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跑了?”
方仲廷张开双臂,习以为常地任小情人的一双香酥手慢腾腾地替自己穿好浴袍,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没错,据说有个男的突然跑出来救了她,看样子有些身手,不像是普通人。”
管家把保镖那边传过来的话如实地禀告给了面前若有所思的老东家。
“……这事儿别让二少爷知道了,他要问起,就说人已经被我送走了。另外,吩咐几个人去公司和西郊的宅子外边儿守着,一旦看到那女人的身影,立马给我截回来!二少爷身边也要派人盯着,绝不能让她再跟那小子纠缠不清!”
未来十年的蓝图都已经谋划好了,岂能容一个什么都不是的黄毛丫头坏了自个儿的好事儿!方仲廷斟酌须臾,当即下了死命令。
“是!”
而这份美好蓝图中的另外一个重要角色——裴家,此刻也正风起云涌。
偌大的会客厅里聚集了整个裴家嫡系的中青两代约三十余人,这些人都是家族里同年龄层的佼佼者,知晓了此次被召集过来的目的之后,无一不各怀鬼胎。
“既然阿瑜也要成家了,那家里的一些产业也该重新划分一下了。”
坐在上首的自是裴家长子、如今掌家的族长裴祖声,连人都到齐了,就将之前的打算说了出来。
“裴方两家重点合作的就是新能源科技,阿瑜此前对这块儿也是做足了准备,咱家未来女婿——方家二少更是咱们S市商界数一数二的翘楚。所以我决定,把新成立的新能源科技分公司交给阿瑜来负责打理。”
一颗石头不经意地砸下去,表面看似平静无波,暗地里实则惊起了惊涛骇浪。
比如裴家长孙裴瑞文闻言便有些坐不住了,朝坐在末尾的裴静瑜笑了笑,但笑意未达眼底:“爸,您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一点?小妹刚回国,对国内的形势和政策都还不够了解,贸贸然去掌管一个投入如此之大的重点项目,恐怕难以胜任。”
“大哥说得有理!小妹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点,缺乏经理方面的实战经验。我建议,您还是把这个项目交给大哥二哥稳妥一些。”
接话的是裴祖声的三儿子裴瑞宁,性格圆滑,从不轻易当出头鸟,最爱坐山观虎斗,然后白捡两个兄长的渔翁之利。
裴静瑜虽然在国外待了十多年,但短短数月早已摸清了这些兄弟姊妹的脾性,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前倒是会做表面功夫,动不动把“以和为贵”、“兄弟情深”挂在嘴边,人后就不知道暗搓搓地使了多少绊子了。
“两位哥哥,你们对自家妹子也太没信心了吧!人家好歹也是堂堂哈佛商学院毕业,在华尔街全球100强的上市公司做了整整两年的高管,年年都拿业绩前三呢,最不缺的就是经验啦!”
她说完对着众人嫣然一笑,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周遭的人扫视了一番,心道这会儿一个个倒是都舍不得掩饰自己的野心了。不过,漂亮话谁不会说啊,就看谁比谁说得好听咯!
“至于国内的发展形势,我的确不如两位哥哥了如指掌,但不是还有咱爸这尊大神替我坐镇吗?到时候我们远胜定当所向披靡、遇佛杀佛!您说是吧,老爸?”
一番话说得裴祖声开怀大笑,狐狸似的双眼此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线:“鬼精灵!你这丫头的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给我戴了这么高的一顶帽子,看来不答应也不行了!”
“可是,爸……”
二子裴瑞朗还欲开口说些什么,裴祖声抬手打断了他:“行了,就这么定了。另外,瑞文负责的财务部和你负责的业务部,这两个部门近期我要进行一次整顿,你们俩提前准备一下。至于瑞宁的采购部,也要……”
裴瑞文状似在悉心听取父亲的教诲,暗地里则不着痕迹地把视线投向了回国不足两月的小妹身上。看来,这女人在老爷子身边没少吹耳旁风,怪不得一天到晚像牛皮糖似的跟在老爷子屁股后面跑,原来是为了给三个兄长上眼药啊。那么,就别怪兄长们对你不客气了。来日方长,等着瞧!
回到卧室,裴静瑜心满意足地往三米大床上一趟,觉得今晚当真是回国后最开心的一天了,总算离自己的终极目标又近了一步。
趴在枕头上闭目养神了片刻,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人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咦,明明通了啊……居然给我摁掉了。”
她忍不住对着屏幕上“方泽轩”三个大字撇了撇嘴,眼里闪过一抹狡黠,十指飞快地打出一行字,点了发送。
方泽轩从在方仲廷那儿问不出个究竟来,次日只好又回到码头,试图通过员工的口查出林惜的下落。但盘查已经进行了一上午,他也坐在北风呼啸的码头喝了一肚子冷风,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刚挂掉一个电话,放在桌上的手机忽地又响了一声,他不耐烦地扭头一看,是裴静瑜发来的一条微信——“小轩轩你很不乖耶,罚你叫声‘老婆’来听听^_^”
呵,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方泽轩二话没说直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示意徐杰继续盘问下一个人。
“你确定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儿吗?”
