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麒麟和白容华一路随着婢女到了休息的房间,等婢女抽身回去了,关麒麟转身就进了白容华的房间去。
白容华也正等着关麒麟,两人都觉得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可为了容青连,虽平日两人互看不顺眼,这种时候,心却是一样的。
白容华不确定桑戎能否说服部落里面的人答应,只能先做另一步考虑,“如果他们无论如何不答应,那我们到时候就只能用别的方法了。”
关麒麟坐在白容华对面,双手摆放在膝盖上,闻言脸色也跟着沉了几分,“就算是用偷用抢,也得拿到东西。”
白容华神色一凛,“到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而且刚刚那个往后也说了,药材是需要提炼的,如何提炼,还需要什么药材和配方辅助提炼,我们都不懂,就算鲁莽得到药材,也没用处。”
关麒麟脸色更沉了,他刚刚哪里听得懂那个往后说了什么,此刻听白容华重复一次,才明白其中的深意。
关麒麟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眼底是挣扎和无奈的光晕,“那我们到底能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有这么个机会,却要白白放弃吗?”
白容华倒是没把事情想得那么悲观,“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我们坚持,桑戎王子也会帮我们从中捍旋,还不至于放弃。”
关麒麟没再接话,他心里其实是不太信得过桑戎的,可事到如今,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桑戎身上。
而容青连回了京城后,京城气候比南境温暖得多,加上有荃叔的悉心调理,他身体好了大半,咳嗽总算是止住了。
荃叔却并不是很乐观,这天替容青连整治后,摇头叹息着劝解,“殿下这身体,最近几年实在不宜过分操劳,老身知殿下听不进去,可殿下得明白,再多的谋划和计策,都得人活着才能享受成果。”
每次荃叔诊治都会这般多嘴几句,容青连听事听进去了,可做到实在是太难,每个人都在努力,他有如何能懈怠呢?
荃叔劝解的次数多了,容青连领了这份关心,只当荃叔年纪大了唠叨几句,嘴上并不介意,“荃叔教训得是,本宫记得就是了。”
这人每次都这种敷衍的语气,次数多了荃叔自然能回味过其中的深意来,放下摇摇头,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嘱咐容青连早点休息,就退出去了。
容青连独自在床上端坐了许久,目光一直落在刚刚荃叔施针的手上,上面以前青紫色痕迹明显。
上面大大小小的针孔,一路从手背蔓延到手臂上,到处扎针的痛处已经记不起,如今这针孔却提醒着那些存在。
容青连从不是矫情之人,可自己拖着这么一副残破不堪的身体,还妄想和8太子争个高低,妄想夺嫡统一天下。
有的时候,容青连不需别多嘴一二,也会心生胆怯,想着自己是不是就这般算了,他争不过的,那又如何为难自己,可那些三年至今尸骨未寒的弟兄们,他要如何交代?
那些夜夜入他梦境,挣扎着痛苦绝望,死不瞑目的弟兄们,那些因为他一时贪图人世情义而无辜枉死的灵魂,谁又能给他们带去安慰?
当初的第一暗卫,到如今提起来,却都依旧还只是一个通敌卖国的叛徒形象,他已经害过他们一次,如今往后不能在天下人面前还他们一个平白,那还说什么复仇。
容青连捏了捏眉心,压下心中那不安分的一点点躁动,从一开始踏上这条路,离开京城远赴南境,他就该做好永不回头和放弃的准备。
夜色渐渐黑了,淮南王府却没往常那般安静肃穆,娉婷盯着手中父亲传回来的信件,只觉得周身发冷。
容青连回来了,不仅安全回来了,还警告了父王,和父王的结盟也不欢而散,这些在如今娉婷看来,都不重要。
她在意的不过是那上面,轻轻松松一句,容青连看出来京中是娉婷传递的消息,淮南王嘱咐娉婷小心。
娉婷手指狠狠攥着那张信纸,神色惶恐却努力想保持镇定,最终还是泄露了内心的不安,一个人在房间来来回来踱步。
事到如今,娉婷在考虑得,却依旧是儿女情长,“怎么办,怎么办,他猜到了,自己往后且不是更没有机会了。”
她心中惶恐不安,生怕哪里做错,容青连从此进去记恨上自己,上次光是惠妃言语中套路她一二,看到容青连她就觉得心虚,如今这种情况,她日后还如何面对容青连?
