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军中故人(1 / 1)

杨眉目送他二人离开,胸中那痛楚到了极处,便又麻木起来,便如已经僵死的躯体,刀刃割在上面,却连一丝血迹也渗不出来。

杨眉木木地站了许久,直到耳边那马蹄之声越来越近,才略略振作了些,往回走到谢瑜身边。谢瑜仍旧瘫在树下,张着嘴说不出话,见她过来,脸上突然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勉力抬了一只手,朝杨眉面上摸来。杨眉心中极其嫌恶,连忙侧身躲过。

此时马蹄声已近在耳畔,不过片刻间便见数十骑马军校驰到面前,领头一人看了杨眉一眼,又俯身打量瘫在地上的谢瑜,疑惑道,“你是……谢家主?”

谢瑜张了张嘴,嗬嗬两声,却说不出话来。那人便转向杨眉,“谢家主怎么了?”

杨眉也不知该怎样说,索性闭了嘴巴当河蚌,随他要怎样想。

那人便翻身下马,凑到谢瑜身边,在肩窝处点了一下。谢瑜身体松动,立时大咳起来,抖尽搜肝地咳了得有一刻钟才略略缓过来,整个人脸红头涨,狼狈非常,勉力抬头向那人道,“陆校尉,好久不见啊。”

陆校尉在他身边蹲下,问道,“谢家主这是怎么了?”

杨眉一时大为紧张。

谢瑜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便转向陆校尉道,“我与……夫人返徐州,路遇劫匪,被抢了马车和财物,只落到这般狼狈境地。”

陆校尉道,“这劫匪好大胆子,不瞒家主,我军后哨也被他们杀了,他们有多少人?逃往何处了?”

杨眉便指那条河,“过了桥,往那边去了,人数嘛……”谢瑜便看了她一眼,杨眉只作看不见,心中琢磨说几个人合适,耳听谢瑜咳了两声,补道“五个。”

陆校尉点头,向身后人吩咐几句,便有十余骑过了桥,追击而去。陆校尉又向谢瑜道,“下官如今归宇文将军辖下,宇文将军就在前方树林驻营,家主不如随我去将军军中歇息,天亮时再往徐州。”

谢瑜便道,“如此甚好。”说着便在地上撑了一下,却没站得起来,又跌坐回去。

陆校尉皱眉道,“家主有伤在身?”

谢瑜摇头,“并未,方才逃离时落在水中,衣衫尽湿,便引得风湿老病犯了,竟是动弹不得。”说着便道,“只怕走不动啦,校尉且回去,我与……夫人再歇一歇,等能动了便启程。”

陆校尉踌躇一时,“雪下成这样,此处如此湿冷,家主如何歇得?我们有马,我背家主上马,还是往营中歇息才是。”说着不由分说,自蹲下身,与另一个军校把谢瑜架了起来,送到一匹马上,由一军校与他共乘。

陆校尉转过来向杨眉道,“夫人与下官共乘?”

杨眉摇头,“腾一匹马给我,我自骑。”果然便匀了一匹马给他,一行人一路呼啸着往林间营地来。

到了营地,谢瑜仍旧动弹不得,便由着陆校尉架着,引到主帐。

杨眉随他们入内,便见一虬髯大汉正坐在帐中饮酒吃肉,旁边两列都是这校之类武官,一众人呼呼喝喝,好不热闹。杨眉便猜中间那人应是他们口中的宇文常。

果然那人见陆校尉架着谢瑜进来,起身惊道,“谢家主这是怎么了?”

谢瑜便又说了一些被打劫之类的话,宇文常眯着眼睛听了一时,笑道,“此劫匪还给家主留了两个包袱,也算仁义。”

杨眉心中一个格登,这宇文常……他是不信?耳听谢瑜道,“这包袱里是我常吃的药,他们拿去也无用处,便留给我了,那一包是我夫人衣物。阿眉,打开给将军看看?”

杨眉只得把包袱打开,刚刚掏出两个药瓶,宇文常哈哈大笑,“快包上,本将随口一说,家主怎的这般认真?”又转向杨眉道,“这位是?”

谢瑜道,“在下新婚夫人。此番便是往徐州拜见家中族老的。”

宇文常上下打量杨眉一番,又长长地“哦”了一声,便摆手命人,“腾个军帐给谢家主夫妇,天气寒冷,家主文弱书生,多笼几个火盆。”一时吩咐完毕,又问谢瑜,“家主如今财物尽失,不如明日与我同往燕京?”

谢瑜连忙摆手,“族中老小都在等着在下,怎敢耽搁?将军有事自忙,在下无论如何需往徐州。”

宇文常低着头想了一时,不由分说道,“既如此,便由本将派军校相送吧!”

