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幻雪和玉箫上仙合力运用霜剑箫曲雪转谐的仙法将搜乞叟石信打得口吐黑血,晕死过去,这让叶云飞、韩扩宇和柳氏姐妹都非常惊骇。旧冤未平,又填新恨,更让叶云飞恨意满胸。
算上这次,景幻雪已经是两败叶云飞了,第一次打败叶云飞是在苏州剑派与杭州剑派的剑派比剑,但是第一次打败之后,景幻梦对叶云飞却是心生好感,挂心难忘,可是这次打败叶云飞,却含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情仇夹杂其间,当初对于叶云飞的好感早已经烟消云散,无处再寻。
景幻雪看着四周惨死的苏州剑派的门徒,不禁狠狠对叶云飞说道:“今天你们找我们寻仇,杀了苏州剑派这么多的门徒,按说我不应该饶你,但是妹妹血洗杭州剑派的确无理,我今天就饶了你们,我们从此两不相欠,日后再见,绝不手下留情。”
叶云飞想要发作,却被韩扩宇拦了下来。叶云飞和韩扩宇扶起石信,缓缓走出苏州剑派大门。叶云飞回首一看正门的苏州剑派四个大字,心中满是仇恨,心道:“待我学成阴功之后,誓报此仇。”
四人扶着石信向前走了数里,忽然石信再次口吐黑血,已经是性命不保,危在旦夕。
叶云飞见石信伤势严重,就急切问道:“世伯,你伤得很重吗?”
石信忽然睁开一双失神的倦眼,一时四目相对互视良久,石信的脸上渐渐地现出来一丝笑意,他张着嘴有气无力地说道:“云飞,我没有能为你父亲报仇,你不会怪我吧。”
叶云飞强忍着无限痛楚,抱着石信,眼里不住流出泪水哭道:“干爹为了报我们叶家的家仇,害得你也受了这么重得伤,怎么还会去怪你呢?干爹恩比天高,德似海深,我一定为干爹报仇雪恨。”
石信摇了摇头,说话有点断断续续,说道:“世侄——我快不行了——你的杀父之仇还是要自己去报——如果你有机缘就去阴阳界——在那里学得阴功——可报大......”
这个“仇”字还没说出口,石信的脸上生光渐退,眼神也逐渐暗下去,喉间又是一阵急响,“咕噜!”一声,寂然不动,但双眼仍是不闭,形状甚是可怖。
叶云飞已经明白到是怎么一回事。
石信断气了。
自杭州剑派被血洗之后,他顿时觉得人间冷酷,人世凄凉,如今唯一给他带来复仇希望的干爹石信也撒手人寰,死在景幻雪和玉箫上仙的手上。一时之间,叶云飞感到全身麻木,脑中是一片混沌,泥塑木雕般痴立当地,仿佛灵魂已离开了躯壳。
柳莺歌看到叶云飞只是流泪,但是身体一动不动,好像中魔一般,就说道:“二哥,你怎么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可别再出事,千万别吓我们呀。”
叶云飞依然抱着石信的头,一动不动,以至于柳莺歌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到。
韩扩宇和柳燕舞相互看了一眼,柳燕舞刚要去推一下叶云飞,但是被韩扩宇拦住,并摇头示意他不要惊动叶云飞。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叶云飞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感到杭州剑派血洗之仇难报,唯一希望又就此破灭,顿时放声大哭,哭了好久好久,他的声嘶哑了,他的泪流尽了,眼角之中,竟然渗出血来!
那泪水化成血水,顺着脸颊留下来,让柳氏姐妹看了惊恐万分。
韩扩宇蹲在叶云飞身前,说道:“二弟,你都哭得流血了,别再伤心了。”他说着自己的泪也留了下来,柳氏姐妹看到叶云飞哭得心碎魂断,也是伤感非常,早已经是泣不成声。
韩扩宇劝道:“我知道你是报仇心切,可是眼下凭咱们几个真是报不了仇,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弟不用过于急切,师父的仇一定能报。”
报仇!报仇!在叶云飞的心中只有这两个字,为了报仇,他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半晌之后,他收泪止泣,满腔的悲愤凄酸已化成熊熊的复仇火焰,在叶云飞的心底燃烧,在他的胸中激荡。
叶云飞合上石信的眼睛,一面回想着石信老人的话,他要去阴阳界,他一定要学到上乘阴功,再找景幻雪、景幻梦和玉箫上仙报仇。
叶云飞四人将石信老人埋葬,然后赶去杭州剑派。众人来到杭州剑派的时候,看到原本恢弘壮观的剑派如今已经是残败不堪,院落里瓦砾遍地,石板乱横,屋脊断裂,一片凄凉。
杭州剑派仅存的三个门徒将剑派门徒的尸体都一一掩埋,但是血迹还是到处都有,依然能够让叶云飞联想起看出当时的血腥场面。
三个杭州剑派的门徒看到叶云飞归来,先是迎了上去,但是很快就都悲伤的哭了起来,说道:“少庄主,你可算回来了。”
叶云飞看到那三个门徒,都已经残废了,一个断了手臂,一个断了腿,还有一个脸上一道深深伤疤,不禁悲从中来,哭着问道:“我爹葬在哪里了?”
