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黑子已有渐败之势。
墨未夕一脸的淡然,而涅雪却微拢了拢好看的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未夕是故意的,而且还不留痕迹,这让他有一丝挫败之感。
又是一盏茶。
清辉的月光斜照,微凉的冷华从轩窗照入。
“师兄,我输了!”墨未夕墨色的古眸深不见底,并无半点输了的局促。
涅雪却松了一口气,这局棋无论如何他不能输,尽管赢得并不精彩,但还是赢了,不是?
“赌注,等师父回来。”墨未夕看着窗外繁芜的桃花,在月色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语气平淡如水。
输了的代价,不过封印内力半年,拱手相让赤火宫,她付得起,但若是赢了,交托的便可能是生命,她不能冒这个险。
唇角微扬自嘲一笑,月银色的身影孤傲而落寞。
次日清晨。
芜陌草宽大的叶子上凝聚了点点露珠,折射出太阳的七彩光芒。
千机玄洞。
墨未夕踏着轻快的步伐,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当看到两个傲然而立的身影,眼中有一抹了然。师父他,只怕是早就来了,昨天,只是不愿出来吧!
“师父。”墨未夕上前,淡淡地道。
眼前的老者,一袭白色素袍,手不时地捋了捋白色的胡子,眉目间有一丝慈祥的笑意,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姿态。
“夕儿,这次比试你可是输了!”老者在石桌前坐下,轻啜一口茶,沉声道,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岁月沧桑的痕迹。
墨未夕一袭浅蓝色的华衣,墨发用一枝白玉簪绾起,懒懒地抬起头,轻道:“师父,开始吧!”墨色的眸子依旧深邃,映不出半点波澜。不由让人怀疑这是一滩死水,永生静止。
陌华子眼中划过一丝不忍,这封印内力可比废了内力还要痛苦。“夕儿……”
“开始吧!”陌华子欲说些什么,却被墨未夕强硬地打断了。
陌华子看了看未夕,又看了一眼涅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时辰之后。
三人头上都蒙了一层汗珠。仔细看去,墨未夕的衣裳已然被汗浸湿。秀眉微蹙,感觉身体好像在冰与火之间交错,浑身的力量就好像被抽光了一样。原来封印内力就是这样,但若是比起毒发,真的是……太轻了!
一炷香后。陌华子与涅雪同时收手,墨未夕的身体似失了支柱般倒下,殷红的唇也失了色彩,精致的脸上添了一抹病态的苍白。
涅雪及时地接住了她,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其实他不想这样的,但他没有更好的办法。月矢,世间无解,纵容他身为一国太子,对这个毒依旧是毫无办法!
“她身体现在很弱,需要修养,你先把她带回临水阁吧!”未等陌华子说完,涅雪抱着昏睡的墨未夕风一般地消失在千机玄洞。
“小子,为师可是在给你创造机会!”陌华子狡黠地笑了笑,也转身离去。只是那眉宇间的忧虑不曾散去分毫。
临水阁是墨未夕的居处,临水而居,清风袭来,水波不兴,环境清幽宁静,苑中阵阵荼靡的幽香,沁入心脾。
涅雪将墨未夕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犹如对待一件易碎的琉璃。伸手抚开她额前的碎发,在即将碰到脸颊时又连忙收了回来,替她盖好被子,并掖好被角,盯着她的脸良久,等回过神来,迅速退了出去。
飞身跃到湖边,表情有一丝懊恼。深吸一口气,看着远方,陷入了沉思。
两日后。
墨未夕感觉到一阵颠簸,蓦地睁开了清冷的双眸,换了一个姿势,神色慵懒地侧卧在马车上,如墨的发丝错落在精致的锁骨上,魅惑至极。
马车由上好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分为内外两间,内室主休息,有一张宽大的竹榻,上好的染月竹被打磨的光莹剔透,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上面铺着由绮罗锦制成的垫子,垫子上覆盖了一层冰蚕丝,有冬暖夏凉的作用。外室有几方软的坐榻,榻前有一方白玉茶几,上面有一套苍寒山白玉制成的茶具,外加几碟精致的糕点。一切都奢靡到了极致。
墨未夕以手托额,暗忖,现在应该已经离开风怜谷了吧!“千宸。”
千宸正在赶车,听见未夕冷魅的声音,稳稳地停了下来,轻声问:“主人,你醒了!”语气是说不出的恭敬。
“嗯!”一丝若有若无的鼻音从马车内传出,继而又传出一道冷泉般清冽的声音,“去沧央洲。”
“是。”千宸一袭黑衣,俊朗的面容冷肃,如寒夜般孤寂。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