谢瑜毫不犹豫,立时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那敢情好。不瞒将军,在下正在后悔,不该急这一时半刻孤身上路,落得如今与夫人被歹人打劫。”

杨眉听他二人这般机锋往来,便明白宇文常此番偷着进京,并不放心他二人,不派人把他们送到徐州,只怕不会放心。恐怕明日也只得与宇文常军校同往徐州了,万幸宇文常并不认识自己,否则只怕今日没有好果子吃。

此时宇文常已安排妥当,便有一个军校过来,把谢瑜背在背上,引着杨眉入了一间空的军帐,里面已在地上铺好床卧,果然笼了两个火盆。那军校把谢瑜放在床卧之上,指了指地上一个长嘴水壶,向杨眉道,“壶中有热水,夫人可与家主擦一擦再歇息。”说完便自退了出去。

杨眉从冰天雪地里进来,早已冻得浑身僵硬,此时被帐中热气一扑,觉得整个人都活泛起来。等那军校走了,便去帐边把门帘系结实了,免人进来。

杨眉把那水倒出些出来,用热水擦了手脸,烫了足,回身见谢瑜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便自拖了两个毛毡垫子在火盆边坐了,打算这么将就一宿。

谢瑜道,“你过来睡觉。”

杨眉瞟了他一眼,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谢瑜忍了一时,冷笑道,“我动都动不得,你还怕我把你怎样吗?”

杨眉毫不客气道,“离你近了我恶心。”

谢瑜大笑,“再恶心你如今也只能与我一处,三小姐何必为难自己?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再离我近些,你便十分喜爱了呢?”

杨眉更加懒得答理,自把脸埋在膝间闭目养神。她这一日奔波早已困倦,蜷在垫子上便昏昏欲睡,初时还听谢瑜在罗嗦什么,后来便听不清白,自沉沉睡了。

刚刚昏昏欲睡,便听有人在帐外呼唤,杨眉一个激灵便醒了,凑到帐门问道,“是谁?”

帐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道,“我是军中医士,方才陆校尉过来,说谢家主有恙在身,让我过来看看。”

杨眉感觉此人声音十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心中虽厌烦那陆校尉多事,然而此时也只得开了帐门,果然便见一个面生的中年医士,背了个药箱立在帐外。

那医士见杨眉开门,便问,“家主此时怎样?”

杨眉心道我怎么知道他怎样?古人云祸害遗千年,相必活得挺精神……嘴上客气道,“歇一歇便好了,劳烦您跑一趟。”说着侧身让他进来。

那医士背着药箱进来,径直走到床边,见谢瑜直挺挺地躺在床卧上,被子也不曾盖,皱眉道,“家主年轻,不知保养。”便弯腰去扶他腕脉。

杨眉随他折腾,她只觉口渴,便去倒茶,自己饮了一盏,又给那医士倒了一盏,端着送了过去,口中道,“先生喝茶。”走到近处却见那医士坐在床卧边上,正用手去翻谢瑜眼皮,又用那烛火照着看。

杨眉一滞,便问,“怎么了?”

那医士抬头瞟了她一眼,“谢家主病得如此沉重,怎不早些出来寻医?”

杨眉此时方才拿正眼打量谢瑜,却见他整个人已经昏死过去,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唇淡白又满是薄薄的唇皮,那脸上沾了许多泥尘未曾擦拭,衣衫上更是狼狈,在河中被打湿的衣物上竟有一层薄薄的冰渣……现如今整个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竟不知是死是活。

杨眉心中一个格登,开口便道,“死了?”

那医士抬头,狐疑地看了她半日,摇头道,“并未。”又拿了烛火照了,翻开谢瑜眼皮审视,又摇头,“只怕也快了。”

杨眉一时心中说不出是喜是忧,要是谢瑜就这么死了,她岂不是正好脱身?刚刚想到此处,不由又回想起他二人躲在桥下之时,谢瑜把那唯一的落脚地让给了她,心中又隐约有些许不忍……还不及分辨心中究竟是喜是忧,口中已经脱口而出,“还有救吗?”

问完又是后悔,谢瑜这种坏事做尽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管他有救无救。耳边却听那医士道,“你们真是夫妻?”

杨眉被他一句话问了,立时仿如大雪天兜头浇了一盆冰水,是了,此时她在宇文常面前的身份是谢瑜夫人,谢瑜若活着,她还能与谢瑜一起脱身,谢瑜若死了……在这古代,没了夫家的女人便如一片漂萍,更何况她如今身在宇文常军中?

她这一想明白,忙道,“求先生设法相救!”

那医士上下看她,疑道,“你们果然是夫妻?”

杨眉郁闷非常,自己方才那模样也怨不得人家不信,早知如此方才当着人该对谢瑜热络些……忙道,“先生若不信,呆会儿谢……家主醒了你大可问他呀?”

那医士笑了起来,“没见过叫自家夫君家主的。阿眉,你只怕糊弄不了我。”

杨眉一听他叫她“阿眉”,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一时惊惧,忙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那医士一时哈哈大笑。

杨眉听那笑声越发熟悉,疑惑地盯着他那眼睛看了半日,突然福至心灵道,“你……你是……邵之剑!”她一个激动声音便大了些,那医士忙伸手去掩她嘴巴,“嘘……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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