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行宫,阴云萦绕,烽火漫天,在水龙书人殿宇的围栏上,明贡可以清楚地看到骊山外围旌旗遮云蔽日,甚至刀剑的光芒,也都闪耀得一清二楚。
“这些兵马是哪里来的?程荣的虎贲军在何处?”明贡回首大声质问手足无措的小如子。
“启禀王上,骊山行宫外,西戎骑兵超过五万,而程大人的护驾兵马,已经在京城突围的时候全部溃散了!程大人不知所踪!”小如子颤巍巍地回答道,
“岂有此理,小如子,你立即传令守城兵马,登上行宫护城,严加守卫,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出战!”懊恼不已的明贡圆睁着眼睛怒瞪着小如子,大声命令道。
此时,凛冽的寒风飘逸在骊山刚刚发芽开花的林园内,使得里面的宫女不寒而栗。“阿喜,这外面是什么声音,吵得我寝食难安!”褒姒拈着花枝头,颦眉询问阿喜道。
“小主,是西戎人追杀过来了,正在日夜不停的攻打行宫,郑伯以及文武大臣正在内城奋力抵御,请小主放心,西戎就算再多兵马,也不能立即破城的!”阿喜面若桃李般地鼓励褒姒道。
“阿喜,我听说馨月没有跟着郑伯的援军进骊山,是不是她去迎接掘突的主力?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褒姒忽然转念一想,满怀信心地询问阿喜道。
“小主,馨妃娘娘不放心掘突援军的进度,一定是直接扑去了,可是真是没想到,掘突的救兵到现在还没来?”阿喜怔怔地用手扳着食指,算个不停道。
“傻丫头,你还算个啥,从昨日到骊山至现在,不过一日一夜,就算是天兵天将也飞不到这儿,何况是掘突。”褒姒用手指一点阿喜的额头,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可是,奴婢却觉得这时日过得好慢,差不多度日如年。”阿喜嘟着嘴捂住自己额前的留海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吧。”此时,从园林的另一端,缓缓步出一个矫健的身影,惊鸿一瞥,原来是全身戎装的大周天子明贡。
“王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褒姒带着不解的意思瞥了瞥明贡的眼睛。
“姒儿,朕不会离开你的,无论是什么时候,你放心吧,若是城破以后,大不了朕可以为你一死!”明贡凝神注视着褒姒带水的眸子,声音嘶哑地执住褒姒的柔荑。
褒姒下意识地赶紧用手捂住明贡的嘴巴,深情蹙眉道:“王上,你是一国之君,切不可说出如此没头没脑的话来!”
“王上,西戎元帅伯丁下了一道战书,希望王上能够交出祸国罪魁,两国修好如初!”这时,从远处慌慌张张跑来面如土色的宋岩,手捧着一封书信,跪在明贡的面前,连头也不敢抬。
“西戎人有什么话说?”明贡立刻顺手抓起宋岩手中的书信。“王上,西戎人说,这次他们南下攻打我大周都城,究其原因是因为大周皇后淫乱祸国,败坏朝纲,西戎狼主为了替大周姜后和太子初修讨回公道,才仗义出兵勤王,所以请王上立即交出妖后褒姒,将其处死,并将皇位传给太子,西戎立即保证撤兵,两国修好如初。”宋岩怕触动明贡的怒火,只好委婉地先表述出来。
“白日做梦!宋岩,立刻回信给西戎蛮子,朕身为大周天子,怎么可能相信西戎的胡言乱语,谣言惑众!想要朕舍弃皇后?除非他亲自来取朕的脑袋!”宋岩话还没讲完,明贡当即大发雷霆,双目血红道。
“王上,为了大周两百多年的江山社稷,王上的千金之躯,还请王上暂时舍弃皇后,保我大周!”泣不成声的宋岩刚刚回头,顿时有数十名乱喊乱叫的重臣哭爹喊娘地跪在明贡的脚下放声大哭。
“滚!你们再敢胡说,朕要你们脑袋!”明贡丝毫没有犹豫地拔出了宝剑。
就在骊山被围的同时,水龙关前汇集了从南北方面赶来的大批诸侯救兵,齐侯首当其冲,准备夺回镐京,但却迟迟没有大周天子的踪迹!
