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子明贡,漫不经心地登上镐京城墙,远远眺望,果不其然,天际明显地飘荡着滚滚浓烟,那浓烟的起点,似乎就是水龙关!
“快说,边境到底发生什么噩耗了?为何一夜之间,烽火浓烟离京城这么近?“水龙书人殿上,愤怒不已的明贡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怒视着哑口无言的群臣。
“启禀王上,边关刚刚送来急报,说是西戎超过十万铁骑直逼京师,十万火急!“阁臣程荣汗流浃背地从殿外进来禀报道。
“西戎如何能够一夜之间躲过我大周边关的重重防线兵临城下,直逼京师?他们究竟因何突然出兵挑衅?”明贡楞着眼睛,火冒三丈地质问群臣道。
“启禀王上,据军报,西戎元帅伯丁的大纛上写着清君侧,替鲁王报仇的字样,臣担心,是鲁王畏罪,暗中勾结西戎敌人,入京逼宫!”阁臣宋岩声泪俱下地进言道。
“岂有此理,这个不孝子,果然做出这大逆不道的勾当,安童何在?立即发兵进宫鲁国,朕要亲自审审这个不孝子!”明贡遭到火上浇油,顿时暴跳如雷。
程荣忧心忡忡,赶紧进谏道:“王上息怒,臣怀疑,鲁王勾结西戎造反逼宫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西戎散布谣言所制造的假象,王上千万不可上当,西戎人不安好心,之所以散布如此恶毒的谣言,就是想让我大周互相猜忌,自乱阵脚,再说当下兵临城下的是西戎,而不是鲁军,请王上三思!“
明贡听了程荣一席话,犹如脑袋被浇上一盆冷水,顿时冷静了下来,目视着程荣道:“既然如此,朕便命人在京城附近的烽火台点上狼烟,若是鲁王真的仁孝不二的话,他必然调兵进京护驾,击退西戎,若是他按兵不动,显然是心中有鬼!”
“王上圣明!西戎孤军深入,立足未稳,此时调集援兵回京,必然大获全胜!”一旁的阁臣陆凯立即心花怒放,满嘴阿谀道。
蒹葭宫,春光明媚,花卉争奇斗艳,刚刚怀上身孕,小腹微微隆起的褒姒,兴致勃勃地带着阿喜、明月和惠月正在小花园嬉戏游玩,忽然从不远处飘来些许焦糊的味道,顿时大煞风景。
阿喜捂着鼻子回首询问惠月道:“这浓烟是从哪里来的,如此熏人?你看,咱们宫里的花都要被熏枯萎了!”
惠月小声告诉阿喜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呀,昨日西戎超过十万铁骑兵临城下,攻打京城,王上慌了神,便命人举起烽火,命令包括鲁王在内的各地诸侯率兵勤王。”
“什么?西戎兵已经打到镐京城下了?怎么这么快?虎贲军都是干什么的?”褒姒听到阿喜和惠月谈论的内容,立刻变了脸色,双眉紧蹙道。
“小主,奴婢听说,西戎兵是鲁王殿下为了进京逼宫篡位而特意引进来的!”惠月小声道。
“胡说,鲁王殿下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要造反,上回在水龙关早就反了,现在又何必引狼入室,借用西戎异族的兵马?”阿喜没等惠月说完,便义正言辞地打断了惠月。
“阿喜姐姐,这些话都是人家刻意到处散布的谣言,至于到底靠不靠谱,谁也没有准数。”惠月凝视着愠怒的阿喜辩解道。
“看来,这次西戎入侵又是那个芸娘的诡计,趁着我们大周国内混乱,浑水摸鱼找借口进来侵略!王上应当立刻调集大军把西戎剿灭才是正理,又怎能够再怀疑自己的长子呢?”褒姒沉吟道。
“轰!”忽然间,整个蒹葭宫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把褒姒和几个丫头都震得七倒八歪,此时,急匆匆的梅贵人和面如土色的馨妃已经慌慌张张地从蒹葭宫那边跑过来。
“梅贵人、馨妃,怎么了?外面这么大动静?”面色凝重的褒姒注视着心有余悸的两人,急切地问道。
“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王上派人在烽火台上点狼烟示警,没想到一天一夜都没有鲁王的一兵一卒到来,西戎兵为了兵贵神速,已经开始大规模攻城了!方才那一阵闷响,便是西戎的霹雳车在向城里发射石块火箭呢!”梅贵人捂着心口,绘声绘色地描述道。
“混账!王上真是作法自毙,当初他听信了奸臣陆凯的谗言,用点烽火的方式欺骗诸侯前来会盟,解除兵权,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却失信于天下,鲁王生怕被害,必然不肯轻易入京,大祸铸成了!”褒姒一时间痛心疾首,顿足捶胸道。
“皇后娘娘,京城会不会失守?一旦西戎人进了城,必然会无恶不作的!”梅贵人恐惧地注视着愤怒的褒姒。
“梅妹妹,你放心,纵然皇子们不敢带兵勤王,但是,我相信,掘突公子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馨妃安抚着忧心忡忡的梅贵人,毅然决然地扬起了嘴唇。
“嗯,馨妃,你说的对,掘突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不过,他来不来得及进京,要看镐京城现在可以支撑多久!”褒姒执着馨妃的双手,欣然点头道。
“皇后娘娘请放心,镐京城内至少还有五万王上新收编的虎贲军,防守一个月不成问题!”馨妃乐观地微笑起来。
“各位小主,你们看!”这时,吓得花枝乱颤的宫女明月战战兢兢地跑过来,心有余悸地指着楼台下面。
褒姒赶紧带着梅贵人和馨妃登上蒹葭宫的最高处俯视城里,只见平日里人丁兴旺,热闹非凡,亭台楼阁高耸的镐京城内,在西戎的火箭攻势下,一时间风助火势,火助风威,竟然哔哔地绵延起熊熊烈火,顿时焦味熏人,浓烟滚滚!
