折子,点起秘道口准备好的火把,带头走了进去,女人走在最后,关上了密道的门。牢修似乎情绪不坏,边走边说:“这条秘道,原来是准备被霍三笑追杀时逃命用的,没想到今天还是用上了。”
颜白不安地问:“令师张成怎么办?”颜白的不安是装出来的,但是想了解张成的下落却是颜白的真心话。
“我也不知道。”牢修的话里透着一丝寂寥:“大漠门现在两派对峙,家师和霍三笑估计谁也走不了。我现在不想这些,只要逃出去,我就能知道所有的情况,然后重建大漠门。”地道虽然够深,但是依旧不是能感觉到地面上成群的战马奔驰而过的声音;几个人功力深厚,都依稀能听到一些呼喊声、厮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