天已经渐渐暗了,饱受心理摧残的阁臣宋岩一直眼巴巴地眺望着远方,等待着救兵出现,忽然,一点火光吸引了宋岩的注意力,宋岩赶紧下城询问守门侍卫,黑幕中,却渐渐走来了一批人马,在鬼魅般的阴暗中倒映着昏暗的火光,仿佛妖魔鬼怪似的出现在宋岩的眼帘前。
“陆凯大人,你怎么亲自来巡查城楼防务了?”宋岩看清人脸后,惊讶地询问眼前的人道。
“来人,把行宫的大门打开!”陆凯冲着陆凯诡异的一笑,迅速吩咐守卫道。
“陆凯大人,城外都是西戎兵,你让士兵打开城门,岂不是引狼入室?”宋岩二话不说,坚毅地挡住了陆凯的脚步。
“宋大人,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呀,救兵来了!刚刚的火光便是信号,你快让开!”陆凯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宋岩半信半疑,刚想松口气,却不防瞬间,一柄寒冷锋利的长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倒下去的时候,死不瞑目的宋岩的眸子里,充满了敌人狰狞的面孔。
“杀呀!活捉昏君妖后!替天行道!”如狼似虎的西戎骑兵只等大门一开,便迅速冲杀进城,明晃晃的刀枪劈头盖脑乱砍乱杀,城内的尸体越积越多,血流成渠。
“王上,大事不好了!破城了!”明贡和褒姒正立在城头上感慨万千,忽然失魂落魄的小如子已经惊恐万端地闯进来,开口大喊。
“破城了?怎么会这么快?郑伯在哪?虎贲军在何处?”受到当头一棒的明贡仿佛一头发疯的狮子,手执着宝剑,一步一步下了城头。
“王上,您放心,内城还有郑伯大人拼死苦战,只要我们不离开这里,应该还是有一息生机!”青丝凌乱的褒姒追上横眉竖目的明贡,平静地劝说明贡道。
“好!姒儿,你跟在朕的身边!我们生死不分开!”明贡带着黯淡的微笑,缓缓注视着褒姒坚毅的面庞。
内城之中,已经展开了巷战,从水龙书人殿,一直杀到骊山行宫的城墙,郑伯手下的守兵死伤累累,却奋战不退,明贡已经在血淋淋的世界中看到,全身创伤的郑伯,带着仅有的几百名战士,正在向自己的面前靠近。
“王上,大势已去,内城有奸贼叛变,西戎已经攻破我军防线,您和娘娘赶紧随着老臣突围,老臣必然拼死护驾!”白发苍苍的郑伯顶着盾牌,以凄厉的嗓音向明贡禀报道。
“老将军,你先走!朕断后!”明贡没有丝毫犹豫,亲自挥剑,带领御前太监小如子和身边的几十名侍卫,如猛虎下山一般,杀进了西戎大军的阵营当中,一场混战就此展开,眼见着明贡大刀阔斧,左砍右杀,所有胆敢靠近褒姒和阿喜、明月的西戎士兵都死在明贡的宝剑之下,瞬间,城墙上积尸如山。
已经是血汗满面的明贡,护卫着身后的褒姒,高举宝剑,怒视着逐渐逼近的西戎士兵,忽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陆爱卿,快来护驾!”明贡朝着远处戴着金盔的陆凯呼唤道。
“王上,陆凯已经叛变投敌,这种小人,我们不可相信!”褒姒一手拉住明贡,暗暗提醒道。
疯狂的西戎武士突然闪开了一条小路,穿着戎装,围着披风的一男一女,出现在明贡和褒姒的眼前。
“王上,从前的大周芸妃,向您请安了!”上前欠身的女子,正是伯丁夫人芸娘。
明贡带着嘲讽的神情,注视着眼前这个曾经相识,面如桃李此时却又变得无比阴狠的女人,冷冷地回答道:“芸娘,你杀了朕和姒儿的儿子,难道今日你又想断送朕和姒儿的骨肉吗?”