娉婷觉得心里不舒坦,自然不随让那个导致她如此的处境的人舒坦,当天夜里,娉婷就去了司徒瑾的院子。
她自然明白那天的事情是司徒瑾给她透露的口风,这人也实在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煽动娉婷的情绪,让娉婷最终没控制住内心的嫉妒。
而司徒瑾做这一切,不过是想从借娉婷的手确定一件事情,而结果自然让他很满意。自古能让男人在大事面前失去分寸的,从来都只有女人,而娉婷正好帮他证明了这一点。
司徒瑾并不哭的白容华的女儿身份,在柔然女子上战场的事情习以为常,他好奇的却是容青连为何会对这个女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娉婷怒气冲冲地跑过来的时候,司徒瑾仿佛在等着她一般,自顾自地坐在庭院兄下棋,外面冬意盎然,司徒瑾出身的那处庭院却温暖如春。
地上烧着地暖,司徒瑾腿上还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毯子上面还摆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司徒瑾一只手虚虚地扶在上面,朦胧的灯光下,让人看不清神色。
娉婷一瞬间火气就下了大半,看着我远处那不紧不慢,不关风月的男人,突然心生胆怯,完全忘记了自己冲进来的目的。
倒是司徒瑾将手中的棋子摆放在棋盘上,这才随意地回头望了她一眼,“娉婷郡主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娉婷一瞬间回过神来,几步冲进了亭子里,里面跟外面完全两种温度,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先冷得打了个哆嗦。
司徒瑾将这一切看在眼底,神色并没有丝毫变化,只轻声吩咐一句,“给郡主赐座。”
安静的亭子中很快跑出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将椅子摆放在娉婷身后,很快又悄无声息退了下去,若不是地上留着椅子和一路的脚印,娉婷差点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她明明是过来兴师问罪的,可走近邪乎亭子中,看到司徒瑾如此冷静地坐在那里,一时间那些话堵在喉咙里,如何都说不出来。
司徒瑾也没主动开口,气氛一时间有怪异。可这份怪异仿佛只有娉婷感觉到了,司徒瑾从始至终都很冷静。
娉婷受不了这种气氛,更受不了被司徒瑾如此忽视,从进来到如今,司徒瑾只最开始地时候说了两句话,然后进去自己下棋,完全当娉婷是空气。
娉婷往前一步直接走到司徒瑾身后,面带嘲讽地说道,“司徒公子真是会享受,这硕大的淮南王府,恐怕在找不到比公子这西厢房更温暖的地方了,当真让人羡慕。”
被人挡了几乎一般的光,棋盘也就看不太清楚,司徒瑾修长的手指把玩这一颗黑色棋子,语气平淡,“在下身体一向不好,倒让郡主看笑话。”
这神色和语态,依旧完全没把自己放进眼里的态度,让娉婷更是觉得难堪,语气就更恶劣了几分,“外人若不知清楚的,还以为淮南王府是公子在当家呢,就连本郡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娉婷分明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过来的,可此刻居然介意起了司徒瑾对她的态度来,司徒瑾在淮南王府住了有些时日,这还是娉婷第一次跟他方面打交道。
第一次接触就被人如此忽视,娉婷自然觉得完全不是滋味,更别说娉婷除了在容青连身上讨不着好,基本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求司徒瑾听到娉婷那句话,神色就有了轻微的变化,这个娉婷虽受淮南王宠爱,却实在是没什么脑子,就连这淮南王府,如今到底谁做主都没摸清楚。
司徒瑾凛了凛神色,语气却还跟刚刚一般,波动不大,“郡主严重了,在下可没这种野心。王爷应当明白在下的心意,才敢让在下住进这西厢房不是。”
搬出淮南王来了,娉婷被他噎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对方继续不紧不慢第说道,“只是在下身体向来不好,对生活的环境质量就要求严格了些,这些不过是手下的,讨好在下的一些小小心意罢了,郡主若是在意,在下让人撤了便是。”
娉婷是看不惯司徒瑾在淮南王府放肆,可人家态度已经放缓到了这种地步。还不在意玩手机逼问的态度,退了一步说撤了这些东西。
还说什么是下人讨好的小玩意,娉婷若不是继续纠缠下去,不就成了跟下人一般见识的主,这分明是在暗暗跟自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