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洛的效率一如既往的快。
很快，沈慕的案前就摆上了这次黎乔中毒的始末。
他捏着纸条，看着上面赫然醒目的“殷修”二字，抿紧了唇。
“已经核实了么？”
“是。”
“聂姿姿呢？”
“聂姿姿在其中也起了作用，送来毒药害夫人的就是她身边的丫鬟若芽。”
“若芽？”
沈慕挑了挑眉。
——他知道闻洛是一个能俭省就俭省的人，如果此人不重要，他断然不会提到若芽的名字。
果然，闻洛低下了头，道：
“若芽原是府中的丫鬟，卖身契还在洛手中，只是去寻访她家族的时候发现她的信息均是伪造。”
沈慕屈指敲了敲桌面。
沈府势大，府中人员自然也不可能做到每个都知根知底，有些丫鬟是地方上送上来的，有些丫鬟则是殷修赏赐过来的，各个不一。所以后来沈慕学会了视而不见，除了他和黎乔院子里的丫鬟他各个都查过以外，其他的丫鬟其实他都放任了不管。
只是没有想到刚好聂姿姿面前混了一只。
想必是二人一拍即合，于是才有了这样的事。
然而就算如此，聂姿姿和若芽也并不是主力，他们背后的殷修才是。想必是聂姿姿跟殷修吹了耳边风，但殷修并不全信，但也不会不信，于是才让若芽跑来冒这个险。
“查到若芽是谁的人了么？”
“暂时还没有，请爷多给几日时间，必然查到。”
沈慕摆了摆手，“你做事我一向很放心，你放手去查，查到再告诉我就是。”
“喏。”
他想到墨先生说的黎乔却的那味药。
墨先生只知这味药最后一次听闻风讯是在宫廷，但是毕竟天下乱起多年，现在这药的下落连他也不知道，所以只说恐怕是在传说中的药，但是能不能找到毕竟未知。
“赵方有说什么么？”
闻洛摇了摇头。
“能够熬得住酷刑的人，本身也是一条汉子，只是可惜了。”
他将闻洛拿来的纸条放在火边烧掉，站起身来，“走罢，去地牢一趟。”
闻洛在他身后躬了躬身。
——既然天牢里面有一个能预知的人，为什么不索性去问问呢？
赵方又听见了系统传递出来的警报信息。
他的指甲缝里还残存着细而长的铁钉，虽然没有人强迫他继续以手扒地，但这样的疼痛到底也不好受。
听见系统的警报之后，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恨。
“黎乔的事这么快就解决了？沈慕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已经过了两日了宿主。”
系统冷冷提醒。
赵方没有理会，他抬起头，听见地牢的通口处灌进来的风声。
夏侯仪听说了黎乔的事。
他把玩着手中的印章，“那位墨先生说，黎乔还有多少时日？”
“不到两个月。”
夏侯仪低下头来，喃喃念道：“两个月么？”
他在心中推算两月之后可能会有的局势。
他不知道东边是怎样的形式，但是睿王既然那样信誓旦旦地过来找他要皇位继承，那么恐怕闻人胥已经不足为虑，可能是家族，可能是闻人胥能力终究不够，这些都不管，结果却是河内的局势会偏向于睿王。
若是如此，那恐怕睿王很快就会进军京城了。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过来了。
若是他在这期间没有能够找到助力的话，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只能为睿王所挟制，就像兄长最开始被殷修挟制一样。
——这是睿王胜利的情况。
若是睿王败退，那么必然是殷修沈慕联手了，那么同样，自己所面临的境地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有让殷修沈慕斗起来，并且沈慕为自己所用，那才是最好的。
他的拇指摩擦着食指。
“我记得，夏侯家祖上有传下来的一株百年水龙骨，传言能解百毒，是么？”
明柯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的。”
“——只是此物被先帝留给公子以备不时之需，给了黎乔，万一以后公子有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
夏侯仪笑着摇了摇头。
“很多时候人活着还不如死去，如果让我也像兄长那样处处受制于人，我也不会快乐，恨不得死去。——你看，兄长死去的时候觉得是解脱，扮演兄长的那人死去的时候也是解脱。那样活死人一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水龙骨只可治身，却不可医心，我要这等无用之物又能如何？”
明柯沉默，竟然无言以对。
夏侯仪摆手笑了笑，“去请沈慕来罢，就说我与他有事相商。”
明柯抿了抿唇，最后垂下了头。
“喏。”
大量的水从赵方的喉咙灌了下去，赵方整个人被钳制，连挣开他人的手都没有力气。
水不断地灌进胃里面，赵方甚至能够听到肚子里的水声，叮叮咚咚，叮叮咚咚，丝毫不停歇。
肚子已经鼓胀起来，像是怀胎十月的孕妇。这样的联想让赵方在心理上也升起一种羞耻之情，同时肚子上还传来大力压迫的力道，内外齐下，让赵方进入了生理性的呕吐状态。
可是除了水什么都吐不出来，何况肚子里的翻腾疼痛也丝毫不见减轻。赵方想一首抓地，但指甲缝里的铁钉依然牢固，他轻轻地碰一下地面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不停地呼叫系统，如是者三，系统终于再度出现。
“宿主确定要换取那味药的下落么？”
赵方狠狠下咬牙，在心里跟系统对话。
“换！”
——就算倒贴积分也要换！这样的刑罚太难受，他完全不能熬下去，水吐出来又继续被灌，肚子同时被踩踏，再来几次，他直接可以去见阎王了，还怎么完成任务？
系统“叮”了一声。
“宿主使用五千积分换取水龙骨下落，积分为负五千，请宿主在十天之内想办法赚回积分，否则将接受系统惩罚。”
赵方想到系统的惩罚，身子不由得又颤动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沈慕，眼睛里全是怨恨。
——都怪沈慕，否则他何须沦落至此？
但是很快，他眼里的怨恨就被疼痛所取代。
他赶紧挥了挥手，拼尽全力地大喊：
“——我说！我说！我告诉你水龙骨的下落！”
沈慕抬了抬手。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