“王上,那本宫儿子又在哪里?本宫的儿子和姐姐就不是命吗?说实话,为了这一天,本宫在西戎度日如年,已经留下了多少血汗,王上,你难道认为,本宫会原谅你,原谅这个让本宫痛不欲生的地方吗?”芸娘几乎是歇斯底里地睚眦着神情,忽然间,她仿佛是给自己解嘲,仰天呵呵大笑起来。
“芸娘,你这个疯子,莫非这么多年以来,都是你一直在暗中勾结姜妃,四处散播谣言,挑拨离间,制造事端,你是罪魁祸首?”褒姒正义凛然地凝视着癫狂中的芸娘。
“是又如何?都是大周朝自己干的,你们有今天的下场,纯属咎由自取,对了,褒姒,本宫还要告诉你一件令我痛快的大事!你的好姐妹梅贵人,已经在镐京香消玉殒了!”芸娘幸灾乐祸地狂笑起来。
“芸娘,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可悲!你自个儿已经没有了人性,快乐,莫非你要让天下人都难过是吗?”褒姒带着鄙夷眼神,怒目注视着芸娘。
“废话,你这个蠢女人,在这个世上,一切都是虚的,唯有权势是唯一的真实,现在,本宫好不容易掌握了这个权势,自然不会白白的荒废了,今日,本宫就要用自己手中的权柄,来放肆一回!”嘴角露出奸笑的芸娘奋力拔出腰间寒光闪闪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褒姒的胸膛猛刺而来。
“哗!”血浆四溅,浸透在褒姒微寒的面庞上,时间在这一刻骤然停滞,褒姒的面前,明贡向一座玉山,轰然倒地,依偎在褒姒的怀中。
“王上,为什么这么做?你为何要替我挡这一剑,究竟是为什么?”褒姒的泪水不自觉地如同山呼海啸,眼帘前的明贡,胸前血流如注,很显然,刚刚的那一刻是明贡挡在了褒姒的面前。
“姒儿,对不起,是朕破坏了你本来应该很美满的人生!朕虽然没有用,但是,朕还能拿这条命保护你,到这一刻,朕才发现,时间原来有比权力更为重要的东西,朕觉得好开心!”面色苍白的明贡带着弥留前慈祥的微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丽人身影,忽然间,那个倩影越来越显得窈窕,越来越显得清纯,似乎就是那刚进宫的一刻??????
“明贡死了!你也必须跟着死,一起下地狱吧!”意犹未尽的芸娘奋力拔出长刀,又把刀锋对准了泪如泉涌的褒姒。
“慢着,芸娘,本帅不想要她的命!”这一刻,伯丁有力的胳膊,制止住了芸娘的手臂。
“伯丁,为何拦我,这么多年,本宫就等着这一刻!”芸娘疯魔般地争夺着长剑。
“芸娘,你醒醒,留下褒姒,我还可以遏制住掘突,毕竟,掘突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若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不妨拿褒姒来威胁掘突,若是这一计成功,咱们能少死多少勇士!”伯丁大声地劝说道。
“不,我要让这个女人受到惩罚!我要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好,今天你可以带走她,但是,褒姒今日不死,明日我就会造出更加恶毒的流言来让她臭不可闻!并且永远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你等着吧!”‘芸娘狰狞地咬住嘴唇,瞪着如同魔鬼的眼睛。
目视着芸娘离去的身影,伯丁对着身边的副将长叹一声道:“没想到,仇恨让一个人会如此的疯狂!”
距离骊山行宫还有不到几十里的路程,掘突驾驭着快马,身边紧紧跟着一路上碰到的馨月和程荣,恨不得立即就能率兵赶到骊山,灭此朝食!
“掘突,包围骊山的西戎兵超过五万,你我合兵一处只有三万人马,可以一鼓而胜吗?”满目忧愁的程荣询问掘突道。
“程大人,你就放心吧,兵贵神速,这几年,根据研究西戎骑兵的战术,我精心训练的精兵各各能征善战,就算敌人超过我军数倍,但是只要我们用兵正确,必然可以大破敌军!”
掘突胸有成竹地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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