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将军,皇帝殿下来了。”
“皇帝?”
只见一个身长八尺,两眉入鬓的壮汉身着铠甲出现在夏侯千域眼前。
“将军,可是当年护驾都城的秦岭将军之后?”
“正是。”
夏侯千域拿出令牌,秦岭立马跪拜。
“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万岁。”
原来当年在温如瓷的带领下赶回都城击败成军,救驾有功的千羽军首领秦大将军已经病逝,现在统领千羽军的正是秦大将军的长子,秦岭。
??秦岭将军身后的将军见到令牌也连忙单膝下跪,参拜一番。
“将军请起,如今形势紧迫,时间宝贵还请将军立刻组织队伍随我出发。”
夏侯千域收起了手里的令牌,十分稳重的对秦岭将军说。
??“既然是皇上的命令,属下不敢不从,只是如今属下有一事担心。”
???“将军请讲。”
夏侯千域见人高马大的秦岭将军面露难色,猜想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令这般壮士如此为难,想当年秦岭的父亲为就都城立下了汗马功劳,秦家满门忠烈,夏侯千域便提前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只要待会儿这位秦岭将军提出的不是大逆不道的不臣之请,自己一律准了。
虽然这么做有些冒险,但为今之计,只有先保国境平安才行。
秦岭将军看得出眼前的这位皇帝英明果断,是一位值得追随效忠的好皇帝,加上秦岭将军有一位姑姑在前朝宫中为妃,现在已经是太妃了,之前也曾从姑姑的来往书信里听说过这位皇帝的传奇故事,此刻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也算是三生有幸,得见皇帝真容。
“将军何事担心,请讲便是。”
“好,既然皇帝殿下快人快语,属下也就放心了,实不相瞒,属下家眷不多,如今只还有一位姑姑,承蒙圣恩在前朝宫中为妃,现在宫中颐养天年,虽为太妃,无奈未得圣宠,膝下无儿无女,姑姑思虑狭小,不似别人眼界开阔,在宫中身边无亲人照料,加上年事已高,心思敏感,终时常以泪洗面,属下虽忠心追随殿下多年,也对皇家十分的尊崇信赖,因此家父在世时从未提及此事,如今姑姑年事渐长,属下只希望能有个机会与她家团聚,为她老人家养老送终,还望皇帝殿下成全!”
秦岭将军说完再一次单膝跪地,行跪拜大礼。
夏侯千域倒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请求。
“请问姑姑封号?”
“秦莉花,封号丽妃。”
“好,秦岭将军,我便答应你,此番攻打蛮夷,我要你统领千羽军全力助我抵御外族,我们若胜仗回城,我便提请皇祖母,求她首肯你姑姑出宫,让你与姑姑阖家团聚,你看如何。”
夏侯千域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加上他的特殊身份,一言九鼎,自然得到了秦岭将军的信任,他两手一拱,再一次向夏侯千域谢恩并保证:“皇帝殿下对秦某恩重如山安,此生不敢忘怀,末将定当竭尽全力,护我河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将军请起,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不如我们即刻启程。”
“好,但凭皇帝殿下吩咐,来人呐,收队,随皇上出兵北方!”
外面,温和和赵宏博等的愈发焦急,天色渐晚,这里距离下一个驻扎营地至少两天两夜的路程,这十万人的军队车马粮草都要耗费,只怕会增加路程上耽搁的时间。
而这些,夏侯千域又怎会不知,他一口答应秦岭将军的请求不也是看在秦家历代忠良的份上,不然这臣子竟敢在主上有难之时提出要求,放在平时,可算是有欺上的嫌疑,不过夏侯千域想到远在都城的温如瓷的一句话:“凡事败在冥顽不化,墨守成规,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过多久,夏侯千域打头阵,身后跟着秦岭将军和副将。
夏侯千域给了等在外面的两个人一个眼神,三人便立刻默契相通,赵宏博随着副官去组织军队启程,温和则继续陪在夏侯千域身边,也算是对秦岭将军的牵制。
????“皇帝殿下,现在天色已晚,前面的山路九曲回肠,咱们兄弟已经在外面安营扎寨了好一阵子,人困马乏,看来今晚我们是走不远了。”
秦岭将军坐在马上,跟自己前面一米远的夏侯千域汇报着情况。
夏侯千域心里知道,现在就算他心中再着急,也不可能带着十万大军的队伍一下子出现在北方边境,上将骑马,小兵行军,过度疲劳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大战在即,切不可冒进,况且自己刚刚接手千羽军的指挥权,若是逼得太紧,不得民心,也不是上策。
于是便半回过头对秦岭将军说:“将军说的是,前面就是湖泊旁边,我们可以在那里安营扎寨,短暂休息,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即刻出发。”
等一干人安顿下来已是午夜时分,夏侯千域在帐篷中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脑海里都是温如瓷和别离的样子。
就在这时,赵宏博派人来报,说是有一事要与夏侯千域商议。
夏侯千域正在揪心焦虑一听说赵宏博找自己,料定他有一番计谋,于是急忙起身,穿好衣服,出去见他。
只见赵宏博穿戴整齐,牵着一匹良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千羽军的士兵,也都是装备齐全,马上还带了粮草。
“皇帝殿下,北方边境那边情况紧急,我想了一想,还是觉得由我带领十几个先头部队连夜赶路,争取早一点回程接应你们,这样一来,也方便了解边境的情况,你们好早做准备,千羽军是我们最为精锐的部队,由他们来开路,绝保险。”
赵宏博的想法正合夏侯千域心意,于是他欣然应允,亲自送赵宏博和千羽军的几位壮士继续赶路。
不愧是青铭国的兵部侍郎,思虑周全,擅长兵法。
夏侯千域送走了赵宏博和先头部队,回来时竟发现温和就骑着马等在自己身后五米远的地方。
“温将军,怎么还没睡?”
