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洛嫔烟提出了一个人选,“律后玥璇玑如何?她早于半年前便离开帝都会逍遥十三城省亲去了,帝都的乱世无论如何都与她扯不上干系啊,是吧,金王殿下?”
金王壁留影是逍遥十三城的首富,可以说整个逍遥十三城都在此贼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果身在逍遥十三城的玥璇玑与发生在帝都的乱事有所牵连的话那么壁留影便有失职的嫌疑,所以洛嫔烟断定壁留影会为玥璇玑背书的。
“律后殿下?那自然是与季无私的谋反没有一丝牵连了。”壁留影果然开口支持了洛嫔烟的提议,“由律后殿下暂代律王之位于情于理,都是再合适不过了。”
紧接着,求缘一败、伊达启与龙渊太岁都表示赞同,宫羽心见大局已定,便也就顺势同意了。
之后,这场会议又讨论了好几个细节方面的问题,与会诸人都尽力让这次事件的处理方案完美无缺,使那些憋着一腔怒火想要找茬报复的门阀老爷们找不到错处。
直到傍晚时分,这场会议才宣告结束。紧接着,数百匹骏马在骑手的鞭策之下,带着一份份内容相同且皆可以引起中洲剧烈动荡的诏书离开了龙邈城,开始向紫元全境传递这惊人的消息。
以五宫廷五王以及都尉府都主宫羽心的名义下达的诏书足足有二十三尺之长,上面详尽的记述了原律王季无私阴谋乘着言王龙渊太岁、军王求缘一败以及金王壁留影不在帝都之际,谋害政王伊达启,企图夺取帝都行政权力,最终被都尉府都主宫羽心粉碎了阴谋,最终季无私身死族灭的具体的情况。
诏书之中痛斥了季无私阴谋独裁、乱法害民、勾结异端、作乱帝都、贪赃枉法、滥刑凶暴等诸多大罪,训令紫元皇朝全境各级官员一定要以此人为戒,不得在做任何败坏紫元律令,作乱于紫元朝堂。
乾天军团,汉海龙庭。天舒公府的一处隐秘居室之内。阴影之中,两个人影正对坐在茶案两侧,茶案上,摆放着厚厚的一层绢锦模样的诏书。
“大冢宰,对于此事,您是怎么看的呢?”阴影之中一人发问道。
“一场闹剧,一场宫羽心自编自导的闹剧罢了!”被称为大冢宰的那道人影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之中是无法遮掩住的笑意,“话说,烟君啊,你为何会如此文孤着的问题呢?对于这件事,你应该看得比孤还更加的清楚与明白才对啊!”
“呵呵,常理来说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种事情就从来就不可能向表面上所看到的这样简单,而且这件事情也绝对不会就此到此为止的!”烟君说道,“我希望能够听一听大冢宰您的建议。”
“孤的建议,孤的建议就是烟君你派到紫元皇朝境内的间者们能够发挥出我们能够看得到的作用!而不是让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一些什么!”
“大冢宰若是我派出去的间者给了您这样的印象的话,那我现在向您道歉,”虽然嘴上说着道歉,但是烟君的语气之中却是没有一点接受大冢宰建议的意思,“而且我也衷心的希望您能够理解这样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烟君府是直接代表着摄政王的意志,虽然您是大冢宰,但是我也无需事事都向您请示!”
“确实是这样,那你还为何来自这里询问孤对此事的看法呢?一切按照摄政王与阁下的意思来办不就可以了?”
“大冢宰,您这是,对我的做法抵触了吗?”
“并非如此,只是觉得烟君你无需多此一举的来孤这里而已,”很显然,大冢宰也是不打算彻底的与烟君撕破脸,所以接下来的话,便就温和了许多,“大多是的安排烟君已经做的十分的妥当了,孤唯一想到的短板便是魔月半岛那便的动向了,烟君,你好像忽略了那一块地方啊?”
“魔月半岛?的确,那确实是一个被我忽视的地方,”烟君说道,“不过魔月半岛的动向真的事关中洲的全局吗?那些精灵难道还真的想翻天不成?”
“相信我,如果不是当初有翷飏的力挽狂澜,那么当初他们在西荒大瘟疫的时候就已经翻天了!”大冢宰的语气之中带着深深的忌讳,“而且他们现在应该也已经行动起来了!”
中洲西荒、魔月半岛、黑月皇城。
“属下参见黑月灵君!”一身黑衣的下属跪在地上拜见着自己的主君。
“如何了?”说话之人无法辨别出其身形,因为其周身全部笼罩在一团银边黑雾的护体神光之下。
“启禀黑月灵君,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季无私确实已经被宫羽心、墨灵启以及伊达启联手害死了!”
“哦?上一次你还不是说是季无私与后两人联手对付宫羽心的吗?怎么短短几天就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呢?”
“宫羽心似乎是抓住了墨灵启的什么软处,威逼利诱将他拉到了自己的那一边,至于伊达启却是临阵倒戈,刺了季无私最致命的一剑!”
“呵呵,那倒是当真有趣了!”黑色光雾之中传出了一阵嘲笑声,“千百年过去了,人类,还是只懂得背叛与阴谋的生物啊!”
“灵君所言极是!”黑衣人附和道,“现在紫元政局以乱,正是我魔月半岛大展宏图的最好时机啊!”
“时机,还没有成熟啊!”光雾之中传出了一阵叹息,“要想大展宏图,那必须是要应和天时之相才行,这样才不会因为那个人的干涉而像上一次那样功败垂成啊!”
“灵君您说的是······”
“好了,这件事本君心中有数,你就不必多言了,现在,你要密切关注的是中洲各方势力,特别是四教与乾天军团对此事的看法,明白了吗?”
