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前,正下着绵密的细雨。
一位少女坐在窗前,看着屋檐下多出一小截木方上挂着的一小串水珠,晶莹而透明,好像这个世界任何美好的东西事物都比不上它。她看到那水珠顺着木方一滴又一滴持续的滚落在地上,时间久了,地面上就形成了一个小水坑,水滴滴下去的时候,这小水坑还泛起一圈水纹。她看着水纹就这样单调的一圈又一圈的泛着,也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小姐,你坐在窗口,可当心啊,千万别着了凉。”
少女看到丫鬟瑞珠走进来,手中还拿了一条锦被。丫鬟瑞珠是少女的贴身丫鬟,在大家面前是主仆,在私下里是姐妹,所以对于少女的饮食起居都照料的更加用心,这不,看到下了雨,就赶紧给少女加了一床被子,生怕少女着凉。
这少女是谁呀?这里介绍一下,她乃是扬州龙威镖局当家人穆震南的千金,名字唤做穆无双。因她从小容颜姣好,处事伶俐,所以在府中无人不爱,当家人穆震南更是视同她为掌上明珠。
瑞珠再次劝道:“小姐,你别坐在窗前啦,我刚才听李总镖头(镖局二把手)说,这是关门雨,一会儿雨还要下得更大呢,你可小心点,别着了凉呀。”
穆无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爹这次亲自走镖,已经走了一个月,也不知道他走到哪里了?”
瑞珠一边把锦被铺到床上,一边说:“说起来老爷真走了好久了,大概也快回来了。”
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吹动着门口的风铃。穆无双微微瑟缩了一下,往瑞珠这边走来,说道:“每次爹爹出去,我都是很担心的,只是没对你讲过,只是觉得这次爹爹出去又镖的时日有点长,镖局的生意的确不少,但是家中的镖师也很多呀,又不是说不够用,爹爹这次为什么还要自己去走镖呢?”
“小姐,你是担心老爷的安全吧,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在咱们扬州城谁不知道,老爷的穆家剑法是江湖一绝,胜过老爷武功的又有几人呢?只是这次老爷出门时日的确多了一些,可能是因为现在正直雨季,赶路不像其他时候那么快就是了。”
穆无双看着墙上挂着的宝剑,伸手摘了下来,把宝剑缓缓抽出剑鞘。最近,这一个多月,她经常听到镖局里的镖师议论江湖上新近发生的奇闻异事,诸如景幻梦血洗杭州剑派,景幻雪与叶云飞的正邪决斗等等,原来江湖上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呢,真把个穆无双听得心动神往,秀目圆睁,当她听到这些镖师绘声绘色地对她讲起这些江湖奇事的时候,便很是向往,问道:“你知道苏杭双珠吗?”
“苏杭双珠?是什么宝贝?”
穆无双笑道:“苏杭双珠不是宝贝,而是两个女侠,我听镖师说起她们的奇事,她们俩也就像我这么大,可如今都已经幻化成仙啦,拥有仙法的人行走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无人能伤,想想就让我觉得兴奋。”她说着用手挥了挥宝剑,续道:“什么时候我才能修炼上等武功,然后也像苏杭双珠一样游历江湖呢?”
瑞珠道:“小姐天资聪慧,一定会达成心愿的。”
在龙威镖局两扇红漆大门前面,忽然有人在扣门。那人已经非常老了,满是皱纹的脸好像皱皱巴巴放置好长时间无人问津的水果,他还有两个露在嘴唇外面的金门牙,和一对凸出的金鱼眼睛,整张脸在门两边灯光的照射下,让人不敢直视。
他扣打镖局的门环,发出低沉的声音说道:“请开门,我要托镖。”
过了一会,一个门子开了一个门缝,往外一看,先是被这人的长相吓了一跳,随后显出不懈的神情说道:“这里是龙威镖局,不是丐帮,就凭你还想托镖?哪凉快哪呆着去。”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两金子递给他。门子收取银两是常有的事,但是有人出手就给金子,还是头一会,让门子不禁瞪大眼睛,一面安排另一个门子赶紧跑进堂内禀报,另一面由自己领着那老人走向镖局大堂。
那老人在门子的引领下,沿着院子中间的水泥路走。镖局的院子相当大,水泥路的两边都种着花,一朵朵白色的花朵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那老人随手摘了一朵,然后走进了大堂。
李总镖头是个年近六十的老江湖,他跟随老爷多年,深获信任,龙威镖局的当家人穆震南出门去押镖的时候,都是由总镖头李万安主持镖局大局。
他看到那老人的长相,打量了一番,问道:“请问你要拖镖,打算让我们押运什么货物或者东西?”
