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早,在比奇城外盘桓了三天的公主修行团终于再次踏上征程。
行进途中叶风流、尚伊和李辉三人对希曼习武的问题都不再强行逼迫,但在公主面前依旧保持着互相敌对的状态。
公主再次恢复了有吃有穿不挨打的“幸福”生活。
不过所谓的有吃,绝不是指李辉烹饪的美味佳肴,而是民间的粗茶淡饭。
所谓的有穿,也绝不是以往的锦衣玉袍,而是民间的麻布素衣。
不挨打倒是真的,不过原因是叶风流已经发现了公主另一个更加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怕蛤蟆。
总之希曼要是想逃跑、不想走或者不听话,叶风流就把癞癞巴巴的大蛤蟆往她面前一扔,她立即就怂了,变成听话无比的乖宝宝。
不过叶风流并没有拿此威胁公主习武,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弱点能让倔强的公主舍弃当矿工的伟大理想。
行至中午,李辉领着摇摇晃晃的希曼来到离比奇城最近的村落里吃午饭。
一早就不见踪影的叶风流和尚伊则正在一家门前的破木桌上等着李辉和希曼的到来。
那破木桌上有一盘发黑的窝窝头,还冒着热气,一个衣服都是补丁的三十左右农妇正端着第二盘窝窝头从门里走出来。
希曼看见吃的立即扑了过去,抓起一个窝窝头就塞进了嘴里。虽然粗粮窝窝头吃起来有些拉嗓子,但第一次吃这个的希曼还是幸福的留下了眼泪。
没办法,希曼饿了三天后就连睡觉也无法阻止饥饿感的侵袭了,哪怕只是粗糙的米糠参杂不知名野菜做成的窝窝头,吃入嘴中便让她瞬间有了这才是世间最美味食物的强烈感觉。
“这么好吃的食物,为什么王宫里不提供,那些该死的厨师竟敢尸位素餐!”希曼一边使劲的往嘴里塞着窝窝头一边含糊不清的愤怒说着。
“这可怜孩子,都饿糊涂了。”提供午餐的普通农妇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希曼,又往她的盘里多加了一个窝窝头。
然后她对希曼详细解释道:“这种食物对于我们普通百姓自然要算好的,可是放到王宫里恐怕是猪都不会吃的。”
“这个怎么越吃越不好吃了?难道只是皮好吃。”已经有七分饱感的希曼对于窝窝头慢慢失去了兴趣。
她放下手中还剩一小半的窝窝头,再从另一个完整的窝窝头上扒下一小块皮来塞入了嘴里。
“呸……这个更难吃!”
那个三十多岁就已经满脸褶子的农妇见状愣了愣,默不作声的将希曼吐出来的窝窝头皮放入了自己嘴中。
“呃……”希曼见状虽然感到胃里有些不适,但终于还是对那农妇抱歉的笑了笑,“宫里老师曾对我说‘饱了蜜不甜,饿了甜如蜜。’以前一直不理解,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可是既然这个东西这么难吃,那你们为什么不吃肉或者其它好吃些的东西呢?”
“什么?”农妇闻言惊疑地瞪大了眼睛,看希曼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们村因靠近国都比奇城,所以对比一些偏远的村落生活要好很多。但就算如此,也是只能勉强糊口而已,哪有多余钱粮去换肉吃!姑娘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哈!”希曼闻言也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愤怒道:“怎么会这么穷?”
“父王明明告诉我,比奇国是最富有强大的国家,百姓们都安居乐业,吃好穿好。”
“我看你家虽然比邻里残破些,但想来应是懒散所致,莫要在我面前哭穷,实话说你家一年盈余几何?”
农妇闻言惊疑的看向一直默默进食的中二小队三人,却见叶风流一脸黯然的用嘴型对她说着:“别在意,这孩子穷疯了。总喜欢把自己当公主,玩‘暗访民情’的游戏。”
农妇看懂叶风流口语,这才恢复了怜悯之色,决定对希曼这傻孩子多些耐心,于是回应道:“农妇家里男丁稀薄,只有我男人一个在比奇城中铁匠铺当学徒,每年扣除各项赋税所需金币36枚,只能节余金币12枚。”
“虽然比不得左邻右舍男丁众多的家庭。但好在我持家还算节俭,平时再接些给城里富贵人家缝补洗涮的活也就勉强够了。”
“12个金币!”希曼双目圆睁,“嬷嬷曾经说过我每天早上吃的梨花饼每盒就值12个金币,难道一盒梨花饼就够你家吃一年。”
“呃,”农妇很想说,生活用度可不光吃这一项,如果只是吃饭,她家一年下来只需要花费8个金币就够了。
可是她看这傻丫头已经傻得厉害,也就懒得再多浪费口舌,暗自寻思着:“那个领队的姑娘只是给了我十铜币的饭钱,可是没说过还要陪傻子聊天,一会要不要再让他们多给一枚铜币?”
