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域王朝一直以来奉行重文轻武国策,当权者对于手握兵权的武将多有忌惮,朝中多以文官居多,品阶也要较武将高。
更因如此世家大族基本是鲜有人会从军入伍,造成武将出身不高,多为底层贫农子弟,更或者是奴隶出身。
所以即使是贫寒子弟出身,清流一派的文人对于武将也多有不屑。武将要谋求高位只能依附于当权文官,伏低做小。
而兵部尚书成罗实是个例外,是边疆猎户出身,早年曾跟随先帝征战沙场多年,如今冀域版图有三分之一是其跟随先帝打下的,再者懂得审时度势,早早便弃了兵权深得先帝信任。
提为兵部尚书算是武将中的高位了,在经历了圣德帝登位后朝局的大换血,依旧稳坐兵部尚书之位。之后他有心提拔武将只是一直效果甚微。
成罗实双目冲血瞪着那几个上跳下窜罗列各种理由阻止他请封的几个文官,他们武将在外面出生入死,到头来却被、文官几句话就将功劳抹的干净,气得他牙痒痒恨不得上前胖揍他们一顿。
只可惜四品以上官员武将总共就没几个,还有几个不敢说话的孬种,而且武将多是粗人,当真是辩不过这些咬文嚼字的人了。
圣德帝看着御下火药味十足的几拨人,在局势失控之前喊了停。
将手中的奏折,抛到了方桌上:“好了别吵了,成尚书,朕知道你心系这些为国奋战的将士,但你这求得封赏,毕竟不符合祖宗规制,再者虽事出有因,但那几个将军做事还是有点激进。所以封赏要重新拟定,齐侍郎此事交于你来做,不过封赏不得低于成将军刚刚所说的一半,拟定后呈折子给我,尔等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之后又是对几位尚书侍郎的敲打。
敖辰玉一直低着头,听着他的父皇如何掌控着整个朝局,平衡各方势力,驾驭这些官员。他虽然对于他的父亲有这诸多的不满,但不可否认,他还要从他父皇的身上学习很多。他需要丰满他的羽翼直到可以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而钟离峖是从五品官员是没有资格入殿的,但他的品阶不算低,离着大殿不远,里面说些什么还是听的清的,他牢牢的记忆着他们所有人的对话,将这些刻在自己脑子里。
这是要回去说给钟离洛听得,一个字都不能出错。好在钟离峖不负天才之名,这样的事做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了。
两位皇子的第一次聆政便在这样嘈杂吵闹的环境下度过,两位皇子并没有任何插得上嘴的地方。毕竟无论如何做功课也无法这么快融入到朝局当中去的,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早朝过后,两位皇子跟随各自的侍郎前往自己所属的官衙,熟悉事务。而钟离峖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除了要入宫为皇子讲习,左右是个闲职,如今两位皇子上朝聆政,他所讲习的只剩下两位皇子着实也清松了许多。
钟离府
钟离峖盘腿坐在软塌上,向钟离洛复述着今日早朝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我听着倒是觉得那成尚书怪可怜的,我其实觉得他求的封赏没有什么过分的,最后被削减到一半,真心为那些个将士感到不值。”
钟离洛捧着书莞尔一笑:“至少皇上还封赏了一半,成尚书之前所求的确是有点越了祖制,不过他想必是早已知道自己提出的封赏会被驳回,故意说高了,期望以此能多分点赏赐。”
“哈 ̄那成老将军还是蛮有心机的啊!”钟离峖瞪了瞪眼。
钟离洛摆摆手,“你以为所有人跟你一样一根筋啊,这成老将军能在那个位置上待那么久,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说真的,那些将士也真的可怜,为国征战却被各种猜忌。”钟离峖晃了晃头满脸惋惜。
“当他们从军的那一刻便知道会如此了,自己选择的路,便没有什么可怜的。你怎么还有闲心关心别人怎么样有时间倒不如多想想我们该怎么办。”钟离洛低着头,纤细柔白的手指轻抚过略有些粗糙的封皮。
钟离峖看着越来越冷清的妹妹有些许无奈,他小妹这凉薄无情的性子着实有点寒人努嘴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要我做什么!”