“是,灵君!”那人应承一声,随即又迟疑的问道,“那末海慈航方面,灵君您······”
“末海慈航你同样不用管,那不是你能管得了的!”
“这······那么受到末海慈航庇护的桃源联盟······”
“那个之前如何现在还是如何,只要你不直接惹上翷飏,那便无事!对了,桃源联盟对此事的动向你好像还没有汇报给本君吧?”
“是这样的,因为桃源联盟的盟主就是紫元的金王壁留影,所以他的态度应该是十分的明确的了。”黑衣人连忙解释道,“而作为桃源联盟的二当家的顾熙言现在正在他义父也就是翷飏的末海慈航书院之中为他的义父甄选弟子而忙的不亦乐乎,现在似乎也是没有搭理紫元变故的空闲,这样一来,桃源联盟的意向要么与壁留影相同,即便不相同,顾熙言不在也拿不出一个明确的定案来,所以属下······”
“好吧,你便继续密切的注意即可,”黑月灵君说道,“记住!即便是壁留影,他也并不是完全与紫元皇朝一条心,所以你还是要密切的注意他的动向,不可掉以轻心,知道吗?”
“是,属下明白!”
这封象征着帝都权力结构发生重大改变的诏令的颁发,对于紫元皇朝内部的各地的郡侯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震动,紫元王朝立国五百多年以来,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封措辞如此严厉,针对的对象又是“王”一级别的手掌权柄之人,紫元境内的大小州郡的郡侯们异常惊诧的同时,当然也是不敢等闲视之,纷纷迅速派人将这份诏令往下属的县、镇下发。
而诸如魔月半岛、桃源联盟纷纷密切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发展,为此派出了大量的情报人员;而乾天军团更是将将“龙邈城事变”的前因后果调查明白列为近期最为重要的外事任务,居于汉海龙庭的乾天军团复国摄政王元衾亲自指令烟君府一定要全力查清楚这件事情,一时之间,中洲大地上暗流汹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而云来镇虽然只是一个位于紫元中部荒野之上的一个偏僻小镇,但是却也在诏令发出后的十个时辰之后,接到了关于帝都龙邈城刚刚所发生的重大变故的官方说明以及搜捕、清除季无私余党的命令。
当然,这个时候,沁血红棉已经到了云来镇,正在都雁号的残骸之中与千灵机芯聊的兴致正浓呢。
云来镇,镇长云三的居所。
与青木镇那般繁华的重镇不同,地处穷乡僻壤的云来镇没有那么多奢华而又刻意的讲究,镇长云三既没有独立的办公府衙(虽然那个府衙现在也已经是摆设了,事实上在军镇的控制下的青木镇镇长过的未必比云来镇的穷镇长过得逍遥。),只能在自己的家中直接处理算不上什么公务的繁琐事宜。更没有丰富而繁杂的油水和需要处理的特殊事宜。一句话,这个镇长不出意外的话此贼可以一直这么饿不死又富不了的当下去,能够保证自己和一家老小的衣食无忧,但是也绝对没有机会和能力再往上爬了。
但是,今天,这个“意外”便就降临到了云三的头上,让他猝不及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今天他突然接到了管辖云来镇的逸都郡郡侯下发来得来自帝都的诏令。
手中捧着这份又州郡的文书官员抄录下来的《靖难定国是诏》,云三看着上面的内容,又看了看前来传达诏令的郡侯府的武官,沉默的半响才语调干涩的问道:“敢问上官,这所谓的季无私谋逆余党,指的是······”
“季无私伏诛之后,其党羽大多也已伏法,”前来传达诏令的武官是一个面容黝黑,五大三粗的武夫,很显然是平日里在州郡之中也是属于欺软怕硬、见风使舵,在上官面前唯唯诺诺、于小民之中横行霸道的角色,因而也是十分的瞧不上云三这个给不了他多少油水的穷镇长,故而态度和语气都是十分的倨傲而轻蔑,“现在除了一些鸡零狗碎的杂鱼之外,唯一的一个重要的漏网之鱼便是前律左丞相红棉沁血了。”
“那,上官此次前来带了多少兵马?”云三接着谦卑的问道。
“兵马?本差才此地只为传达帝都诏令,为何要带兵马?”那名武官疑惑的眯起眼睛,问道,“你什么意思?”
“上官,您不会不知道那沁血红棉此刻便在我云来镇管辖范围之内吧?”
“什么?”云三的这句话让那名武官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红棉沁血为何会在这云来镇之中?”
“上官,您知不知道前日一架云鲸坠毁于我云来镇近郊的消息?”云三迟疑的问道。
“有这等事?”那名武官的反问与表情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云三,他不知道云鲸坠毁这件事情,以及他是一个只知道赚外快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的事实。
“回上官的话,确有此事,”云三心中暗暗鄙视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武官,表面上却还是十分的恭谦,“为不妨碍上官要事,具体细节我便不复述了,总之红棉沁血此时确确实实在云来镇,就在镇外约十里的荒地里,调查云鲸坠毁事件的真相。”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呆坐于此?”武官眼睛一瞪,喝道,“那不快快将她捉拿归案?若是让她逃走了,这违背诏令之罪,不消说是你,便是那郡侯大人也是担待不起的!”
“上官恕罪!”云三连忙起身行了一个告罪礼,之后用恭谦的语调说道,“并非在下有意违背诏令,只是云来镇总共只有十来名老弱待退的武官,根本拿不下红棉沁血,若是贸然行事,打草惊蛇,反而会让红棉沁血彻底潜逃,到时候再抓可就难了,在下的意思是,现在那红棉沁血未必知道帝都生变,季无私业已伏诛的消息,在下即刻封锁消息,随后再设法拖住她,上官可即刻回逸都郡调集大军前来抓捕与她,这样便可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