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经说过,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其实都是对于自己无能的愤怒。
如果这句话是正确的,那王梓枫此刻心中的痛苦和愤怒已经累积到无可复加的地步。
王梓枫失去了理智,不顾管一泓的劝阻,发了疯一样的冲向了秦义兴倒下的地方,想要亲手给这场战斗划上休止符,但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是,王梓枫已经没有了需要打败的敌人。
辉倒下了。在王梓枫赶去之前就已经倒下了。
在梦游状态下滥用身体的副作用在这一刻全部被激发了出来,本就有些摇摇欲坠,千疮百孔的身体虽然躲开了蒸汽炸弹的正面冲击,却没能完全避开从空中强行下坠时受到的冲击,抱着必死决意的秦义兴虽然没能亲手打倒敌人,但他的这个英勇举动却间接的将敌人置于了死地。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的辉,王梓枫那并不算大的双眼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就好像想将辉生吞活剥一样。
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他不知道应该向何处去发泄心中的这股怒火,只能跪倒在秦义兴的身边,按住那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冷却定律将伤口堵住,延缓秦义兴生命的流逝。
但这一切终究是太晚了,如果王梓枫能够拥有内视秦义兴身体的能力,或许还能用冷却定律对秦义兴的身体去做些什么,本就身体不好的秦义兴在受到了重创后,已经无法遏制住生命流逝的过程。
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秦义兴眼神中并没有任何的后悔,他仰头平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体上的所有痛苦,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响,他虚弱颤抖着的双手按在王梓枫的手上,感受着王梓枫双手中传来的热度,想了自己的家人。
他拉着王梓枫的手,向着胸口的方向指了指,示意王梓枫去检查下他的内衬,显然是有些东西想要交给他。
王梓枫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王梓枫的衣服,从他的内衬中找到一封书信,上面赫然写着遗书两字。
“秦哥……”王梓枫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泪水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眶中不断滑落,温润着他干燥的眼眶。
秦义兴的眼神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了,但他的耳朵还是能依稀听到王梓枫那儿传来的抽泣声。
他仰着面孔对着天边的白云微笑着,在心中这样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爱哭的孩子,和我家的蜚语有些相像呢。
汐悦,这一次,总有些让你预料不到的东西了吧,说实在的,如果真的有死后的世界的话,我真想看看,你在知道我死讯后,脸上吃惊的表情,应该是看不到吧。最后,我还是想说,抱歉……
秦义兴闭上了自己的双眼,静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拥有冷却定律能力的王梓枫能很清晰地感受到秦义兴体温的不断流逝,即使他反复运用冷却定律逆向将热量传导到秦义兴的身上,也是徒劳无功的,以他的科学力根本无法与死亡去争夺时间。
管一泓也在一旁十分痛心地看着秦义兴合上了自己的双眼,对于自己的无能感到了深深地耻辱。
但是,当愤怒的王梓枫准备将怒气发泄在已经昏迷过去的辉身上时,管一泓还是及时地阻止了王梓枫的行为。
“如果你想阻拦我的话,我连你一起冻起来。”王梓枫冰冷的话语下蕴藏着炽热的怒火,想要将眼前的一切统统燃尽。
“我可以不阻止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杀了他,你的内心就会成为和他一样的犯罪者,这对于我们来说,和失败又有什么区别,你是想玷污你的伙伴用生命为我们带来的胜利吗?”管一泓虽然同样对于伤害了自己众多兄弟的辉有着很大程度的恨意,但身为警察的职业操守还是让他在这愤怒的浪涛中维持着一丝理智。
王梓枫其实也知道,如果秦义兴还活着的话,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对于一个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施以暴行,但是现在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将这股足以吞噬了自我的怒火向何处发泄,才能平息内心中那翻滚不息的怒浪……
莺和汐悦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事实上,自从赌局开始以后,汐悦就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异动。
如果不是惯性定律告诉莺汐悦所在的位置,确实有物体存在的话,她甚至会怀疑,汐悦是不是已经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即使汐悦只是闭上双眼在休息,莺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她不知道汐悦会在何时突然动手,也不知道他在动手时自己能够支撑多久。
事实上,汐悦此刻的不作为虽然令她感到意外,却是她在内心中最为期待一个场景。
但这份平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看来已经分出胜负了呢。”一直久未行动的汐悦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突然睁开了双眼,对着莺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分出胜负?”莺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汐悦在说些什么。
“我们在这里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时间来算的话,预备队本应早就冲进来了,你们一定在周围部署了不少兵力,用来阻隔预备队的救援吧,但这些乌合之众应该是拖不住他们多久的,虽然零散的个体可能对于你们没有多少威胁,但他们集合起来的力量也是不可小视的,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莺。”汐悦微笑着说道。
“就算我们真的已经毫无退路,你的伙伴们也应该早就被……”
“早就被怎么了?”唐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莺的话语,王晓亮等人不知道从哪找了辆用来运送货物的小叉车,在上面了放一块铁板,供唐璃坐在上面,将行动有些不便的她推了过来。
“这不可能,难道豪失手了?”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唐璃的队伍保持着整齐的编制,几近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几乎是同一时刻,浑身沾满血渍的管一泓和王梓枫也从另一边走了出来,看上去十分狼狈地他们虽然没有像唐璃小队那样接近于毫发无损,但就莺看来,他们能够活着走出来,就代表辉在另外一边也遭遇到了失败。
“现在,是否能请您将陆流留给你的信息转告给我了呢。”彼时的汐悦尚不知晓,秦义兴已经牺牲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