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慕予见着袁溪这番模样,便又是笑了笑,她自然是晓得袁溪会紧张的,只是这大院儿里除了自己她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分享这种紧张情绪的人了,恰好胡尚书又同她说了那番话,所以才会急的又来扯自己的袖子吧,想到此处便是轻轻摇了摇头,这袁溪刚刚随了自己进府的时候,完全不是这副模样,现在简直在自己面前像换了个人似的,也是从前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的了。偏过头看着席间用餐的葛老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堵得慌,总还是觉得他方才拒绝自己的样子让自己有些心情低落了吧。
虽是这般想着,倒也是磨磨蹭蹭坐到了酒桌上,问幽问冥在一旁看着母亲在自己身边坐了下来,也只是乖乖唤了一句“母亲”便又是努力啃着面前的鸡腿了。凤慕予看着他们俩这样,心里也是略略开心了些。正是这么想着,冷不防碗里多了一块羊肉,“快吃吧,看你忙到现在,再不吃就要冷了。”凤慕予偏了头看着身边的任宇漠,便是有些惊讶地问到,“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这不合规矩,你快回去。”听得凤慕予这略是有些急促的声音,任宇漠轻轻挑了挑眉,“我若是没记错,方才开席的时候你就说了这宴席上无须在意什么规矩不规矩,大家尽兴就好,想必......这也是袁溪姑娘跟胡珵的意思对吧。”
看着任宇漠这幅样子,凤慕予只得翻了他一个白眼,轻声嘟囔了句,“你这是喝了多少,怎么酒气这么重。”任宇漠闻言便是抬起手臂嗅了嗅,“嗯......是有些不大好闻,没事,一会儿回去热水泡一泡就好。”见任宇漠这副模样,凤慕予自然也是有些无奈,当即便是摇了摇头,可随即就将碗里的羊肉吃了,任宇漠撑着脑袋在一旁笑眯眯地盯着凤慕予,眼神里很是有些迷恋的意味,倒是突然将凤慕予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你若是真的醉了就赶紧回府去,一会儿我去同袁溪说一声,可别在这儿给我难堪啊。”凤慕予这么说着,其实也是有些心疼任宇漠,她怕是任宇漠不知死活喝了这么多酒,回去又得吐得难受,她也是听孟清远跟自己说过,任宇漠刚出府住在客栈那会儿,日日宿醉,憔悴不堪,所以他回府之后,自己也是特地找袁溪说了给他单独做养胃的汤膳,只是不知为何他今日居然又是饮了这么多酒来,真真是让自己有些苦恼了的。
凤慕予这么想着便是喊了孟清远过来,让他带任宇漠回去,任宇漠抬眼见凤慕予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的样子便也就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也就跟着孟清远出了门去了。“母亲,父亲怎么都回去了?”问幽眨着眼睛轻声问着凤慕予,凤慕予便是随手擦了一下他嘴角的油渍笑了笑说,“父亲喝醉啦,让他先回去休息了。”问幽听得这话便又伸头看了一眼任宇漠的背影,像是有些不妨系的样子,但也没有多问什么便也就点了点头。凤慕予也是抬眼看了看任宇漠,只觉得今日的他似乎格外高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他能开心就好了吧,想来孟清远应当也是晓得叫厨房的人备些醒酒茶的吧,心里虽说还是有些担心的,但凤慕予也没有太表现出来,这婚宴,果真就如同自己所说,太子殿下与百姓,文臣与武将都能够暂且抛去自己的身份,就这么热闹着放松一回了吧。
走在回太子府的路上,任宇漠便是轻轻扯开了孟清远架着他的手臂,孟清远便是懵了懵,随即小声问道,“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又不舒服了?”任宇漠摇了摇头,偏过脸看着孟清远的眼神清澈的很,也是有股子冷冽的气息。孟清远不由怔住了,“任大哥你没醉?”任宇漠扯着嘴角笑了下,“谁告诉你我醉了。”随即像是有些不经意的样子看了看四下。“那,那方才在席上,太子殿下她说......我以为你醉了......”孟清远说着这话时便是有些迷茫,既然没醉,为什么又要装醉呢,自己还是有些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早些回去休息的么。任宇漠扯了扯嘴角,回府的脚步加快了些,一边又低声说着,“清远,往后你多注意着点孙掌柜,我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
