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带袁溪入宫回来后,袁溪似是对凤慕予亲近了一些,也许是为着凤慕予在皇上和摄政王面前说的那些话吧,她也知道皇上担心自己的来历,对自己总会有些怀疑,可凤慕予又是如此的相信自己,因着内心对凤慕予的接纳更深了些。
来了府上后,袁溪还没怎么和问幽问冥两个孩子打过交道,只是见过一两次,觉着也是聪慧可爱的样子。这一日,凤慕予忽的叫了袁溪和她一起陪问幽问冥一同去街上逛一逛,袁溪也是没有拒绝,毕竟来这府中多日,除了自己被带来的那天上过街,还没有去过集市好好逛一逛。
到了集市,两个孩子亦是欢天喜地,这段时日总是日日认真学习,一刻也没有放松过,难得母亲大发慈悲带了出来玩,也是让他们好好放松一下。往后若是去了宫中,只怕是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可以随意出宫来放肆一番了吧。
袁溪虽是个不善言语的,一路上倒也是被问幽问冥缠着说了不少的话,对于小孩子,她倒是没什么办法拒绝。凤慕予也难得见袁溪说了这么多话,只怕她会烦了,因此就让问幽问冥不要太缠着袁溪姐姐胡闹。两个孩子笑嘻嘻地对望了一眼,“嘿嘿”一笑,转身又去跑到了路边的小摊子上去了。
“他们总是这么调皮,真是抱歉,累你说了这许多的话。”凤慕予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袁溪说。“无事,”袁溪轻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竟然有点喜欢这种热闹的感觉了。“毕竟还是小孩子,爱玩才是天性。”凤慕予见她也不责怪,只觉得这袁溪还真是脾气好。
一行人这么走走逛逛竟是到了任宇漠的商会门口,凤慕予顿了顿脚步,心下有些犯难,不知自己是否该进去看一看,心里其实还是在忌惮着那个叫苏菁的人。
袁溪见凤慕予停了脚步,眼神愣怔看着眼前的商会,似是在想些什么出了神,便轻轻叫了声“慕予,你怎么了?”凤慕予忽而晃过了神,见袁溪有些不解的样子瞧着自己,有些抱歉的说,“刚刚想一些事,有点出神了,我们继续走吧。”
凤慕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进去了,进去又能怎样呢,万一又碰到那个叫苏菁的人,自己心里又会难过,虽然不知这任宇漠现下是否还与她有所往来,但自己依然是很在乎这个事的。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凤慕予这边还在想着,就见苏菁眼中带笑地从商会走了出来。任宇漠紧随其后似是很着急的样子把什么塞到她手里。
任宇漠手还在苏菁手里,抬眼一看,凤慕予正冷冷地看着他,倏地就把手收了回来。“你,你怎的来了?”任宇漠有些紧张,自己刚刚那样,怕是又被凤慕予误会了。倒是苏菁,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凤慕予,也不说话,凤慕予亦是冷眼瞧着她。
袁溪看了看凤慕予,又看了看任宇漠和苏菁,一时觉得自己好像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因此也不多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站着。问幽问冥见此情景,虽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知母亲似乎是有些生气了的样子,只得乖乖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任宇漠见凤慕予也不说话,只得快步走到凤慕予面前,“慕予,你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在还东西给苏姑娘。”“还东西?可否让我看看是个什么珍贵物件,连你任宇漠都不敢收?”凤慕予依旧是冷冷瞧着苏菁,并不瞧着任宇漠。
“这……”任宇漠有些艰难地开了口,抬起手,凤慕予只见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静静躺在任宇漠手中,不禁冷笑一声,“原来是香囊啊,”随手捏起这香囊,“做工如此精致,怕是花了不少心思吧,还真是亏了您的一番苦心了。”说罢就将香囊拎到苏菁面前,“可惜了,他还是要还给你。”手一松,香囊落在了地上。
也不见苏菁脸色如何难看,转头看向任宇漠,略垂了眼,看着他腰间自己送他的那个香囊,嘴角略扯出一抹笑容,轻轻对任宇漠说道,“是……嫌这香囊旧了么,这就有人送新的来了。”说罢瞧着任宇漠,他眼中已然是有些震动了。