“算了,他们看上去也不容易,我还是回屋给男人补破裤子去吧,要不明天男人上工露了屁股,那才让人笑掉大牙。”
想到这里农妇就干脆地打了个哈哈不再理会希曼径自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这时候叶风流与尚伊已经吃完了自己面前那盘窝窝头,互相怒瞪哼了一声后,就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各自走掉了。
李辉眼眶通红,默默地将只咬了一小口的窝窝头塞入自己怀中。心里嘀咕“这种东西也能吃吗?”
嘴里却说道:“听说这个窝窝头如果换成更差些的麦麸熬粥,就是一家一周的口粮了。”
“我等勇者标榜正义,自当与民同苦,我只是一个人,这个窝窝头怎么也得吃上一月才好,否则岂不是浪费口粮。”
“公主,你吃完没,吃完我们该赶路了。”
希曼本想站起就走的,但听到李辉这样说,犹豫了一下,便将自己吃剩下的那一个半窝窝头也用手帕包好揣入了怀中。
此后几天依旧是中二小队三人轮流带着希曼埋头赶路。
随着距离比奇城越来越远,比奇国百姓的生活水平也开始越来越差。
中二小队三人始终贯彻与百姓同甘苦的原则,当地的百姓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当地的百姓穿什么,他们也就穿什么。
同时希曼的待遇也是如此。如今赶路到第三天,希曼的补丁衣服已经变成了到处破洞的乞丐服,因为这里的百姓已经穷得连针线都买不起了。
所以当穿着处处漏风的乞丐服,喝着臭哄哄的麦麸粥时,希曼再次哭了鼻子。
“叶师傅,这家好可怜,我们帮帮他们吧。”希曼看着一直以凶狠眼神盯着她饭碗的那个头大身小,明显营养不良的农家孩子泪汪汪的看向叶风流。
叶风流面如冰霜,“我现在还不是你的师傅,所以你不可以称呼我叶师傅,你还像以前一样称呼我叶大哥或者死色魔就好。”
“即非师徒,你不想习武,我们自然也不会再强求。但我们必须按照与国王的约定让你进行应有的历练,并将你送到封魔城。”
“所以我们既然没有什么关系,你想做什么我们自然也不会插手。你想帮他们的话,我不会阻止,所以你也不用来征求我的意见。”
叶风流说完就不再理会希曼,而是翻着白眼将面前的那碗黑糊糊一口倒进了肚子里,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不动弹了。
当然,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的身子正在不停颤抖。他表示这绝对不是他演技差,而是喝完那碗粥后能还活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同时他心中也在发狠,“死丫头和死胖子,难怪你俩到饭点也不曾出现!还有你俩找的群演和道具也太敬业了,看明天轮到我布置时怎么报复你们。”
叶风流在这里与胃里的黑糊糊做斗争,希曼那里将黑糊糊给了孩子,并看着孩子一口喝掉开始舔破饭碗时就又哭了起来。
“叶哥,我不知道出门还要带钱啊!等我下次一定会记得多带些的。这里一定是恰巧出现了个剥削民脂民膏的贪官,要不是试炼途中不许多管闲事和暴露身份,我一定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所以只有等我完成修行再见父王时再如实汇报了,到那时这个贪官伏法后这些百姓的日子就会马上好转了。”
“可是这样算来等我从封魔城再次返回比奇城最快也得三月后了。所以我们就先救济一下这个村子的百姓吧,让他们先度过这段日子就好,每家只给三个金币怎么样?”
叶风流干脆的摇头拒绝,看向舔碗的孩子面露震惊,“这孩子哪里找来的群演,这演技绝对是个影帝啊!”
“哼,死色魔你从我这里剥削了好多的金币呢,我不要了你给他们还不行吗?”希曼从可怜娃秒变母暴龙。
“你以为你一路上吃喝穿住不用钱啊!那是我们用来给你当生活费的,不能挪作它用。”叶风流对曾经说过这些金币是拜师费的话选择性遗忘。
反正拜不拜师进了尚伊口袋的钱是甭想再要出来了,叶风流很想表示我就算想帮也爱莫能助。
“叶哥求求你了,哪怕每家一个金币也行啊!”希曼开始卖萌。
叶风流无动于衷。
“那只给这一家一个金币。”希曼泪眼婆娑。
“想要我们帮你也可以,只要你答应真心拜我们为师,用心学习武艺。那么身为我们的徒弟,你的要求我们自然会考虑的。”叶风流开始猛摇狐狸尾巴。
“死色魔,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恨死你了。我死也不会做你徒弟的,你就绝了这个念想吧。”希曼气呼呼的起身就走。
“快走,能越早到封魔城越好,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可恶的嘴脸。”
听到希曼的话,看着希曼捂着瘪肚子撅哒撅哒前行的背影,叶风流不怒反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在他起身想要跟上希曼的时候,那个舔碗的孩子突然传出鬼哭鬼嚎的惨叫声,“妈,你快出来,有人喝了你的粥要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