那老人先是一笑,一口黄牙让李总镖头觉得讨厌。“非得是个东西吗?”那人说道。
李总镖头被他这话说乐了,笑了笑说道:“如果不是东西怎么押送呢?”
那老人把刚刚摘下的白花捏在手里,说道:“我让你们押送这朵花,可以吗?”
李总镖头一听这话,顿时怒道:“你这是来我们龙威镖局打趣来了。”
那老人道:“你非要说押送的是个东西,所以只能给你这个啦。”
“难道你让我们押送的不是个东西吗?”李总镖头问道。
“不是东西,是一个消息。”
李总镖头先是一怔,心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镖局押运的都是货物珍宝钱财,这消息也值得押运吗?”于是顺嘴说了一句,那你找个人替你捎个口信岂不是更加方便?”
那人说道:“如果是普通的口信,自然是找人稍话就可以,但是这个消息可是非同小可。”
李总镖头说道:“怎么个非同小可法?我倒想听听,我也看看值不值得托这趟消息镖。”
那人得意笑道:“你既然想知道,是不是也得给我上壶好茶,听我慢慢道来。”
李总镖头命丫鬟上了上好的茶上来道:“呵呵,适才多有怠慢,请多担待,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你尝尝。”
那人浅尝一口,说道:“好茶是好茶,可这水是什么水呢?”
李总镖头说道:“这就是普通的井水啊。”
那人笑道:“这茶需要用无根之水,在地下放置一个月,然后用炉火烧开沏茶才好。”
李总镖头心道:“看他穿得不怎么样,毛病倒还不少。”陪笑道:“阁下真是饮茶的高手,但是镖局从来也不储存无根之水,我且记下,下次再来拜访,一定奉上无根之水冲泡的碧螺春。”
那人说道:“言归正传吧,我是想让你们给我押送一个消息,这消息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总镖头心道:“你把消息告诉我,即便我说给别人听,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那人续道:“这个消息千万不能告诉他人。”
李总镖头说道:“好的,我们龙威镖局的信用是天下第一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好了。”
那人说道:“你把这消息送到洛阳神剑山庄庄主于占秋,一定要亲口告诉他。”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五十两金子,放在桌上,说道,这是定金,如果于庄主收到了口信,还会再给你五十两金子的。”
“就这么简单,把口信交给洛阳于庄主就可以啦?”李总镖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是这么简单,只是这口信必须得在十天内送到,从这里到洛阳,路程遥远,十天送到,难度不小。”那人露出怀疑的神色。
李总镖头道:“既然你信得过我们,我们一定保证给你送到洛阳拜剑山庄便是了。”
那人一笑,说道:“那就有劳贵镖局了。”
李总镖头抱拳道:“还未问你尊姓大名,我送到之后,也好告诉是谁托的镖,不,稍的口信呀。”
那人说道:“你把口信送到即可,于庄主会知道的。”
那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走到李总镖头跟前,缓缓展开,李总镖头看到上面书写了四行字:
纵无汲引味清澄,
冷浸寒空月一轮。
凿处若教当要路,
为君常济往来人。
李总镖头记在心中,问道:“就是这四句话吗?”
“就是这四句话,你只要送到就好。”那人说着走到一边的灯烛旁,把这张纸烧了。
李总镖头对他的举动感到奇怪,说道:“你怎么把它烧了?”
那人冷冷一笑道,忽然眼睛突暴,整个身体忽然向后倾倒,原来他已经咬舌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