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袁溪纤细的手指在胡珵身上移动,在精准的穴位上扎上银针。没过一会儿,只见胡珵身上的血脉开始慢慢淡了下去,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死气沉沉。
忽而胡珵颤抖了一下,坐起身,呕出了一大口黑血,而后开始猛烈的咳嗽。眼神似是迷蒙般睁了一下,又倒了下去。袁溪见他这样,便静静收了针,坐在床边关注者他的情况。胡珵又轻轻微睁了眼,摸索着抓住了袁溪的手,紧紧不放,口中喃喃念着,“慕予……慕予……”
袁溪默默抽了抽手,那胡珵刚是去了毒,并无什么力气,手亦是冰冷得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抽出的手又轻轻覆了上去。自己的手这么暖,给他也暖一暖吧。袁溪并不知自己为何做出了这般举动,虽是有些不像平时的她,倒也没有松开手。见胡珵轻轻皱起的眉头,几日不曾进食而变得瘦削的脸,干燥的嘴唇还在喃喃叫着慕予的样子……竟让袁溪有一点心疼。
过了一会儿,袁溪听胡珵口中也不再念着凤慕予的名字了,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便将他的衣服拢起,轻轻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细细看了看这人,瘦削的脸,但也不是锋利的棱角,看着若是健康时也该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吧。也不知为何会被下了这样的毒,狠厉至此,只怕是恨透了他了。
微微叹了口气,袁溪站起了身,走向门口,开了门,对站在门外的凤慕予道,“方才解了毒,他吐了些污物,找下人处理下,给他换床被子吧。”凤慕予立刻吩咐了下去,便来到房中看胡珵现下如何。
只见是比自己刚到时好了许多,面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青的难看了,只是吐了这一被子的污血……当下便催着下人们加紧了速度给他换了一床干净的被子。“这样看来,他似乎已是无甚大碍了,如此便可送我回去了吧。”袁溪说罢,静静看着凤慕予,这也是接她来之前凤慕予答应过她的。
见凤慕予瞧着胡珵似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袁溪便说,“往后几日,只需慢慢调养即可,一些滋补的药膳也是可以食用的。”凤慕予认真听着,轻轻点了点头。袁溪并不是没有看出来,这凤慕予对于胡珵,只是同情与责任感,并不是因为爱他而做了这些事,而那个一进门就抱住她的男人才是她心里爱的。
想到此处,她有些话也就没对凤慕予说,“这人……可是一直想着你的呀。哪怕是昏迷不醒也在念念你的名字……”
“如此便好,那我遣五人送你回去如何?”“嗯。”袁溪轻声应了下,只当是同意了。她心里也是知道胡珵已然是解毒解得差不多了,往后也只需好好调理便可以了,但不知为何竟有了一丝留恋的情绪,待袁溪想了想,将其归结于拯救了一个将死之人后离开的不舍感。
她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在临走时,多看了胡珵一眼。
将袁溪送走之后,目送自己的人护送她远去,凤慕予转身便回了胡珵的房间。这番回去,袁溪倒也不必快马加鞭了,自己的人半月内也就可以回来了。
凤慕予静静坐在胡珵床边,看着他解了毒后苍白瘦削的脸颊,这才过了多久,原本眉清目秀的男子就变成了如今这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自己也问了胡珵的侍女,胡珵给自己送了桂花酒酿小圆子之后也并没有再吃过什么,端进房间之后也没有在出来过。看来问题目前也只能是出在这小圆子上了。
可是这桂花酒酿小圆子是他亲手做的,本就是做给自己吃的,自己也是没有胃口吃才会让他吃的,自己去看时这一碗小圆子几乎没少,看来似乎也就是吃了一点点的样子,所以才有幸没有中了太多毒。若是这一碗都吃了……怕是会当场毒发身亡吧。
既然这碗小圆子原本就是做给自己吃的,那也就意味着本来这人的想要杀害的对象是自己?!只是这人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由于没有胃口而将这碗直接给了做小圆子的胡珵。并且自己若是真的给了胡珵面子吃了这碗小圆子,那被怀疑的对象理所应当也就是会胡珵。此人倒是想的挺周到,为了杀害自己,倒费了这不少的心思,居然还千辛万苦找来了这十余种奇花炮制了这如此稀奇的毒。
