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浓雾笼罩一片寒湖，一片寒湖飘着一叶扁舟，一叶扁舟载有一点灯火。
一点灯火下，无响老人舟尾静静撑船，听月公子舟头吹箫，风长秀则与香羽坐在舟腹，闭眼听着悠扬的箫声。
小舟愈前，水雾愈浓，原本还能看见的圆月早已不见，小姑娘伸出了小手，发现水雾浓郁得伸手不见五指了。
“公子？”小姑娘有些怕怕地扯了扯风长秀的袖子。
“香羽不怕，这是玄月教的水雾迷阵，若随便误闯，很有可能迷路，然后被湖中的妖兽击沉。而我们有听月哥哥在呢，他会给我们拨开浓雾见明月的。”风长秀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小脑袋，像是给小孩子说故事一样。
香羽仰了仰脑袋，见看不到公子的面容，只看到一团浓雾，便下意识地紧抓风长秀的臂膀。
风长秀笑了笑，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希望这样能给予她安全感。
这样一来，估计起了效果，香羽也不再躁动，螓首枕着风长秀的臂膀，像是熟睡了的模样。
风长秀忍不住叹息一声，今日奔波劳碌一整天，然后在天新又发生那么多事，伴在身边的小姑娘即便身体不累，心也会很累的。
风长秀爱怜地捋了捋小香羽的稚发，心想着找个机会将香羽安排回通幽阁的总部。
“风兄，到外滩的碧泮了。”箫声停了，浓雾散了，夜听月的声音响起了。
风长秀抬眸，眼前一切，豁然开朗。
“小丫头，睁眼看看！”风长秀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展颜道。
香羽睫毛颤了颤，然后睁开眼睛，机灵的大眼睛顿时犹如玻璃珠般闪烁。
眼前的一切，令她觉得秀丽绝伦。
雾散了，月现了，星星浩繁，夜晚明澈的湖水倒影着天上的星月，清风阵阵，波光粼粼。
最奇特的是，整个湖底有着浅碧色的光芒笼罩着，像是有着一块巨大的碧玉安放在湖底。于是，湖底许多千奇百怪的鱼类妖兽的影子，便是映入眼帘。
咦？好可爱。
小姑娘看到舟旁的水面上，一条莹莹生光的小鱼儿在得意地游动，小姑娘好奇地伸出了葱指。
小姑娘葱指伸进湖水里，便觉一股清凉令人心神一震，她浑身的疲倦顿时一扫而空，小姑娘原本的活泼劲也渐渐起来。
“听月公子，这条会发光的小鱼儿叫什么呀？”小姑娘一脸好奇地问道。
“它叫碧萤鱼，知道湖底为什么发光吗？就是因为这些小鱼儿的排泄物沉淀湖底，长久累积之下形成的。”夜听月淡雅而笑道。
“啊？它这么厉害，排出来的便便也发光。”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小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便便是污秽之物，小姑娘毕竟是女孩子，提起来都是羞羞的。
夜听月只是哈哈地朗笑几声，然后忽地轻咦一声。
“小香羽，你看，它好像很喜欢你呢。”夜听月眸光闪烁异彩道。
香羽看向伸进水里的手指，看到那条碧萤小鱼儿竟然一路跟着自己的手指游动，她忍不住玩心大发。
她的小手指在水里打圈，那条不过手指粗细的碧萤小鱼儿也跟着手指打圈。香羽的小手指忽地一提，那条小鱼儿竟是跟着跃了出来，鱼躯扭动，扑腾出水花。
香羽嘻嘻嘻地嬉笑个不停，小姑娘的欢乐笑声，令得小舟上诸人心头的所有烦杂心绪全然消失，他们像是受到了感染，脸庞也多出了几分笑容。
尤其是那无响老人，看到香羽如此欢乐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大笑几声。可不久，他便定定地看向香羽，眼眶里开始有些湿润。
“若是我的孙女还活着，她估计也像她那么大了吧。”无响老人呢喃道。
“呀，老爷爷眼睛沾了好多水雾，嘻嘻嘻，那小鱼儿真调皮，竟然溅了老爷爷一脸。”香羽无意间看到无响的几滴老泪，笑嘻嘻地道。
说罢，香羽将整只小手伸进湖中，淘气地搅动湖水，那条碧萤鱼儿也是跟着不断打圈儿。
香羽自然也是欢笑个不止。
“小姑娘，你为什么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啊？”无响老人不顾两位少年的疑惑目光，擦掉了泪水，无声无息地蹲在小姑娘身后，凑过脸问道。
“若不将自己裹紧，就会给公子带来麻烦，就会让公子受伤，香羽不想公子受伤，自然就要裹紧自己了。”小姑娘愣愣地看着湖面，似是想到了以前的什么，笑容彻底消失道。
“逍遥公子，小香羽到底是……”无响老人揉了揉小香羽的小脑袋，迟疑了一会儿，道。
“我救她的时候，她在深山密林妖兽纵横的地方，将自己埋进臭熏熏的粪便里。”风长秀凝音成线告诉无响老人道。
“将自己？埋进粪便里？”无响老人目中有些不可置信，也是凝音成线道。
“一切，都只为了能够活着……”风长秀轻叹一声，道。
无响老人听后，看向香羽的目光，更添爱怜。
“哇！”小香羽忽地哗然一声，欢声道，“好多好多小鱼儿啊，咯咯咯！”
众人一瞧，只见小香羽伸进湖中的小手，竟是逐渐引来了很多碧萤鱼，一整片碧萤鱼渐渐聚拢小舟底下，从高空俯视下去，就像有一条庞然荧光巨物，驮着小舟游动。
众人看了啧啧称奇。
不过片刻，小舟便是在众人奇特的目光下，聚拢了一大片碧萤鱼，湖面顿时在碧萤鱼的荧光下，亮了起来。
“小香羽倒真是个神奇的小姑娘呢。”夜听月顿了顿，柔笑着问香羽，道，“小香羽，可不可以告诉听月哥哥，你现在的修为是多少了？”
“前些天迈进了先天境七重。”小香羽说着，一手扶着舟缘，半个身子几乎探出湖中，另一只手则搅拌湖水，显然是玩得尽兴。
因为她看到湖里的碧萤鱼群随着她小手的划圈，在湖中转成了漩涡，碧色的荧光转成漩涡，特别漂亮。
小香羽玩得大眼睛都发光了。
而夜听月和无响老人听了小姑娘简单的一句话，便倒吸一口凉气。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已属武道一途修炼的上上之资了。
他们的目光投向风长秀，顿时明了。
过不久，夜听月忽地抬眸，笑道：
“莲花滩到了。”
听到夜听月道了一声，风长秀抬眼看去。
只见月撒的银辉之下，浮动淡淡银辉的水莲在碧色的湖上接连成片。
风长秀趁着月色，隐隐看到，一大片水莲上有许多人影稀稀疏疏地盘坐其上，像是在吸纳着水莲周遭浮动的银辉。
而水莲滩的后边，是一座看起来好像巨鼎般的大岛屿。
那就是“鼎月岛”了，越国国教玄月教聚集玄月真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