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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二十四下船折腾了一出,尽管周嬷嬷青安并着几个婆子嘴把的严,半点风声都没走出去,可终归卿妆登船的时候一双眼睛通红叫人生疑,几个碎嘴的婆子见行船的日子无趣便拿这个说事。
和氏听了少不得训斥几句,往后倒是不敢在明面上言语了,私底下都议论卿妆姑娘那日得知大人出门巴巴跟着,后来虽是歪打正着碰上了但叫大人好一顿训斥闹个没脸,哭得什么似的也不敢见人了。二十六这日停船,卿妆没露面跟坐实了她们的说法似的,一时间议论风生水起。
青安和初齐是贴身伺候的自然知道屋里的情况,大人哪里是冷脸分明日日春风得意,二十四当日就把细软搬到了姑娘的房里,虽不在一榻上躺着但终归朝夕相对,两尊神佛即便不大言语倒也有了夫唱妇随的意思。
开初她们听了谣言气的牙尖顺风长,后头再遇上就跟听笑话一样,悄没声瞧那起子人自以为是的丑态甭提多乐呵了,有功夫还到卿妆面前叽叽咕咕学舌,姑娘乐得前俯后仰还夸她们做的好。
等人出了门,罗汉榻上的爷翻了一页书挑眼来看她,“你也不委屈,就该挑几件衣裳梳个明媚的妆容往外头给人瞧瞧,好叫那起婆子闭嘴。”
卿妆如今再看卫应生出了诸多无奈,那天她混混沌沌睡着了,等醒了差不离到了下半晌,叫她哭脏的袍子还在木施上搭着,就是没见那爷儿的影;吃了饭没一会功夫她房里的六尺来高的樟木柜子竟叫人挪开了,后头露出道暗门,鱼贯而入五六个抬桌凳的丫头。
屋里的人都没明白突如其来这一出,那厢丫头倒把椅子凳子归置好了,又抬了衣裳箱子帽冠匣搁到地方卫应才露面,他进了屋也没客气,捡把椅子坐了顺手拿本书看上了。
卿妆看里外忙活脚不沾地的,试探地问:“大人,您这是要搬屋子,奴要往哪儿挪么”
他头也没抬,“呆这儿。”
叫她呆这儿,这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呐,她觉得事态发展快到要她招架不住,尽管觉得没什么效也得挣扎两下,“大人,这样不太好吧”
卫应将目光从书页子上挪到她脸上,和煦一笑,“哪儿不好,中午的事你做都做下了,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卿妆眼前一黑,首辅大人也爱讲浑话,什么叫做都做下了,一头躺着囫囵个午觉,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怎么是她赖账来着,没见他这样歪曲的,亏得丫头们常在此间练就极好的定力,没把珊瑚珠帘子敲个粉碎。
她跟这儿长吁短叹,青安和初齐却带着头儿把她给卖了,打从二人言语就挤眉弄眼的,到最后还给丫头们搭把手。这安置张兽头螭案,那配两扇桌屏还得搭个瘦腰美人斛才得意,一通里外夹攻,卫大人便在她这屋子落了脚。
头前还提心吊胆生怕他见天儿发作,谁知道朝暮相对倒没有以往那么作弄她,只是给了她个盛了票拟的匣子让誊抄一份,碰上她不明白的地方解释一二,余下的光景只剩研磨提笔茶浅书香。
如此过了两日倒是助长了外头的歪斜之风,卿妆听卫应言语不由得笑了,“奴日日跟大人在一处哪里委屈,她们自说她们的,奴自有奴的幸事,再跟她们一般见识倒是辜负了大人的这番情意。”
虽说二十四那日叫他不痛快了,但终归喜与乐都是相对的,打那天之后这丫头说出的话掂量的词委实叫他神清气爽,他又翻了页书才道:“知道我对你的情意,比什么都要强。”
也没见她推诿,只拿了个墨条慢条斯理地磨砚,笑容也深得人意,“奴也想放开了嗓跟人炫耀大人待奴究竟有多好,可因为珍惜终归是舍不得的,这就像拿瓮装蜜卤子,今儿一点明儿一点都甜在自个儿心里,敞开了叫人瞧去可不就坏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舒坦,得意之余他又想起那天在街市口看见曾白衣不舍的眼神,再深情都得不着回应,可有什么用怪可怜的,他是个宽和的爷们儿,不愿意跟手下败将一般见识。
二十六一过广船重新起锚,一路也未曾歇下,直到了邺京靠着川平口靠了岸。