当真是费了心思了。凤慕予心里冷笑一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此想置自己于死地?自己平时是得罪了什么人?那倒也不见得,难道是自己平时不甚注意让他人起了杀心?凤慕予一时也是想不明白,因此也不打算再去想太多。
暂且也就是想着先将胡珵照顾好,让他赶紧恢复好了身体,而后再想着该怎么去解决这件事。好歹也是对自己产生了性命威胁的事情,如何能够轻易放过呢。
任宇漠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他只觉得有人想要杀害凤慕予便是不可饶恕的事情,只是他也没有因此有何头绪。只是他开始觉得,若是有人对凤慕予造成了威胁,那也就是对自己造成了威胁,是如论如何都不能放过的了。
时隔三日,任宇漠去商会,路上时还在想着,既然这毒如此蹊跷,能费心收集齐这十余种奇花的人必定是多接触此类的人,若不是专门制毒的人,那便是经常接触与药材相关这些的人了,只是这样的人又怎会与凤慕予扯上关系呢。任宇漠一时也是没了头绪,就这么皱着眉头进了商会。
抬头便看见了苏菁,自那日两人去过湖边之后,苏菁一直没来过商会,任宇漠一直想着凤慕予的事情,回去还要听下人说关于胡珵中毒后的情况,本就无心其他事,因此也并未多在意,只是偶尔在商会会觉得耳边少了些什么声音。倒是凤慕予回来后,任宇漠才意识到这许多天都已不见苏菁了。
今日忽而又见了她,似乎眉目中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不似从前那般活跃的样子了。“怎么,多日不见,苏姑娘今日才有空来了?”任宇漠随口这么问着。许是她遇上了什么生意上的事,比较忙,所以才这些日子没来的吧。
“我这些日子没来,你可有想我?”苏菁走到任宇漠身边,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表情又恢复了从前那般神气。任宇漠听罢有些愣住,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苏菁见他这幅样子,心里有些失落又有些自嘲,他如何会想自己呢,见那香囊仍是挂着,凤慕予放下他与孩子日夜兼程去为那个侧妃找解毒的方法,他如何还能做到心里只有她的呢。任宇漠从来都不知道,也一定不会知道,自己为了他付出了什么,又做了怎样的事情。她不需要他知道,她想要他知道的也只有她爱他罢了。除此之外,还有何求呢。
“好啦,我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瞧你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言语轻薄你了呢。”苏菁低了头,笑着说了这话,转身走向了椅子,细细看着任宇漠。
任宇漠轻舒了口气,略摇了摇头,只当她真的就在开玩笑了。“看来以后真的要好好听你说话,可不能总把你的话当真了。”即是这样,那任宇漠也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苏菁听罢笑了笑,问道,“你们府中那侧妃可还见好了?我可是听说有人想要加害他,给他下了个什么奇巧的毒,愣是在床上躺了十来天。”
任宇漠一听这话,脸色倒是冷了起来,“你如何得知此事?”“城中不少人都知道啦,都说凶手成迷,太子倒是对侧妃情深义重的很,跑了那大老远的给他请了个神医来医治。”苏菁这么低头说着,眼睛也不瞧着任宇漠,只当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这话刚一说完,只见任宇漠脸色更是差的可以,苏菁便知这话就是捅着他的痛处了,心下虽有些不舒服,但是为了让他尽快离开那个女人,也只能是多说些这样的话来刺激他了。也不知他如今还怎能容得下那胡珵,若是自己这么爱一个人,那便是千方百计,使劲手段也要将这人牢牢捆在怀中,说什么都不会让他再与其他人在一起的。这也就是她现在对于任宇漠的想法了。
任宇漠许久未说话,苏菁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到处走走看看,而后坐下,静静瞧着任宇漠铁着一张脸做事情。现下已是知道他还是会为了凤慕予和胡珵的事情生气,且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胡珵现下作为侧妃,以后自然也会成为凤慕予的枕边人,那任宇漠更是无法忍受的。自己能做的,也就是扯着这样的事情不放,刺激的多了,心自然也就冷了,到时候,想来任宇漠便会接受自己的吧。
苏菁心下这么想着,嘴角浅浅露出一抹笑容。
“那便是做的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