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菲菲之前状态一直紧绷着,女人一说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快要将近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肚子瞬间响应的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应了一声,带着南清一同出了门吃饭。
外面天色已经晚了,女人家中的人也全都回来了,饭桌的主位上坐的是一个同样看起来朴实憨厚的中年汉子,看样子应该是女人的丈夫。
饭桌边,还坐着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小孩子很是活泼外向,见她过来,连忙上前迎了几步,拉着她的手入座。
“你就是阿娘说的那个落难的漂亮姐姐啊,姐姐叫什么名字?”
“修文”女人叫了自己孩子一声,将孩子拉到自己身边,“你这孩子,怎么一上来就问东问西的。”
男人不好意思的对君菲菲笑了笑:“姑娘,不好意思啊,孩子年纪小,不懂事。”
她虽然只是个普通的村妇,可也晓得面前这两个人气质不凡,怕是也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每个人总有些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这种权贵人家更是如此,身份更是要保密的。
君菲菲摆摆手,示意不必在意,笑着入了座,摸了摸小男孩发顶:“你叫修文?”
小孩点点头:“嗯,村南私塾里先生给我起的。”
君菲菲笑了笑,对修文,也是对桌上坐着的看上去有些拘谨的两人道:“大姐,以后叫我悯儿就行,不用一口一个姑娘的。”
“我和兄长这次还是多亏了您,不然现在怕是都不知道在哪里呢。”说着,从荷包里拿出了上午换的买药剩下的碎银子给了女人:“大姐,这些您收下,算是我们二人的房费了。”
女人看见君菲菲手里的银子一愣,男人立马拒绝道:“姑娘,我们一家人救你可不是为了图你的银子的,我看你们两个人孤身在外,这要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这些钱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
说着,让君菲菲自己把银子全都收起来,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君菲菲的银子。
吃饭的时候,君菲菲也知道若是寻常人家家里住了两个不清楚来路的人,纵然好心让她们借宿了,可心里也必然会起疑,她笑了笑,随口给自己和南清两个人编了个身世。
“大姐,我们家中原本是在京城做些小本生意的,父亲派我们两个前来辽州城察看验收货物,谁想路上碰见了强人,我和兄长,九死一生才算逃过一劫,多亏大娘收留。”君菲菲说完还抱拳行了个谢礼,一脸诚恳。
君菲菲讲的绘声绘色,讲到凄惨处脸上还满是悲痛的神情,感染力极强,可谓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女人听了之后也忍不住为他们二人的处境而感叹,男人听了也满是同情,他摇摇头,无奈道:“最近这世道不太平啊,那帮强人真的是越发猖獗了。好在你们两个遇上了我们,我们家虽然破了些,但安心住着养伤就好,等伤好了也不急。”
南清倒是对强人的事又多追问了几句,他手臂受伤,吃饭不便,君菲菲便将桌上的菜夹到他面前的小碗中,女人见后,笑了笑,道:“你们兄妹两人感情可真好。”
君菲菲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红,笑着打了个哈哈应付了过去。
吃完了饭,君菲菲晚上回去的时候,南清正站在窗边,肩膀上乖巧的站着一只信鸽,旁边放了一张小纸条,君菲菲放下热水,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皇帝事务繁忙,南清估计是在处理什么密信,不会想让旁人也知道,便打算离开。
南清出声叫住她:“菲菲。”
君菲菲停住脚步,南清转身来到她跟前,将手中的纸条交给了她。
君菲菲有些意外:“我可以看?”
南清道:“当然。”说着摸了摸君菲菲发顶:“你是我的夫人,我的皇后,又不是旁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君菲菲心中一暖,拆开了纸条。
纸条是龙岭所写,那日他终于摆脱那群一直缠着他的人之后,回到原地时马车早已经四分五裂,车内不见人影。
南清坠崖后,这悬崖这么高,任何人掉下去都是尸骨无存,盘龙寨的人也因此放弃了去悬崖底下搜捕,直接收了东西回了山寨。
龙岭顺着南清留下的记号追过去,追到悬崖边上的时候记号就断了。他连忙绕路下了山崖,在崖底搜寻一圈都无果。
虽然没有找到南清和君菲菲两人,但是也并未发现两人有任何身亡的痕迹。
更何况南清在他心目中可谓是神一般的存在,他自然更不可能相信南清已经死了。
仔细搜寻之后,他才在崖底发现了南清那把已经废掉的匕首,揣测着皇上应该是平安的到了崖底,而且周遭有没有什么厮杀的痕迹,估计是被人救了。
南清在君菲菲走后,趁着夜色的时候,放了信号。
龙岭收到信号,见信号颜色,知道皇上和娘娘平安无事这才放了心。
南清没有让龙岭直接赶过来,龙岭知道南清位置后,放了信鸽。
君菲菲如今手上拿的,就是龙岭的密信。
“龙岭回了辽州城?”
南清点点头,神色一冷:“有些事需要他去料理一下,有些人,既然敢做就要当得起那个结果。”
他说的,便是梁子玥和盘龙寨那帮人。
君菲菲将密奏放在桌上,看着南清给龙岭回信,“可是你我秘密出行,身份不能暴露。”
南清笑笑,将密信折好,放心了信筒中封了蜡,放飞了信鸽。
“我们虽然不能暴露身份,但他可以拿着我的手谕狐假虎威。放心,这种事交给他就好。”
南清想起方才吃饭时君菲菲的自称,问道:“对了,方才你说你叫‘悯儿’?”
君菲菲点头:“你不知道?”