空地上剩下的人越来越少,得到的答案却始终没办法让他满意,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方总,昨天公司要赶着发货,我们都在这儿打包的打包,搬货的搬货,照片上这个姑娘咱们是真没见过!”
面前的汉子使劲挠了挠后脑勺,苦着一张脸确定地回道。
“那昨天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对了,昨儿您来之前,也是在这个地方,碰到个小偷,是个年纪轻轻的男的,扛了咱们这边儿一袋东西跑了!”
那汉子似是恍然大悟般,一巴掌往自个儿的脑门上一拍,激动地说。
“小偷?他偷了什么走了?”
方泽轩“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双眸子紧盯着汉子不放,盯得那汉子手脚都差点不晓得往哪里放才好。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他身上背着一个大麻袋,然后大洪说他是小偷,让我们赶紧逮住他,结果那人特机灵,转眼的功夫就就没影了!”
方泽轩脑子里灵光一闪,提步冲到候在一旁的海运部负责人面前,急急地问:“码头一共有几个出口?分别都安了摄像头没有?”
“有、有的,方总……我带您去调度室看!”
其实,牵挂林惜的不止他,还有在公司坐立不安的舒娅。
今天早上她接到珠宝店的经理打来的电话,说通过商场电梯里的监控找到了当时栽赃陷害林惜的那个人,请她们过去辨认一下监控画面,看是不是认识的人。
但她给林惜起码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去安保部找她弟弟林凯,结果他还没自己知道的多,甚至连她前几天去了国外的事都不清楚,只一个劲儿问他姐是不是被总裁给甩了。
费了老鼻子劲儿,舒娅才把她弟给打发走了。短短几日,发生了这么多难以预料的事,林惜心里得多难受啊,一定很需要安慰……
方总真他妈不是人!既然早知不能给她未来,何苦要来招惹她呢?像她们这样普通人家出身的姑娘,在爱情面前,除了一颗虔诚爱人的心,就什么都没了,根本输不起!
舒娅拿手背使劲儿把脸颊两边的眼泪擦干净,擤了擤鼻子才从洗手间里出来。一出门,却正好看见了前一分钟骂过的那个负心汉!
方泽轩站在安保部的门口,对面还站着另一个男人,背对着舒娅,看他身上的制服应该是安保部的人。两人正说着什么,方泽轩的眉头一直紧拧着,而那个男人则低着头,甚少开口。
“忘了告诉你,就在刚才,令堂被我的手下带走了。如果你执意不肯说,我可不能保证令堂会被平平安安地送回去哦。”
舒娅正想跑上去质问方泽轩时,方泽轩的声音却突然一下拔高了。背对着她的男人原本直挺挺的脊背却猛地一颤,半晌才张口道——
“抱歉,方总,我的确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不过是无意中救了她,其他的,我作为一个外人也管不着。您不满意的话,一切冲我来,只请您不要为难我的家人。”
说罢,他利落地解开了制服扣子,将制服外套脱了下来,尔后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男人,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互不相让地持续对视着,直到舒娅以为方泽轩眼里的怒气快要控制不住时,却发现他目眦欲裂的眼尾忽地红了,下一秒他就飞快地转身离开了。不知为何,舒娅感觉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孤寂。
直到方泽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李准提着的一口气才总算放松了下来。他是在兵营里磨练了整整八年的人,但面对这个冷峻无情的男人,僵持许久,背后依旧出了一身薄汗。
“……你没事吧?”
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巴掌软乎乎的,对他来说,几乎没什么感觉。扭头一看,是个齐耳短发的姑娘,鼻头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我没事……请问你是?”
舒娅没想到背影如此粗犷的人,竟生着一张这般对味的脸——深沉如海的双眼,似乎一下就能望进人的心底深处,刀削似的下颌线,古铜色的皮肤更添了几分男人味。心忽然没来由地跳得飞快……
眼前的小姑娘脸突然红了,李准有些莫名其妙,礼貌地对她笑了笑,回了安保部。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安全抵达她的目的地?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踪迹,林惜保守起见选择了乘坐长途汽车。
不,她当然不是要坐车回苏城的家。面对她那个一心只顾儿子、不把女儿放回事儿的妈,以及那个在老婆面前大气不敢出的老好人怂爸,回去了只怕会更痛苦吧?
买票的时候,看着手机屏幕上广阔的华国地图,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最后,她选择了距离S市最远的城市——地图最南边的一座岛屿,海城。
汽车已经行驶了十多个小时,听司机师傅说,最多还半小时左右就到海城客运站了。望着窗外陌生的尚未苏醒的城市,林惜心里竟毫无波澜。只是到站下车的时候,被前后左右的人挤得头有点晕。可能是前一天被人打过,脖子还没好全吧,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默默地想。
“哎,姑娘!”
刚从临市出完差连夜赶回来的程佑安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有个瘦弱的姑娘走路有些摇摇晃晃的,转瞬之间人就陡然晕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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