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树影轻轻落在少年脸上,倒将他面上的淡漠冲散了些许。
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少年原本还有些莫名的神色,便又复归了平静。
他本是用过午膳之后随便出来走走的,反正这桃林里一年也不会有什么人来,却不想就这样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依稀有故人的声音。
梦醒之时,他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但原来也只不过是个梦罢了。
……
徐玉见和徐玉初缓步往回走。
她们也并不赶时间,正好这段路上的景色倒还不错,便当时赏景好了。
徐玉初心里一片平静。
她原是带了目的性来光华寺的,并非是真的诚心礼佛,心里难免就有几分浮躁,但到了光华寺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寺中特有的安宁气氛所影响,嗅着空气中那淡淡的檀香味,她却也就这样跟着心境安定了下来。
走过最后一段小路,两人都能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人来人往了,却突然有个小东西蹦蹦跳跳着撞到了徐玉见的脚边。
唉?
两人的脚步跟着便是一顿。
徐玉见低头,就见一只白白的肥兔子一劲儿的往她的裙子里钻,这样看下去,倒只能看到一截肥肥的兔子屁、股露在外面,呃,也不是那么白,也不知道是在哪里钻过的,小兔子身上还沾了些草屑灰尘。
总之,莫名就让人有些想笑。
徐玉见忍不住轻笑一声。
她左右瞧了瞧,也没瞧见周围有人像是这只小兔子的主人,便蹲下去将兔子抱在了手上,也不在乎衣裳上会不会被这只兔子蹭脏。
将肥兔子举到与自己的眼睛齐平,与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兔子有些抗议的挣扎了一会儿,才又往下放了些。
不仅徐玉见,就是徐玉初,见着这只突然出现的兔子,也都不由笑道:“这是哪里来的兔子,不会是寺里的僧人养的吧?”
能在光华寺里养小动物的,大概也就是寺里的僧人了。
两人才围着兔子逗了一会儿,就听到远远的传来一阵呼唤声。
“……恬恬,恬恬……”
徐玉见听着便是一愣。
恬恬?
这可真是巧了。
徐玉初听了倒笑道:“恬姐儿,这可不是在叫你吧?”
徐玉见将手里的兔子扬了扬,“我看啊,在叫它的可能性更大些。”
然后便将兔子放回了地上。
才一落了地,这只肥兔子的两只长耳朵就动了动,似是辨认出了声音的来处,一溜烟儿又像它来时那样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恬恬,恬恬,你在哪儿……”
这声音还隐隐能听到。
徐玉见微微拧了拧眉。
她总觉得,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可是,在哪里呢?
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徐玉初轻轻推了推徐玉见的胳膊,“恬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徐玉见这才回过神来,“没什么,姐姐,我们走吧。”
两人这才又回到了热闹的寺里。
香已经上完了,寺里的菩萨也都拜完了,徐玉见和徐玉初也没在光华寺里多逗留,就一路出了光华寺各自回了府。
才回到碧水阁里沐浴后换了身衣裳,锦年就拿着一张请柬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下午安阳郡主郡主那里送来的。”锦年也是才从小丫鬟手里拿到这张请柬。
安阳郡主郡主送来的请柬?
徐玉见从锦年手里接过请柬,一旁侍立的锦华连忙拿了干帕子替徐玉见绞头发。
头随着锦华的动作轻轻晃动着,徐玉见打开请柬,却是有些意外了。
这请柬虽然是安阳郡主让人送来的,但请柬的内容却与安阳郡主没有什么关系,而是为了成国公府的二房夫人蒋氏过生辰。
蒋氏的生辰……
徐玉见有些深思。
她这一世因为救了沈熙的缘故,对成国公府的情况倒也算是极为了解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蒋氏,今年应该是四十二岁才是。
前两年蒋氏才做了四十岁的生辰,又如何会才隔了两年偏又要在四十二这个散生上摆宴过生辰?
这里面,只怕还是有些说法的。
朝着锦年挥了挥手,徐玉见道:“去把接请柬的小丫鬟领进来,我有话要问她。”
锦年应声退下,不多时就领着一个穿了身翠色比甲的小丫鬟进来了。
小丫鬟名叫青杏,平时在屋里服侍倒也颇为机灵。
听了徐玉见的问话,青杏低头恭声道:“回姑娘的话,这请柬是下午的时候从成国公府送来的,而且是安阳郡主身边的妙言姐姐亲手交到奴婢手上的,奴婢打听过了,咱们府里只有姑娘您收到了请柬,老太太和几位夫人少夫人都并未收到……”
这倒有些奇怪了。
徐玉见略思忖了一会儿,又问道:“那,妙言可有说安阳郡主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青杏低头回忆了好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妙言姐姐好像提了一句,这次沈家二夫人过生辰,嫁出去的沈家大小姐也会回府。”
沈怡情?
徐玉见点了点头。
当初沈怡情之所以能如愿嫁去英国公府,虽然主要是因为安阳郡主,但真要说起来,源头却是徐玉见央了安阳郡主推的那一把。
而沈怡情嫁过去这五年来,除了三朝回门的时候与潘越一起,带着些衣锦还乡的意味回了成国公府一次,便再未出过门。
以沈怡情那样爱炫耀的性子,想来她也不可能是自己不愿意出门的。
坊间倒是偶尔有传言,道是英国公府太夫人有多疼孙媳,隔三岔五的就让首饰铺子给沈怡情打了首饰,但这样被养在笼中的日子,沈怡情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的,那恐怕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大抵不是吧。
更何况,还有潘越的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徐玉见暂时还猜不到安阳郡主特意送了张请柬给她是什么意思,但她倒是真想去瞧瞧沈怡情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