“老臣心中惦念北方战事,实在是无法安眠呐。”
?“夜里风凉,也不知道都城是否一切都好。”
温和说的自然,夏侯千域却晃了心神。
是啊,之前自己就在宫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这一出来,对温如瓷和别离却是格外的想念。
想起之前自己在宫中时一直忙于国事,鲜少有时间好好地陪着妻子和孩子共享天伦,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悔,这一次回去,一定要多拿出一些时间来,在皇后宫中,陪着自己的如儿,一起看别离的功课,只是,不知道这时候,都城皇宫里的人儿又在做什么呢,相见却见不到的滋味还真是折磨,想到这儿,夏侯千域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温和一直耐心的在一侧看着他发呆,自己戎马一生,太懂得那种离开家人的思念与惆怅,这么多年,见惯了战场厮杀,也经历多了生死离别,也许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留恋的事情就是像家人安好,安静安稳的陪伴在彼此身边,如果还能够给她依靠,给她照料,那便是更为重要的事,也因此,温和对自己唯一的女儿温笙叶也格外的疼爱,虽然父女俩不常见面,可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在那万人敬仰的皇宫之中尽享荣华,他一把年纪,为此所做的全部努力也似乎变得格外美好。
年轻时,自己常年在外征战,父女俩聚少离多,温笙叶的生母去的早,家里的姨娘温和不是不喜欢,只是每一个配做他笙叶的娘亲。
这么多年,温和也再无庶出,他也看开了,女儿就是他的命,是他这辈子唯一要守护的最珍贵的珍宝,即使她已经嫁为人妇,可依旧是温和在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宝物。
自从温笙叶入宫为妃,虽不算得上皇恩浩荡,可有温和在背后撑腰,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也不曾受过多大的委屈。
当年,是自己一意孤行,将温笙叶送入宫中,其实女儿与五郎的事情,他心中明白,女儿对五郎是动了真情,可自己当时已经贵为大将军,一来,他不同意让女儿下嫁给一介武夫,当时五郎不过是温家军手下的一个小小的统领,而温笙叶名门世家,贤淑美丽,两人可谓门不当,户不对。
二来,也是温和当年不得不将女儿送入宫中的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前朝太后,也就是夏侯千域的祖母,当朝太皇太后的指示。
当时温和年轻气盛,领兵如神,在多场与异族的交战中屡立奇功,大获全胜,原本大将军都是在边疆国境为青铭国守卫疆土,他作为青铭国最年轻的镇国大将却被召回都城,安抚在天子脚下。
这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当时皇帝年纪尚小,朝政都由太后和当朝慕容宰相把持,他们见温和功高盖主,自然心生忌惮。
又得知温和只有一女,十分珍爱,故才出此一计,逼得温和将独生女儿送入宫中,名曰召人为妃,实则也是牵制温和的手段。
温和当年虽心中不愿,可奈何君命难违,纵使女儿千般不愿,他这做爹的也只能好言相劝,将她强行送进宫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年逾花甲的温和,站在黑梁山的星空下,想起女儿入宫的前一晚,他们妇女在家中的对话,依然历历在目。
他记得当时笙叶哭的梨花带雨,拉着他这老父亲的手对他说:“父亲,笙叶不怪你,是我和五郎没有缘分,今生无法在一起了,女儿会乖乖入宫,陪伴圣驾,但在入宫之前,女儿只有一事相求,还望父亲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