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宸呆了一下,他是真的没想到,许若瞳居然会这么痛快地就朝他跪下了。
许若瞳见凌默宸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牙一咬,双手一抬,就朝凌默宸的皮带伸去,要解开他的皮带。
在凌默宸开车过来的这十几分钟里,她躺在床上发呆时,想了许多许多。
为了演好孟丹,她和什么二奶、站台女都聊过。
按她们说的,客人想要什么服务了,她们就得立即按客人的要求提供服务。不管心里恶心成什么样子了,脸上也只能装出一副任君采撷和“我好爽”的样子来。
相比之下,以凌默宸这样一个本就对女人极其缺少耐心的男人而言,不管是猫戏老鼠也好,还是别的也好,他现在这样对她,简直可以说是“天恩”了。
和凌默宸在一起时,她连快感都不用装,基本上,只要在凌默宸要她时,她不要躲开就好了。
但她现在知道,凌默宸得不到他想要的,是怎么都不可能放过她的。
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最终的结果必须是那样,那不如早些屈服。
与其让凌默宸在达到目的前,更多地享受那猫戏老鼠的快乐,不如她早些让他得逞,以换取自己的自由。
许若瞳那意图无比明确的动作,令凌默宸立刻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了。
这的确是他一直想要的。
所以,他站在原地没动,垂眼看着许若瞳的每一个动作。
许若瞳前面的动作都很利索,可当真的需要她来真格的了时,她还是停住了。
她再次抬起头,看了凌默宸一眼。
她的眼中还是无法可抑地有了眼泪,这是她在撕碎自己最后的自尊,以换取她更为看重的自由。
自尊、自由,这是谁都渴求的东西。
曾经,她将两者都视为自己的生命一样。
曾经,她以为死都不怕,还怕别的吗?
但现在她知道,这世上最艰难的事并不是死,而是活着,并且是有尊严的活着。
但,如果在尊严和自由两者之中,她只能取其中之一,那她此刻的选择是,她要自由!
许若瞳闭上了双眼,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因为,她看见自由在前方向她招手。
谁知,凌默宸却突然一把重重地推开了她。他快速地将自己的裤子拉上穿好、皮带也扣好,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许若瞳,迅速地转身离开了。
凌默宸匆匆地进了电梯,直下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又匆匆地走出电梯直奔向他的车。
一坐进车里,他就闭着眼靠在了车椅上,胸口依旧还微微地有些喘。
他的脑子里,依旧是刚刚许若瞳跪在他脚前的画面。
那一刻,他的确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这种快感,主要不是来自身体的,而是来自精神的。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看着这个女人心甘情愿地跪倒在他的脚前,全无自尊地、全无廉耻的。
他一直想要的,就是看着她一步步地坠落,一步步地变成一个无耻也无心的女人。
只有这样,他心中的恨,才能稍微地得到疏解。
但是,他还来不及细细地感受这种快感,另一种令他不安的情绪,却同时产生了。
那是一种隐隐而生的疼痛。
那种疼痛,就像是亲眼看见一尊完美无瑕的精致白瓷,被他亲手砸在了地上,成为了一地碎片、成为了一地齑粉一般。
许若瞳被凌默宸推倒在地,意外而呆呆地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她的脑子里此刻停留着的,也是凌默宸离开前,看向她的那一眼。
她从未见过那种眼神,那里面是痛苦?矛盾?伤心?自责?还是怨恨?
是,又好像不全是,因为,每一种都有。
在车里的凌默宸,也依旧闭着眼,他的脑子里褪去了刚才其它的画面,余下的,也是他离开前看向许若瞳的那最后一眼。
他从未见过一个柔弱的女人,居然会有那种眼神。
那里面既有纠结,又有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既有自嘲,又有对他和对这个世界的嘲弄。
既有享受某种无奈的快感,又有咒诅那所谓快感的怨愤。
他反反复复地问着自己:凌默宸,你究竟该怎么对待这个女人才好?
是将她捧在手心?还是将她踩在脚下?
或是,如她所愿地……放过她?
这是一个无眠之夜,身处不同屋檐下的两人的共同的无眠之夜。
电影和插曲都在后期制作之中,许若瞳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她利用这休息时间和许久不曾见面的乔乔见了一面。
乔乔的假期很快就要过去,马上她就又要返校了。
两人约在了一家湘菜馆,叫了几个招牌菜,还要了啤酒。
两人碰了一下杯,许若瞳很认真地看着乔乔,道:“乔乔,你看起来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乔乔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么鬼灵惊怪和多话了。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回道:“都说失恋使人成长,这话我现在用切身的体验,证明了是真的。”
许若瞳夹了一道红烧肘子在自己的碗里。自从吕施施不像以前那么管她的三围后,她就基本上恢复她吃货的本色了。
“失恋?你和谁失恋呀?”
乔乔没说话,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腊肉,塞进了嘴里。
许若瞳突然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的事,她的心打了个颤,小心地问道:“你还想着我那位老板吗?”
乔乔吞下了口里的腊肉,嘴上是一层腊肉留下的油光,但她的眼里却是闪过了一道黯然。
“不是因为某个特定的男人,而是,因为某个男人,我发现了自己的渺小和虚弱。以前,看一些哲理小故事,说人这一生不过是不断认识世界,尤其是认识自己的过程,我还嗤之以鼻,但现在,我觉得的确是这样了。”
闻言,许若瞳不禁在心中,自嘲地一笑。
渺小?虚弱?
相比她在凌默宸面前的毫无自尊、毫无廉耻,乔乔现在认为的所谓“渺小”和“虚弱”,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