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贵妃这时,才把圣上的旨意重新揣摩一遍,当时只觉得羞恼难堪,现在细想起来,骄横跋扈四字分量太重,圣上怎么会封一个骄横跋扈的人为后?
难怪传旨的叶公公欲言又止,笑意晦暗,他一定是揣摩出了圣上的心意,知道自己皇后之位泡汤了,才如此神情。
想通之后,失去力气的韦贵妃一下跌坐在宝座上,九皇子又问:“听说父皇下了旨,到底旨意如何说的?”
“你父皇说本宫,骄横跋扈。”韦贵妃有气无力的回答。
九皇子一听,也听出了弦外之音,圣上既然斥责母妃骄横跋扈,那母妃快到手的皇后之位,就没了,自己这个父皇嫡子,也没了!
母子俩沉默良久,靖王终于开口说道:“母妃,从现在起,你一定要韬光养晦,禁足思过,再把明丹挑拨离间的话,传给圣上,慢慢扭转圣上的想法,而且谢怡心之事,不能再插手。”
“好,本宫懂了,这么多年都过了,眼看大业在眼前,母妃不会再犯错,最近是急躁了些。”韦贵妃保证道。
靖王这才放下心,可这后续如何收拾,还真是个难题。现在又不能和广化寺联系,毕竟君非凡和杨昭武都在广化寺,稍有不慎就有能被他们发现,自己与慈原师太的端倪,不能冒险!
如何不着痕迹的洗清谢怡心,又不牵连母妃和慈原师太,靖王还真要好好想想。
而赶到广化寺的杨昭武,很快就和还在寺内外,四处转悠寻找线索的君非凡和曾若妍碰面了。
“谢妹妹没事吧?”
“心妹妹没事吧?”
杨昭武咧开嘴角,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这个时候心妹妹还有这两个朋友,真好!
“没事了,幸好清媛郡主来通知我,我到得及时,再晚一步,就回天无力了。”想起昨晚的惊险,杨昭武万分恼怒,但也忍不住要感谢佛祖。
曾若妍露出最近几天的第一个笑容,笑道:“清媛这丫头,回去我可要好好感谢她。”
君非凡则关心:“昨晚派人动手的是谁?”
“是韦贵妃。”
君非凡想不通,他一直认为要杀谢妹妹灭口的,多多少少应该和韩静如之死有关,可为什么会是韦贵妃?
韦贵妃没有杀韩静如,和栽赃谢妹妹的动机啊?他不禁疑惑问道:“怎么会是她?我怀疑过明丹郡主,但没想过是她,她们根本没有交集?”
杨昭武也反复想过了,分析道:“杀韩静如陷害谢妹妹的,不会是韦贵妃,她要想杀谢妹妹,就像昨天在大理寺典狱,她都敢派人公然下手,不会那么迂回。”
曾若妍也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心妹妹没有其他仇人,最多就算明丹郡主,可她也没那么长的手啊?去向韦贵妃煽风点火,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害心妹妹,他还能对我娘下手,来把我调走,又是何意?”
杨昭武这才第一次知道,这其中的一些纠葛,他静静地听君非凡和曾若妍,把一些他不清楚的细节补充完整,沉默了片刻。
终于开口道:“你们这三天都一无所获,是不是查错了方向?”
君非凡仔细想,然后不解道:“我们一直在追查知客尼,和那两姐妹的下落,以及谢妹妹没出过莲心院的证据,不对吗?”
曾若妍也觉得,方向没错啊?
杨昭武冷静的分析,“你们有可能走入误区了,幕后之人把局布得如此缜密,怎么会留把柄给你们查?”
“那该从何处着手?”君非凡这三天的一无所获,也让他觉得不对劲,可谢妹妹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他很难如平时一样冷静周密。
杨昭武让老欧和平雷,出门去守着,轻声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谢妹妹的事,从头至尾都有广化寺的影子。不管是留下了谢妹妹的法会,还是带那两姐妹来的知客尼,都与广化寺脱不开干系。”
君非凡恍然大悟,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就把广化寺翻个底朝天,不信查不出端倪!
“可是,慈原师太挺可怜的,她毁了容面目全非,一直在石屋里修苦禅!”曾若妍有点同情她。
没想到她一说毁容,触动了君非凡的神经,他急忙追问:“慈原师太有多大年纪?”
曾若妍有点奇怪君非凡的激动,但她还是回答:“可能五十多了吧?”
君非凡马上联想到假死的南安王妃,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倒有谋害谢妹妹的理由,她一定是想为周灵素报仇,或为明丹郡主出气!
“我要去见见慈原师太,看有无破绽。”事关战神王爷和老欧全家之死,在君非凡没全部想通之前,这个秘密他还不想同杨昭武和曾若妍分享。
杨昭武和曾若妍都没有异议,曾若妍想再找掌院师太看看,而杨昭武打算去看井沿边,那个心妹妹的脚印。
他们兵分三路,各自去找线索。
君非凡随便找了个女尼,带他来到了慈原师太的精舍。君非凡打量着简陋原始的石屋,有点怀疑自己的推测,受尽南安王万千宠爱的南安王妃,会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师太,这位君施主求见。”
“让他进来吧。”
君非凡听这声音倒是悦耳,猜不出年纪。他慢慢走进石院,推开沉重的木门,就看见空荡荡的石屋里,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石桌,除此之外就只有,背对着自己坐在草蒲团上的慈原师太。
“师太可否转身一见?”
“老衲受过重伤,毁及容颜,形如夜叉,实难见施主,施主不妨有话直说。”慈原师太依旧转着念珠,并没有转身。
君非凡环顾四周,缓缓道:“佛曰:万像皆空,师太佛法精湛,何以执着于皮相?”
慈原师太闻言轻声回道:“皮相于我无甚差别,但世上执着皮相者众多,老衲不能用自己的道,就去伤害别人的眼睛。”
“师太慈悲为怀,说得很好,可我倒是不惧,连中了冰魄毒银针而死的人,我都见过,没什么好怕的。”君非凡试探道。
慈原师太的背影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君非凡话语的影响,她缓缓说道:“死是解脱,不管他如何而死,总归殊途同归。”
“师太听说过明丹郡主么?最近君某思来想去,谢妹妹也只与明丹郡主有点误会,可这次栽赃陷害之事,办得如此周密,明丹郡主似乎没有这个能力?要不然也不会被郡马弄得颜面大失?”君非凡开始迂回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