“不是的……慕予,她给了我,我立时就要还给她了,你也见到了……我日日将这香囊别在腰间,何曾取下过?你送我的,她如何能比?!”任宇漠说着,已然是顾不得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只想凤慕予不要再误会自己,这么久了,这样疏离的日子他过够了,他不想每日面对着如此冷漠的凤慕予,更不愿见到那个看着单纯善良的胡珵不停地对凤慕予示好,想到此处,眼眶已然是有些泛红了。
听到任宇漠如此说,苏菁一个愣怔,竟是有些站不稳,他说什么?“她如何能比?”是自己永远比不上凤慕予是么,原来这么久,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在任宇漠心中有了一点地位,任宇漠不开心,一直都是自己陪在他身边,凤慕予纳了新人,任宇漠苦闷难当是自己带他去散心,开解他,甚至觉得凤慕予如此过分地伤害了任宇漠,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弄到千花毒,买通了福儿去下毒,奈何凤慕予运气好,让胡珵挡了毒还没死,福儿还被查出来处理掉了。
本就已经怨恨凤慕予,任宇漠如此爱她,她怎么还能纳了新人?!只因她是太子么??自己从没有多求过什么,只是一直在按照自己的方法爱任宇漠,可如今任宇漠居然说了这样的话,那便是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努力都当做白费了。
苏菁苦笑一声,觉得现在的自己真是可笑,自作多情得很,一脚踏过那香囊,便是离开了。凤慕予见苏菁走远,心中总觉得有一口气堵着,如何也是说不痛快,便带了袁溪和两个孩子就要走,临走对任宇漠冷冷撇下一句,“回家再说。”
苏菁一个人默默走在路上,本就瘦削的身子更显萧索。任宇漠这么不把她放在心上,可她如何能不爱他呢,哪怕他这么当众说了这样的话,自己也不能不爱他。苏菁忘不了,端午那日纤长有力的手和映着灯光的眸子,是从未有过的心动,而后与他相处的时光,他轻笑的样子,低头的样子,认真的样子,愁闷的样子……自己一直都是看在眼里。
苏菁爱任宇漠,她也有些心疼任宇漠,所以自己与他合作方面的事从不需要任宇漠操心,一步步努力迎合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代替凤慕予在他心中的地位。自己也是见着那任宇漠日日将凤慕予送的香囊配在身上,早已是希望他能将自己送的香囊配在身上,于是自己费心秀了很久,秀了很多图案都不满意,也不知是熬了多少日方才做出了这个自己觉得配得上任宇漠的香囊,可如今……已然是躺在冰冷的地上,任宇漠的话已经让它变得毫无价值了。
接下来凤慕予逛街时亦是有些心不在焉,两个孩子也是时不时对视一眼,他们觉得,父亲母亲之间可能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可又不能问的太多,因此也有些无心玩耍了。袁溪见了这一遭已然是看明白了,其实任宇漠与那个女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但也不能完全说没什么,毕竟那女子对他的心思可是写了满脸了。可这凤慕予如此计较此事,自己也不便多劝了。
一路也就这么晃悠着过去了,早早地就回了太子府,凤慕予让孩子们回了房间,让袁溪留下了。
袁溪静静坐在椅子上,等着凤慕予开口。“你觉得……他对我可还是真心么。”凤慕予略带了犹疑地开了口。她现在已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刚来到这里的自己想着要放下一切全心全意接受任宇漠,可苏菁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让自己对他再次心冷,可现如今任宇漠说的话,让她又不得不相信自己对他只是误会。
“是。至少从今日之事看来,他是。”袁溪此话说的肯定,凤慕予抬了头,眼神似是有所触动,袁溪本就是个少经世事的人,连她都能如此确认任宇漠对自己的感情么。
“可你也是太子,可以理解他与那些与商会有关联的女子的往来么?”袁溪虽是对这些事了解甚少,可经过这段日子,她也看得出来,凤慕予与任宇漠之间现下僵局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着凤慕予心里有个结,因为她是大楚的太子。
凤慕予听得袁溪这么说,心头又是一壶凉水,是啊,无论如何,哪怕是逢场作戏,自己也不能接受任宇漠和其他女子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更何况,这个女子对任宇漠的爱已然是存在在无视自己的情况下了。
想到此处,凤慕予亦是噤了声,陷入了思考。袁溪见她这般,也不打扰,默默起身,回了自己的屋子,但愿凤慕予自己能想清楚吧,毕竟……自己只要时常见到胡珵便好,若是任宇漠能够同凤慕予和好,对于自己,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