水龙书人殿,被西戎大军打得措手不及的明贡刚刚在书房瞑目养神,耳边便传来城内百姓的刺耳啼哭声,顿时吓得六神无主,立即命身边的太监小如子召集群臣入内议事。
须臾,虎贲军大将军安童以及褒尚、程荣、宋岩、陆凯等人纷纷进了书房,在明贡面前行礼,明贡怒视着陆凯,大为光火道:“陆凯,为何朕的至亲骨肉鲁王和宋王超过一天一夜都没有领兵前来救驾,难道他们都要逼宫篡位不成?”
“这个?”陆凯心中一阵慌乱,却佯装忠诚拱手道:“启禀王上,老臣万万没有想到宋王和鲁王都按兵不动,不过老臣认为,我镐京城中兵精粮足,破敌绰绰有余,即便没有援兵,单靠着王上亲自统领的五万虎贲军,也足以退敌!”
“好,陆凯,你不说朕还差点忘了,朕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京城内外强兵云集,本来就不怕外敌作乱,如今西戎孤军深入,不自量力,正是朕扬威天下的大好时机,安童,命你即日调集虎贲铁骑出城突袭西戎,速战速决!“明贡经陆凯一提醒,顿时又踌躇满志起来,随即向安童下旨道。
安童满脸忧愁地出班进谏道:“王上万万不可,我镐京精锐虎贲军只有区区五万,不到西戎半数,应该是坚守有余,出战必败,请王上三思,还是下旨坚守待援,臣相信,再过几日,各地援军必然云集京师,到时再围歼敌虏,岂不是为时未晚?”
“安童,莫非你认为朕堂堂大周天子,不能够纵马驰骋,建功立业吗?区区西戎,就算他兵马超过十万又何足畏惧?再说兵马有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西戎刚刚兵临城下,必然以为我镐京只会坚守待援,不敢出战,久后必然懈怠,这正是我们突然袭击的好时机!朕已经计划好了,今晚月黑风高之时,便是我们劫营破敌的好时机!朕要亲自统兵,一鼓作气,破贼!”明贡对安童的劝谏不屑一顾,却气势磅礴地大发了一通议论,侍立的群臣见风使舵,立时纷纷称颂:“王上圣明!”
“启禀王上,王上是天子之躯,不宜以身犯险,请王上允许微臣,代王上率兵出征,臣必然杀尽西戎,精忠报国!”安童见此情形,赶紧叩首请求,声泪俱下道。
“好,安童,你果然是朕的忠臣,朕决定,将五万虎贲军尽数调拨与你指挥,此次大战,务必大获全胜,一战解京城之围!”明贡顿时心潮澎湃,大喜过望道。
散朝之后,满目忧愁的程荣追上金盔金甲,一身戎服的安童,拱手提醒道:“安童,我知道,你曾经在掘突的账下历练很久,是打仗的好苗子,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凯好大喜功,提议王上主动出击,不顾虎贲军相对弱小的现实,若是一个不慎,必然丧师亡国,所以老夫提醒你,务必用兵谨慎,不可意气用事!”
安童黯然地冲着程荣拱手一笑道:“程大人,安童知道此次凶多吉少,不过我若是不敢放手一搏,畏首畏尾,恐怕会被陆凯小人诬陷,有损我家公子威名,你放心吧,此次大战,不生即死,安童一定全力以赴!”