川平是邺京地界儿最大的码头,每日大到出海的宝船小到水浪里乱溜的钻风船,迎来送往的叫人眼花缭乱。腊月二十前,邺京大官小吏就得着卫应要将府邸迁回邺京的信儿,本欲清理干净地界儿好给个太平盛世迎这位爷的驾,可先行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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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人不欲扰民,寻日怎么着还怎么着罢。
虽这么个说法但也不能太没有眼色,大人体贴百姓百姓给大人让条道,礼尚往来嘛这么一礼,眼瞧着码头就成了个清净地界儿,看热闹的做正事的都被挡在一里开外。
随行的女眷先叫卫府前来相迎的婆子嬷嬷送上了车轿,碍于人多口杂卫应也不过多交代什么,登岸前再三嘱咐周嬷嬷和青安左右将姑娘送到自己院子里,闲杂人等非请也莫要见了,万事等他回来再议。
卿妆的身份坐不得车马,只让人用乘青幄小轿抬了,颠颠地往卫府赶。临离了川平口还能听见吏胥巴结奉承的片汤话,如今到了年根儿封了官印谁也不提官场公事,只闲散地唠叨,也跟市井间街坊似的恨不得打听清楚你中饭吃了几样茶果用了几品,赶明儿上哪处聚聚小酌几杯。
她听着有意思就顺着帘子缝往外头瞧,卫应肃穆着一张脸气势恢宏,周遭的官吏碍于他的威严不敢近了更不敢远,前前后后星子似的簇拥着那一轮皎月。排场便是这么被烘托来的,天子脚下也敢这样二五八万的估摸只有他一个了,哪里还像在船上耍赖的人。
车轿离了码头,打应天随来的扈从跟上,个个身着青织金妆花麒麟官服腰配雁翎刀,约莫五六十,一路赫赫扬扬的排场直到了卫府外。丫头婆子护着从角门抬进了府里,左兜右转到了仰面莲花门下,抬轿子的换成粗使婆子再一路往里去,停在影壁外头就有各自的丫头来打起帘子。
离间的婆子出来相迎,走在穿山游廊上那婆子还笑道:“今儿府里头齐全,姑奶奶是昨儿刚到的,三太太和四太太刚到庵堂里给老太太请了安回来正和姑奶奶说话,两房的几位姨奶奶也在。等下半晌几位哥儿也该带着家眷来了,那时候才热闹呢。”
说话的功夫正房外头的两个丫头打起帘子,里头就听着有人回事,“崔姑娘,盛姨娘,纪姨娘和卿妆姑娘到了。”里头声息皆无,声儿见低,越往后越听不分明了。
上首坐着位四十来岁的夫人,膝头上趴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身后立着个嬷嬷并四个丫头,应是卫府的姑奶奶,卫应的姑母卫姪;下垂手八张独板围子玫瑰椅里坐着七位夫人,年长不过四十来岁,年少差不离二十出头,大约是卫应三叔四叔的家眷。
等崔媞给众人一一请了安才挨着卫姪的那张空椅坐了,卫姪又细细地打听了崔媞的用药吃穿用度身子如何,两个姨娘才跟着问安,丫头又寻了两张靠背椅来摆在最后头,帘子里环围着二三十丫头各自问了安这才辞了一多半去了。
再到了卿妆这儿,她进不得里间,只隔着落地罩外头远远地拜了,兴许是卫姪忘了,捧着茶吃也没叫她起身。
过了差不离一刻才听着卫姪的声儿又起,说的是另外一番话,“刚才咱说老三家的元姨娘是个活菩萨来的,叫个小丫头片子欺负到头上,你们妯娌之间也不帮衬着,亏得我不是外人,笑也就笑了。”
只听一个夫人又道:“二姐姐不明白这里头的情景,倒不是元姨娘面嫩,跟个小丫头抹不开面儿,只是恭哥儿带穗儿来的时候我也见了,人柔善的很,叫人不忍心说。”
卫姪又笑道:“瞧瞧吧,你这个当太太的都这么着,叫人家元姨娘如何说嘴再柔善到底是九姓渔民之女,人在贱籍怎么能登的了我卫家的门,杵在眼跟儿前都不快活,不如撵了出去,恭哥儿还能跟你们置气不成”
三太太又道:“话虽这么说,咱们做妈的也不能不顾及着哥儿的意愿不是恭哥儿今年二十一了,纳个妾进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贱籍也就是贱籍吧,分了府咱们眼不见为净。”
那厢又有人接话,笑盈盈的,“三嫂子向来心软,搁在我家终归不成,咱们女人家好说话,可四老爷是个火爆子,要是听说了非得把哥儿吊起来打。可话又说回来,咱们当妈的撂脸子跟个贱籍丫头置气也不合规矩,左右这辈子再走高儿不过是个妾,也是她的福报,咱们不能拦着。”
卫姪摆摆手笑道:“得啦,你们都是菩萨单我一个夜叉,左右如今我姓卢,你们素日情深就可劲儿欺负我。”
三太太和四太太忙说不敢,卫姪晃身的功夫拿眼瞧外头,“哟,这怎么还跪着一个呐,你们也不提醒我,这是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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