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包括府卫!统一服饰,统一佩剑,统一的死鱼脸,齐刷刷地站在蓝戈面前,等候清点。
府卫是地位的象征,地位越高,人数就越多。
可,太多了!
密密麻麻的身着棕色服饰的府卫站满了宅院门口的一大块空地,还有人挤进了后面的草地上。
蓝戈暗想,自己的俸禄能不能养活这么多人?得出的结果是绝对不可能。这年头,当官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怪不得季耳被逼得偷偷摸摸开起了酒馆,不收贿又不动脑子干点其他的估计活不下去。
还是配发制度有问题。
亏合上几大捆竹简,气喘吁吁地向蓝戈汇报,“一共五百一十五人,全都到齐了。”
蓝戈随意点头,转向几百号人,破有些头大,“你们,都会些什么?”
府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答话有一个胆大的青年道:“蓝大夫,我们各有各的长处,有的腿脚好,跑得快;有的力气大,能以一敌二;有的手腕灵活,剑使得好。”
蓝戈笑看着他,“那么,你呢?”
“我?”青年笑嘻嘻地道:“我就没其他兄弟有本事了,就是个头儿不小,能吓唬吓唬人。”
蓝戈忍不住笑了,手一指,“那好,日后就由你带头,负责人数的清点和指挥,具体事务我过几日再交给你?”
蓝戈的意思是要他做府卫的统领了,周围有不少目光朝那青年看去,皆是羡慕不已。
青年目瞪口呆,问左右的人,“这是真的吗?”
左右的人还没有说话,他已叉着腰大笑起来,“哈哈,大白天,没做梦!”
这倒是个活泼得有点过头的青年。
青年名豢,朝歌人。
“府卫分为二十个小队,小队的负责人由你挑选。”
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交给我了,蓝大夫放心。”
蓝戈抬眼,“识人辨物考验你的眼光,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别说大话,好好做事。”
豢咧嘴一笑,“蓝大夫说的是,我记住了。”
“这些小队之中分站岗、巡逻,人数安排要合理,除此之外,宅子后面有块荒地,不能浪费,你抽出些人去开荒,瓜果青菜尽量多重些,附近闲置的水田也要种上稻子,这些活儿,都要轮着来。”
“还……还要种地下田?”
“很奇怪吗?”蓝戈走在前面,特地回头瞥了他一眼,淡定地道:“我这是锻炼你们,要你们学会辛勤劳作,不能懒惰。”
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蓝大夫想得果然周到。”
蓝戈一扬眉,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儿,“嗯,明白就好。”
清早,蓝戈乘着两只羊拉的车子,和其他卿大夫、士大夫一样,去拜见卫武公,商讨政务。
蓝戈头束高冠,挽璎珞,身着玄色繁琐厚重的宽松大袍,上绣复杂朱砂条纹,腰配环玉,脚踩短翘靴。
羊车四周无遮挡,头顶立有一只盖,用来挡风雨。
因此,坐在里面的人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蓝戈就是在一群赤裸裸的目光下抵达了卫宫。
好尴尬呀!
“蓝大夫请慢走!”
蓝戈一下车,就被身后的声音叫住,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稍轻的男子快步走来,眼神告诉蓝戈喊的确实是他。
只不过,蓝戈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定自己没有见过他。
见蓝戈略带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来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早就听说蓝大夫风采不凡,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这人一开口,蓝戈瞬间明了他的目的,无疑是来巴结自己的。
衣着和官位是直接挂钩的,从蓝戈的服饰和佩戴,不难猜出蓝戈上卿的身份,再加上是个生面孔,人和名字很容易对上号。
这人有点小聪明,看清人他巴结自己的意图,蓝戈淡淡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这人脸皮极厚,两步跟上来,一路上都在试图和蓝戈搭话,蓝戈倒也没给他难看,偶尔回答两句。
“这……这莫非就是武公从民间拜请的上卿蓝戈?竟然如此年轻!”
“这少说也有八尺高,无论从身形气度,还是相貌上看,皆是上乘!”
“……”
蓝戈一进入大殿,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这些低低的交谈声也无一遗漏地落入了蓝戈的耳朵里,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蓝戈哭笑不得,原来古人也这般八卦,最先关注的竟是他的外貌。
再一想又觉是在情理之中,否则古人也不会专门把一些美男子美女子记载下来,可见美丽的事物总能格外引起人们的关注。
想归想,蓝戈大大方方地任由他们打量,还抬起头对上说话之人,有礼地笑了笑。
然而,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蓝戈凝神一听,才发现说的是他身旁的这位青年。
“你看,石家的小子,怎么会跟蓝大夫走在一起?”
“他们有说有笑,莫非以前就认识?”
语气皆是掩不住的惊疑,蓝戈侧头扫了一眼,原来这青年是石氏的人。
武公从上方的侧门入殿,于软席上坐下。
卿、士大夫们连忙站好,齐声参拜。
卫武公此人很节俭,贵为国君,不戴金,不配玉,一身肃穆深衣显得贤正又不失亲切,微笑着道:“免礼吧。”
“前几日寡人去城里小肆,机缘巧合下碰上了蓝先生,一番交谈,顿感其学高才博,欣喜若狂,遂拜作上卿,此乃先祖护佑,才让卫国得获奇才。”
一众卿士俯首称是。
蓝戈倒有些别扭,被卫武公这么一夸,饶是厚脸皮,也不由地红了一红。
他要真是奇才也就罢了,可他不是啊,充其量也就卖弄了点历史书上的知识点。
什么叫愧不可当,这就是了。
紧接着进入朝会主题,开始商讨要事,蓝戈之前没有去关注有什么大事发生,自然没有书简上奏,是以立着两只耳朵听其他人说就是了。
无非是一些举政措施,大到卫国各地区的管理,小到朝歌城中的盗贼事件,甚至连王宫大臣的行为举止都有人提出来讨论半天。
比如有一位大夫叔段,醉酒之后在自家庭院里睡了一晚,也被人弹劾了,理由是他贪杯,没有约束自己的欲望。
蓝戈暗自称奇,这真是个神奇的朝堂!
依照蓝戈的看法,醉酒随便找个地儿睡了一晚,这种糗事同僚之间私底下打趣打趣,笑一笑也就过了,竟然拿到这么庄重的场合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