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日魔尊大闹望幽山,三宗皆元气大伤,许多小辈修为受损严重,接下来的三宗会试也不得不推迟到一年后。
至于许漠然的事,也不知道上弦真人是如何解释的,那么一个活生生行走的**ug,竟然也没人质疑,反而见到他都万分敬重,好像他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
樊远对此十分好奇,忍不住向宗主大人请教。
上弦真人捋了捋胡须,露出一抹狡猾的笑容,在樊远看来非常非常的阴险,只听他道:“这件事其实说来也简单,十八岁的渡劫期大能难免让人怀疑,可玄天祖师………不,许漠然这位才俊,他的年岁若是换成三百一十八岁,谁又能说什么。”
樊远蹙眉道:“许漠然这两年在外露面很多,谁都知道他是本座新收的弟子,这样的说法恐怕没什么说服力。”
上弦真人摆摆手,解释道:“玄天宗无人不知落霞真人你从不收弟子,忽然收了一个乞儿为徒,早就有人在背后猜测你的用意,现如今缘由便昭然若揭了。”
樊远略思忖了片刻道:“宗主的意思是,许漠然是玄天宗培养的秘密底牌,为了掩人耳目,才以本座弟子的身份入了宗门,没料到魔尊突袭而来,这才不得已露了底………”
上弦真人老神在在地点点头,“正是如此。”
樊远嘴角微抽,老家伙果然很能扯,瞎掰还掰的如此理所当然,一脸自豪俨然没有半点心虚,他只能佩服道:“宗主果真睿智,只是这三百岁的渡劫期后生,倒叫本座惭愧。”
要知道修士的修行速度是极慢的,每一次进阶都是一次突破,有时遇到瓶颈,在一个境界上停留个几十载上百年也不稀奇。
这三百岁是不是太年轻了一些?
上弦真人老脸一肃,立刻严辞反驳道:“落霞真人多虑了,祖师爷当年百岁不到便进阶合体期,其惊才绝艳令多少人慨叹,如果没有遭遇天火之劫,他的修为绝非区区渡劫!便是大乘期又有何难,飞升也未必不可!这三百岁只嫌多不嫌少!”
樊远立马闭嘴不敢再质疑了。
——脑缠粉真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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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远回到自己的落霞峰,却见宗主口中惊才绝艳的祖师爷,正十分不要脸地欺负一只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弱小动物。
他一抬眼看到樊远走过来,连忙讪讪收回自己的魔爪,扑过去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口中黏哒哒唤着“师尊”。
樊远一伸手把他隔开,然后动作行云流水地抱起自己的灵宠白狐。
被蹂-躏得十分凄惨的小狐狸,睁开湿漉漉的小黑眼,见到是自己的主人,连忙往他怀里钻,想要远离那个魔鬼。
樊远见它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感到无比心疼。
那日神器乾坤扇现世,和碧玉箫、幽炎斩发生了激烈碰撞,那种毁天灭地的威势几乎将玄天宗方圆百里的修士全部重伤,小狐狸虽然修为高,却终究抵挡不住,导致神魂被震伤,短期内不能再化形。
他回眸瞪了颜睿一眼,这家伙不但幼稚,而且非常没有节操!连一只无害的小动物都能下的去手,脸呢?!
颜睿巴巴凑到他边上,试图解释,“师尊,徒儿不过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罢了,师尊难道忘了这狐狸先前挑拨离间的事了?若不是徒儿及时赶到,师尊恐怕就要陷入心魔难以自拔了,徒儿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后怕。”
樊远嘴角一抽,这几句话分明就是说给碧漪听的,让它以为他是因为吃醋才起了心魔的,偏偏他还不能解释,因为原作里就是这样。
果然他怀里的小狐狸听完颜睿的话,立马从他怀里跳了下去,飞快地跑出了无雪殿,不见踪影了。
看来这次是真的被伤了心。
樊远也替它觉得难过,不管是原主还是他自己,都能察觉到它的心意,只是不能回应罢了。
——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人、兽什么的口味未免太重了!
颜睿暗自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忌樊远,他非把这只狐狸烤了不可,整日被樊远抱着温柔抚摸,连他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他从背后将樊远嵌入自己的怀抱里,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廓,樊远身子一震,连忙想要挣脱,却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
他用系统传音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手!”
颜睿将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植物香味,似乎受到了蛊惑一般,倏然收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紧。
他嗓音低哑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师尊。”
樊远原本还在不动声色地挣扎,听他这么一说,动作一下子就僵硬了,因为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落日崖外,他为了留下颜睿和李炎隆对峙,签下了空头支票,这家伙想必是想要他兑现了。
颜睿见他保持沉默,用鼻尖蹭蹭他的侧颈,樊远禁不住微微发颤,自从那次之后,对颜睿的触碰他总是格外敏感。
颜睿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他耳畔萦绕,“师尊这是又打算戏弄徒儿一次?”