南清语结,无奈道:“我虽是皇帝,但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悯儿这种小名,连君家二老都不长叫,他又怎么知晓。
“悯儿是我的小名,从前没有入宫的时候,一般都是郑大哥这么叫我,也只有郑大哥会这么叫我,当时我还以为是爹娘觉得悯儿不如菲菲好记顺口,现在想想,应该是我未曾被君家收养之前,一直都应该是叫郑悯吧。”
君菲菲说着仰头,又会想起了那日在忠圣公祠见的和爸爸长着同一张脸的画像,心中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南清将她揽入怀中,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窗外,夜色见深,就连院子里的狗都乖巧的趴着,男人下床打算锁门。
君菲菲见窗外有人影闪过的时候吓了一跳,连忙从南清怀中出来,南清怀里一空,心中隐隐有些失落。
“吓我一跳”君菲菲拍了拍胸口,“现在你我可是兄妹的身份,注意身份,‘哥哥’。”说着,还拍了拍南清肩膀,她可不想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
南清面色很差,又有几分无奈,自己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君菲菲用这个兄妹的身份了呢?好不容易君菲菲终于敞开了心扉,这下却又因为这假冒的兄妹身份只能规规矩矩的保持着距离,好不容易亲近一番,搞得还跟偷情一样。
南清抓了君菲菲小手,咬牙道:“你对着身份,可倒真是入戏颇深啊,‘妹妹’!”他突然有种恨不得直接告诉那户人家这就是他夫人的冲动。
君菲菲淡定的将手抽出来,装模做样的擦了擦原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哥哥’过奖了,我们不能对不起嫂子,‘哥哥’快些休息吧。”
南清又将她重新抓了回来,看着君菲菲眼睛,一字一句道:“无妨,只要是你,我想,我夫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南清那双眸子里满是浓浓的情意,两人贴的极尽,君菲菲脸瞬间就红到了脖子根,慌忙推开南清,拿手冰了冰自己滚烫的脸颊。
抬头看见南清脸上的得意,她又瞬间感觉到了不爽。
凭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害羞啊,论厚脸皮,她还没怕过谁。
这般想着,她又忽然垫脚,在南清唇上印下一吻,原本是打算浅尝辄止,亲完了就走的,的。可南清反应极快,片刻微愣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一手揽住君菲菲身子,将打算走的她捞了回来,反客为主,眼里都是明晃晃的笑意。
他放开君菲菲的时候,君菲菲唇角微肿,腿软差点没站稳,南清好心的上前搭了一把手,扶她站稳:“‘妹妹’小心。”
君菲菲没说什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似是控诉,一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脏。
君菲菲这一眼并未影响到南清的好心情,他笑道:“没想到‘妹妹’今日这么热情,竟是主动投怀送抱了,为兄很是欣慰。”
君菲菲哑口无言,本想控诉,可有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是自己想要先调戏他,结果调戏不成反被调戏,怎么看好像都是自己这边不在理,可怎么想又怎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最后只好冷哼了一声,转身气鼓鼓的出了南清房间。
——
北州府衙门里,府台原本下了值回家,悠闲地在家中吃茶闲坐的时候,一小队装备齐全的兵士忽然闯入了他的府邸。
府邸中的守卫拦不住这群装备齐全的兵士,只好溃退回内院,兵士是在内院找到惊慌失措的赵府台的。
这群人中,为首的正是被南清派来料理后事的龙岭。
赵府台也是曾经在京城任过职的,虽然不知道眼前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但对上的时候还是强撑起气势,色厉内荏道:“大胆,本府台的私邸你们也敢闯,要在造反不成?”
一边说着,一边暗示管家赶快找人出去调兵。
龙岭看见了他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并未在意。
他从身上拿出御令,冷声道:“圣上令牌在此,还不下跪!”
赵府台一见来人身上有金牌,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跪了下来:“参见圣上。卑职不知大人到此,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说着连忙起身,让出主位。
龙岭入座,赵府台连忙陪坐在一旁,对下人使眼色让人上茶,小心翼翼扫了一眼庭院里站着的几个身着甲衣道:“不知大人,带人深夜来此,有何指教啊。”
龙岭道:“指教算不上,本官是京城骠骑司,本次奉命前来,赵指教,你底下的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龙岭说的点到为止,骠骑司是皇上亲兵,此番能惊动骠骑司,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赵府台擦了擦额角冷汗,被说的不明所以,问道:“这……作何解释啊,下官愚钝,还望大人指教。”
龙岭起身,传完了话便打算离开,临走时又好心提醒了他一句:“赵大人,约束各州城官员,是你的义务,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官匪勾结,乃是朝廷大忌。”
“赵大人,圣上不喜声张,相比你能做到这个位置上,应该也都明白吧。”
赵府台连连应下,点头哈腰的送走了龙岭才直起腰来,将怒气直接发泄到了下人身上。
“都给我去查,查查到底是那个州城的人这么不知好歹,连骠骑司的人都敢得罪!”
管家见他都摔了东西,小心翼翼的上前收拾了茶杯碎片:“大人,这要怎么查啊。”
赵府台依旧气的头上冒火:“那人不是说了吗,官匪勾结,沿着这条路子去查!”
官匪勾结是意图谋反的大罪,还传到了骠骑司耳朵里,差点让他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赵府台现在恨不得赶快找出这个人来交上去。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是,是”下人领了令连忙去传令,梁子玥做事做的并不隐蔽,赵府台害怕自己头顶上乌纱帽丢了,查案的效率比平时不知道高了多少,很快便查到了辽州城知府头上。
知道的下边的人传来的消息的时候,赵府台气的直接丢了手中的案卷,起身气冲冲直接亲自去了辽州城。
辽州城外,梁宏元率众迎接,赵府台从下车就没理他,冷哼一声,直接带着人进了官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