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城墙上的人突然生出一阵惊呼,这声音不大,却是有着压抑的低沉氛围,倒更像是让人觉得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再看那海面之上,一切恢复了平静,黑色飓风没有了,水龙柱也消失了,哪里有什么大事呢?
正在众人疑惑的时候,海面上残余的水龙柱也卸下了最后的遮掩,彻底将徐书白和莫问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下,而直到此刻,很多人便明白了这大事是什么。
一截枯枝直直地插入了徐书白的心脏,贯穿前后,干脆利落。
没有人看到在这百步距离之上,莫问是如何快速冲过来,然后优雅地用枯枝洞穿徐书白心脏的,这对于站在城墙之上的围观者来说,也是一个谜,因为刚才莫问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们的眼睛根本捕捉不到他的任何动作,快到徐书白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反应。
可是谁又知道,徐书白到底是来不及反应还是根本就不想反应呢。
莫问退后一步,手里的枯枝则停留在了徐书白的胸膛之上,他静静地看着这个杰出的剑道后起之秀,眼神之中有些不舍,又有些无奈。
这天下第一当久了,还真有些舍不得。
徐书白睁开眼睛看着胸前的这一截枯枝,面色依然冷峻,但是眼神之中的那些血红已经快速消退了,悬浮在他面前的那柄乌刀也迅速落到了海面之上,若不是因为乌刀还漂浮在海面之上,一般人还真会以为这就是一块普通的废铁。
莫问看着他幽幽地说道,“你本就不是你,何苦还要来这世间一趟呢?”
徐书白的瞳孔之中虽然褪去了那一抹血红,但是仍然很是空洞和无物,似乎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仅仅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而占据他内心的那个人,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
莫问看出了他眼神之中的疑惑,也看穿了他的心思,但是对于里面居住着的那个人,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是谁,但是他不敢肯定。天问剑法不是一般人能够用的出来的,想当年,也不过就只是一个剑无双而已,若是徐书白能够练成,莫问不是不相信,毕竟剑冢里的人都是剑道奇才,总是会在不经意之间出现几个天才般的人物,但是刚才的那个人,明显就不是徐书白了。
“我是谁?这是哪里?”
徐书白木然地看着莫问,后者摇摇头,对他说道,“想知道你是谁,尽管回去你来的地方就可以了,徐书白,你注定将是剑道集大成者,能不能开天门,或许只在你一念之间,老夫这天下第二,终于实至名归了。”
听到莫问的话,徐书白的眸子之间终于算是有了一些神采,但是跟最初比起来,仍然差了一些什么,只见他将海面之上的乌刀用脚尖挑了起来,然后放到了背上的刀鞘之中,随即转身离去,而他心脏之处的那一截枯枝依然停留在那里,金黄色的血液自动凝固在了枯枝尽头,不见有丝毫动弹。
看着徐书白颓然离开,人们自然以为胜负已分。
很明显,没有受到丝毫上海的白帝城城主莫问是赢家,而那个心脏被插了一截枯枝的徐书白,是输家,不仅是输家,恐怕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剑道魁首的这一招,哪里仅仅只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
只是也有让人不解的地方,就比如有信息的人看到,徐书白所用兵器,也就是那把乌刀,并没有按照白帝城的规矩留在城头上,而是直接被他拿走了,这不免让人心生疑惑,但是这一个小小的疑惑很快就被各种纷至沓来的传言给淹没了,兴许是莫问怜惜剑道后辈也说不定呢,留着兵器,总是给这半大小子留一份儿念想,若是真的斩断了他这份练剑的心思,可惜了他这块练剑的材料不说,剑道之上,怕是又少了一个出类拔萃、博云今日的人才啊。
直到目送徐书白的身影消失在了山的那一侧,莫问才慢慢地转过了身,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白帝城城门走去。
他的步履沉重,呼吸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像是一头疲惫已久的水牛,而他的容貌和身体也正在逐渐发生变化。
他头上的白发开始如冬夜里的树木,渐渐开始出现华发,那一缕接一缕的头发悉数变白,而他脸上的皱纹也开始出现,虽不至于沟壑纵横,相比之前却也是触目惊心,更让人担心的是,他的嘴角开始出现血渍,看的出来,这个倔强的老人还在咬着牙坚持着,否则他嘴里的鲜血必定将会大口大口地吐出来。
难道……是他败了?!
众人看着那个背影,恍惚之间看到了那个身影似乎与天边的落日夕阳融为了一体,而这个老人的背影,佝偻的速度远远超过了夕阳下山的速度。
“呵呵,剑道第二,实至名归啊。”
莫问由衷地感叹了一声,同时朝着东方看了一眼,在那个方向之上,正有一个人为了心中的那个重要的人而风尘仆仆地前往徐家剑冢,至于他究竟能不能赶得及,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
徐书白,我将这名声交与了你,只希望你能够将剑道一脉发扬光大,剑术之黑夜,正是因为有了你们徐家剑冢才能拨云见日啊。
徐书白能不能扛起剑道之重担,无人得知,至少在这剑冢当中,除了陈平安之外,其他人早已经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存在,相比于那个虚无缥缈的名字,他们更关心怎么对付眼前这个小子。
叶陵无意之间从诛魔剑阵之中闯进了血池之中,但是这里除了几百人的铸剑师之外,他没有看到雪女,也没有看到红拂,之前他还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真的是走的两条不同的道路。
那个拎着打铁锤的老头儿被叶陵叫到了身前,只见他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想干什么?跟我比划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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