樊远定了定神,振作起来,他慢悠悠道:“这怎么能算是戏弄?”
趁颜睿不备,他掐了一个风诀,瞬间移动到十米开外。
他回转过脸朝颜睿浅浅一笑,刹那间美的不可方物,用系统传音道:“为师只是说,任你为所欲为未必不可,却也没说一定可以。”
话音刚落,一阵风起他便消失在无雪殿内。
颜睿依旧站在原地,过了半晌他忍不住扶额,嘴角泄出一丝愉悦的笑声。
真是不得不认栽了,被这样戏弄,他竟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反而更想宠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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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岷山顶,魔尊鸿吾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独自饮酒,这里是魔宗的禁地,几乎没人敢踏足这里,也是他难得的清净之地。
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他猛地将手中的一坛酒摔了过去,没听到预料中的酒瓶破碎的声音,他气愤地回转身,朝那人吼道:“你能不能别出现在我的面前!”
李炎隆淡定地拎着酒坛子朝他走过去,对着坛口带着水迹的地方轻轻啜饮了一口,鸿吾的脸立马成了黑炭。
李炎隆眼中划过一抹笑意,语气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好酒。”
鸿吾的脸更黑了。如果能打得过他,这家伙早就被他砍成肉沫,拿去喂魔宗内的魔物了。
他拿起另一坛酒开了封,咕咚喝了一大口,口中嗤笑道:“你这又是去哪偷的身体,看着倒还过得去。”
李炎隆十分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在他旁边,一本正经道:“你喜欢就好。”
鸿吾一口酒喷了出来,他随手擦了擦,不厌其烦重复道:“你就是长成一朵花,我也懒得多看你一眼。”
李炎隆毫不在意,淡淡开口道:“口是心非。”
见鸿吾伸手就要拿腰间的幽炎斩,他连忙压制住他的手,老老实实回答道:“上次你不让我接近你,恰逢丞相的公子因病去世,我就将他的皮囊换了过来。”
鸿吾惊得下巴都要掉了,难以置信道:“所以………你把那个流浪老乞丐的尸体,换了过去?”
见他认真点头,他啧啧称奇道:“真是造孽啊造孽,你也太缺德了!”
说罢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好的英俊公子哥,被掉包成一个浑身脏臭的老乞丐,想必现在丞相府一定十分热闹吧,实在是有趣得很。
李炎隆见他终于笑了,也没说他其实用障眼法,将那老乞丐变作了丞相公子的相貌,而是严肃地点头赞同道:“嗯,是挺缺德的。”
鸿吾撇撇嘴,也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喝起酒来。
李炎隆凝视着他的侧脸,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其实他不适合你。”
鸿吾冷哼一声并不答话,只当做听不见,适合不适合他其实已经不在意了,只是还放不下罢了。
李炎隆接着道:“这里的时光流速与外界不同,他虽然比你早来了几千年,对于现世其实不过几个年头罢了。你还活着的时候,想必听说过一个名字。”
鸿吾偏过头看他,显然被引起了好奇心,他问道:“谁?”
李炎隆与他双眸对视,缓缓吐出两个字:“淡温。”
鸿吾狠狠一震,手中酒坛子忽然滑下,被李炎隆顺势接过,又递还到他手上。
鸿吾接过酒瓶,随手摆置在一边,压下心中的震惊,问道:“影帝淡温,你提他做什么,樊远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李炎隆淡淡道:“淡温,这个现世曾经家喻户晓的名字,其实不过是艺名罢了,而他的真名——就叫樊远。”
鸿吾冷笑一声,不屑道:“就因为这个?荒唐,如果他是淡温,怎么可能在下层位面做了几千年的跑龙套,他那样的人,必定是要搅出滔天巨浪的。”
巍岷山一日有四季变换,到此时正是寒冬,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气势颇为壮观。
李炎隆眯着眼看着雪花簌簌地落在自己四周,他一口将坛中所剩不多的酒饮尽,“我曾经听过一个奇怪的问题,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鸿吾嘴角一勾,他曾经也是学霸好吗,这种简单的问题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一板一眼回答道:“这是因为雪花的冰结晶体结构很复杂,有许多反射面,光线充分地反射和折射呈现了白色。”
李炎隆见他正经起来颇为有趣,噗嗤笑了一声,见鸿吾回眸怒瞪他,他立马收敛笑意揭晓了答案。
“因为它忘了自己曾经的颜色。”
鸿吾愣了愣,嘴角一扯,不屑道:“这种不切实际的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卖关子。”
李炎隆垂眸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一片雪花,看着那片晶莹慢慢在自己掌心融化为透明的水滴。
他语气平板无波,缓缓说道:“淡温,和这雪花一样。”
鸿吾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默,仔细思量其中的含义,最后却是紧锁起眉头。
淡温这个名字,在现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提起。
——因为,他是一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