听到任宇漠这般说,孟清远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为何这么说,太子殿下不是让您请了他做主婚人的么,而且......他对袁溪姐姐和胡大哥都很好,为什么要注意他?”孟清远不是很能理解任宇漠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在自己看来,孙掌柜当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人了,毕竟经过苏菁那件事儿,孙掌柜作为苏菁最看重的掌柜的,竟然没有给他们使一丁点儿绊子,反而处处帮衬着他们,不管又关于易乾堂的什么问题,从来都是没有二话,这也是让孟清远有些尊敬他的原因了吧。
可任宇漠听得他这话,竟是一声冷笑,“我只是让你注意着,但是往后他会做什么我也还不清楚,先观察着吧,今日他在席上那副模样......我瞧着似乎有些不自然,所以......也只是猜测罢了,你只当是平常与他普通交流就好,别的也不用太顾忌什么,不需要太刻意。”孟清远虽然还是不太能明白任宇漠的意思,但自己也不会再多问什么,毕竟任宇漠让自己做的事,不管再怎么说,自己尽力去做就好了,况且自己以后反正难免会往易乾堂跑的,毕竟袁溪姐姐跟胡大哥都在那里,所以注意着孙掌柜也就是顺便的事情罢了。接下来一路无话,没过多久也就到了太子府。任宇漠吩咐了下人烧热水,想着方才凤慕予说了自己身上酒味太重,想到她轻轻皱着眉头,像是有些嫌弃的小表情任宇漠就觉得有些可爱,心里不由得有些暖暖的感觉。手又轻轻抚上了那枚香囊,嘴角不由浅浅漾出一抹笑意,“慕予,你怎么......一点都没变呢。”
婚宴结束后,该回去的也都回去了,大楚没有闹洞房这一说,因此婚宴结束后也就是主家安排着送各位客人回去就可以了,也是安静得很。只不过袁溪在入洞房之前还是紧张的满脸通红地看着凤慕予,将凤慕予两只手抓的紧紧的,过了许久才慢慢松开,当然,凤慕予也不清楚,她那通红的脸到底是为了紧张还是因为那些酒。看着她走向房间的回廊,凤慕予便是轻轻叹了口气,“是啊,终究是要有这一天的。”说罢便是对身边的问幽问冥笑了笑。转身便是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葛老仙,凤慕予愣了愣道,“葛翁你这是......”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着葛老仙轻轻笑了笑,“葛翁你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日随我回太子府如何,府上有打扫好的客房,您看如何?”
葛洪爽朗笑了下,“你也看出来我这是无家可归了啊。”听得葛洪这话,凤慕予便是顿了顿,“您怎么会无家可归,像您这般潇洒的人,想必也是经历过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吧。”凤慕予这么一说,葛洪又是笑了起来,连声道,“有趣,有趣。”随即也就跟着凤慕予他们一道儿回了太子府去了。给葛洪安排的地方是胡珵先前住的屋子,房中净已收拾过,所以看上去也是整齐的很,葛洪自然不会嫌弃什么,毕竟他从来不会在意这些,当下便是谢过了凤慕予也就关了门准备休息了。
凤慕予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那关上的房门,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毕竟那屋子昨日还睡着胡珵,今日里头就已经住了别的人,凤慕予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还是有些不太能习惯没有他们的日子吧,毕竟......自己来到这里这么久以来,他们算是自己真正交到的朋友了吧,凤慕予这般想着便也就是抿了抿嘴朝着自己的屋子去了。
刚一推开屋子,凤慕予就觉得屋中气氛不对,便是抬眼看去,只见任宇漠穿着一身白色寝衣安静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凤慕予当即就是懵了,赶紧退出房门看了一眼,确认了这是自己的屋子才踏了进来皱着眉头对任宇漠道,“你怎么在我屋中?”任宇漠看着凤慕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悠悠开了口,“关门,我冷。”听得他这语气,凤慕予也没有多想便是赶紧关了门,毕竟他还穿着寝衣呢。任宇漠见凤慕予关了门这才轻轻笑着说,“我为什么在你屋中?”说着便是站起了身,“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凤慕予一下便愣了,随即便是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红了起来,觉得房中似乎有些热了起来,“怎的,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凤慕予话未说完,便是感觉自己贴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