“两件事第一件什么都不要做,认认真真的在翰林院讲习;第二件不日怕是你要纳个妻子了,这个你自己小心点这个是钟离家定的我们反抗不了,所以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准备成亲。”钟离洛话音刚落。
钟离峖的手直接砸在了身前的矮脚枣木桌上,脸色发青全然没有之前的怡然自得,颤颤的问道:“多会儿的事?”
“昨天定的,今日刚刚传过来的消息,还没有对外说不过也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钟离洛没有抬头平静的诉说着。
钟离峖紧紧撺着拳头,指甲钳进掌心,手掌中传来的丝丝痛意,将他从那股愤怒的氛围中拖了出来,之后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散摊在软塌之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你该知道,我们的婚姻是我们无法做主的,即使我们现在比过去强大许多,但在别人那里我们依旧弱小,我们只能接受成为政治牺牲品的命运。”钟离洛抬起头不忍的向钟离峖复述着他们所面对的事实。
“还有,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哥放下吧有些东西是你无论你做多少努力都不会是你的。”
“呵呵 ̄虽然是这样说吧,但我都没有机会去告诉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叫我认清事实。”钟离峖苦笑着。
“哥,我可以告诉你,事实就是她不会回应你,她心里早已住进去一个人,任谁都插不进去的。再者撇开一切说,你觉得钟离家会让你娶她吗?除非哪一ri你我挣脱这钟离家,不然你们根本连一丝丝可能也没有。”钟离洛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告诫钟离峖认情事实。
钟离峖什么也没说,软瘫在那里眼神游离。钟离洛没有在安慰他什么,起身走下软塌套上雨丝绵制成的软履走出内室。这就是现实,谁也逃不掉。
华羽宫
二皇子敖文宇有些虚脱的半躺在*上,脸色苍白,眼睑下是一片青黑。而他的表兄李喆,不断用湿毛巾为其擦拭身子降温。
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你当真不找太医过来看看,你发热到现在还没降下去,可别烧坏了。”
“哈,没事的。太医也是祖父他们的人,让他们知道我生病了,估计又该说我,体弱该多加强点锻炼了。”敖文宇摇了摇头语气无奈的说。
“哎,皇后娘娘也是,给您收拾了一天为什么就是发现不了您还在发热。”
“咳咳……因为她是皇后我是她的嫡子,在这样的场合母后又怎么可能允许我掉链子,落在大皇兄后面,总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敖文宇侧身轻咳着。
李喆没有在说些什么,他也知道这就是事实,即使是他不过也是李家派来这里的眼睛看着二皇子的。
大家都说大皇子不易,但他活的自由,不用像二皇子这样身上背着几大家族的希望,所有人都像在养傀儡一样,希望二皇子成为他们心目中所想的那般,不断为二皇子灌输这个灌输那个,全然不顾二皇子的意愿。
沉默了许久,敖文宇看着李喆略有些深沉的问道:“你觉得我坐上那个位置吗?”
李喆顿了顿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敖文宇,敖文宇嘲讽道:“我怕我那一天即使是坐上那个位置也跟今天一样,就跟他们手中的提线娃娃似的,没有自己的主张思想,只要记得听他们的话就可以。”
“您多虑了,不会的。”李喆略有些心虚的继续重复着为敖文宇擦拭的动作。
“是吗……”敖文宇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微闭上了双眼,不在言语。表兄不会撒谎,但凡撒谎就会像这样不敢直视他人,他其实一开始便知道表兄不仅仅是自己的伴读,也是李家放在这里的眼睛。
只是表兄总归是个心善的,起码对于他的关心并非作假,所以他才放任他留在自己身边。他其实有些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他比祖父他们想的更有自己的想法,在一些事情的处理上他总是有不同的见地,可是每每提起总是被否定,母后也一直在说一定要听祖父跟舅舅的话,他们是对的是为你好,也着实可笑。
为他好恐怕只是为了他们自己吧。这以后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