“好!大将南征胆气豪,安童兄弟,我褒尚也与你休戚以共,共同出战,如何?”这时,英姿煞爽的公子褒尚从后赶来,拍着安童的肩膀豪迈说道。
“小主,西戎兵围京城,王上听信陆凯的谗言,要主动出击,您看,胜算几何?”蒹葭宫,陪伴着面若冰霜的褒姒登上楼阁的阿喜眺望着连绵起伏的军营,迷惑地询问褒姒道。
褒姒颦眉言道:“阿喜,只恐怕,这次出击是一场罕见的灾难!”
初春的夜晚,虽说已不像隆冬那么寒风凛冽,但是依旧是北风刺骨,原野萧瑟,就在一片黑幕的笼罩下,盔甲鲜明的虎贲将军安童与褒尚率领着五万执着明晃晃刀枪弓弩的精良虎贲军悄悄地出城直扑西戎大营。
这时已经到了下半年,连绵不绝的西戎大寨业已鸦雀无声,寂静的怕人,谨慎的安童命令所部骑兵,一人在嘴上含着一片树叶,暗暗绕过西戎的岗哨,杀进西戎军营,并在马厩放火。
第一阶段的偷袭进行得出人意料的成功,褒尚的先头部队仅仅用了十几分钟,便一声不响地解决了西戎守卫的岗哨,褒尚满身血腥,提着敌兵人头,刚刚发出信号,安童的那颗忐忑之心立刻恢复了平静,他把长枪一挥,,络绎不绝的虎贲军主力随即向西戎大营发起了冲锋。
刹那间,西戎大营火光四起,胡笳声此起彼伏,辕门之外,数不尽的西戎弓箭手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一声令下,顿时箭矢如雨,直往安童的骑兵倾泻而来,一时间,哀嚎遍地,杀声四起!
“安童老弟,我们中计了!是西戎的阴谋!”此时,满身是箭的褒尚支撑着骑在马上,单人独骑地从西戎大营内冲出,浑身是血,触目惊心!”
“褒尚兄弟,胜负在此一战!我们不如跟西戎死拼到底!”安童丝毫没有退意,挥动手中的长枪,嚎叫着冲杀进西戎阵中,双方一场短兵相接,极其残酷激烈的激战随即打响!
骑兵对冲,长刀互砍,激烈的战斗一直打到次日辰时,此时战场上的面貌才又清晰,硝烟弥漫的原野上,布满了周军千疮百孔的尸体。
“王上,大事不好了,安童将军和褒尚大人的虎贲军在城外与西戎血战,全军覆没,安童将军和褒尚大人全部以身殉国!”蒹葭宫的寝宫大门轰然开启,一夜未眠的大周天子明贡和褒姒惊恐地看见,眼前跌跌爬爬的小太监手中,正捧着一封血迹斑斑的战报。
“这么快就完了!”明贡看完小太监呈上的战报后,立时目光呆滞,惊恐万端。
“王上,怎么了?安童将军以身殉国了吗?”褒姒痛心疾首地目视着,面目扭曲的明贡,赶紧用手轻轻抚了抚明贡不平静的胸口。
“姒儿,看来灾祸迫在眉睫,安童此仗全军覆没,京中已经没有可战之兵,朕为了保住祖宗的江山社稷,唯有迁都突围了!”明贡噙着热泪,执住褒姒的柔荑,凝视着褒姒道。
“王上,西戎兵锋正盛,已经四面攻城,臣愿意保驾,保护王上和皇亲国戚突围到骊山行宫,西狩避难!”这时,全副盔甲的程荣,已经带领着十几个御林军,来到明贡面前行礼道。
“程爱卿,天子应当死社稷,守国都,若是贸然逃亡,有何颜面以对天下百姓,朕已经决定了,皇后有孕,你带兵保护皇后西狩骊山,重整旗鼓,日后也好替朕报仇!”明贡茫然若失地注视着拱手的程荣,凄然说道。
“王上不可,天子西狩,古来有之,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现在西戎贼兵超过十万,王上千万不可以身犯险,应当早早退出镐京,收集兵马,恢复大周才是!”程荣激动万分地叩首请求道。
“好,程爱卿,你既有此赤胆忠心,朕便相信你,朕身边剩下的一千禁军,朕分你一半,突围由你指挥!”明贡声泪俱下地凝视着程荣的面庞,大声恸哭起来。
秋云轩,虽然是人烟稀少的冷宫,此时也因为外面的一片混乱而变得吵杂不已,一脸兴奋的姜妃得意洋洋地扒着被烟熏黑的窗棂,得意洋洋地窥视着窗外萧条的一切。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小心跌着!”姜妃身边的丫头百合赶紧跪在姜妃的面前大声劝说道。
“百合,你不用担心,本宫和你出头的日子终于到了,你知道吗?本宫的儿子鲁王已经联合西戎元帅伯丁,率领大军杀回了镐京营救我们,一旦破城,我儿必然继位成为大周天子,至于褒姒,本宫必然要她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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