“老庄主葬在庄子后面的后山边了。”一个杭州剑派的门徒说道。
杭州剑派死了一百多人,后山丛冢已埋到层层叠叠,宛然阔人家里祝寿时的馒头。第二天一早,叶云飞、韩扩宇和柳氏姐妹都来到叶远山和上官云龙的坟前,手脚有些发抖的排出四碟菜和一壶好酒,叶云飞、韩扩宇和柳氏姐妹都跪在墓前,几人冲着墓碑不断磕头。
上官云龙是天下第一剑客,叶远山也是名震江湖的杭州剑派庄主,如今只能在这荒山留下野丛,活着的时候的功名只有在世称颂,在死后除了亲人祭奠,又有几人还会记得天下第一剑客和杭州剑派庄主的威名呢?
四人磕头之后,叶云飞又哭了一场。叶云飞化过纸锭,就呆呆的跪在地上,直勾勾的看着墓碑发怔。微风起来,吹动他的头发,柳氏姐妹看到叶云飞的头发里已经有一些泛白了。
韩扩宇见叶云飞这样子,生怕他伤心到快要发狂了,便忍不住立起身,来搀扶叶云飞低声对他说道:“二弟不要伤心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叶云飞点了点头,他对韩扩宇和柳氏姐妹道:“大哥,三妹,四妹你们三个回去吧,我想和我爹和舅舅多待一会。
韩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叶云飞几句话,就和柳氏姐妹先回剑派庄上等他。
叶云飞见三人和几个门徒都走远了,又在坟前跪了好久。又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他独自起身,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走到一处酒家,他向店小二不断要酒,这酒是越喝越想哭,越醉越模糊。他是喝一口酒抹一把泪,哭得犹如泪人一般,旁边人看了他的样子都觉得非常伤感。
他抹去泪水,觉得把酒倒出来喝不过瘾,干脆把酒壶直接往嘴里倒,好像想喝死自己,来惩罚自己的无能。
“父仇不能报,家恨未能雪,喝死我算了,白活这一世。”他喝着喝着不断的痛骂自己,不时还抽打自己的耳光。让别人看了,好像疯了一般。
他过度悲愤,经过这一哭,还自打两下耳光,心内也宽松了不少。
这时,一人走过来,见叶云飞双眉愁锁,目蕴泪光,玉面惨白,状至可怜,于是走近拍着他的肩膀。叶云飞猛觉一缕寒风从脑后袭来,下意识的一挥手,怒道:“你拍我干什么,我打不过景幻雪,还打不过你。”说着,他抡起拳头就向那人砸去。
那人一身黑衣,满脸铁青之色,用恍恍惚惚的声音说道:“你打得着我吗?”
叶云飞已经喝得是酒沉酣醉,站都站不稳,哪里能打到人;一拳打过去,果真是打他不着,他又是一掌劈去,那人又是一闪,还是打不着他。
那黑衣人说道:“就你这幅样子,要想打得到我,得多练时日。”
叶云飞举起酒瓶,向那人扔去,那人只是把头一歪,就轻松躲过,这让叶云飞气愤至极,他看到那人身形飘忽,好像就要离去,就顺着黑衣人的方向追去。
追呀!追呀!也不知道追了多少里路,只觉得自己好像越过大川大河,时而好像在云间飞行,究竟要追到哪里,自己也说不清楚。
再往前走,只见前面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叶云飞恍惚之间,看到河的下游有一片阴森森的树林,他看到那人已经度过河水,他也挽起裤脚,淌着过河。当他走到河中间的时候,清澈的河水开始诡异的变成血红之色,空气里开始散发出刺鼻的河里的膻气与血的腥臭。
突然,河水里之间忽然涌出万千头骨一个一个排列成队整齐划一的冲撞向他的胸口,他感到自己的胸口好像不断的受到撞击,已经喘不过来气,便使用双掌,暗中运用真气,推开挤过来的这万千头骨。叶云飞的真气早已经融入了石信传功时的阴气。
这阴气四射,这一列一列的头骨纷纷避开,转而向他的身下推挤,好像一个小舟,竟然载着叶云飞顺流而下,到了阴森森的密林之前。
阴森森的密林口,有数个长发笔直身影飘忽的女鬼忽隐忽现,那些女鬼各个青面獠牙,发出呜呜耶耶的笑声,甚是阴森恐怖。叶云飞有一些清醒了,他看到密林深处现出一个拱形的黑黝黝的门洞,门的上方,三个见丈大小,怵目惊心的大字写着:“阴阳界”。
青云路!
阴阳界!
生死河!
青云路可直上云霄如意洲,受到众仙点化成仙。
可是叶云飞一个名门正派的子弟,如今已经来到代表着恐怖,死亡血腥、残酷神秘的阴阳界。
他好像听到里面有一个声音,好像就是石信的声音:“世侄,你快来,快来!”
他忽然想到石信临终说的话,原来这就是阴阳界,我一定要在这里学得上等阴功,再找景幻雪报仇雪恨。
他走进去了,大步流星的走进去,义无反顾的走进去了,好像走进了末日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