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一夜秋雨洗晨霜。网
叶初城一行人来到西门,拱手作别。
其时秋风萧瑟,落叶满地,让人顿生离情。叶初城悲从中来,情由心生,待要赋诗一首,终究因为早起腹中无食,实在没有什么笔墨,叹然作罢。
“那位雪儿姑娘对我们邹忌先生如此爱慕,怎么不见她来相送呢?”田忌微嘲着问道。
“根据她的说法是因为怕见面哭出来让人笑话,不过我估计是睡得太死起不来。”
叶初城翻着白眼吹个口哨。
田忌邹忌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样也好,免得我见美人垂泪便舍不得走了……可怜雪儿姑娘,昨夜一定不得安眠,泪湿春衫,都是我的罪过啊!”邹忌望天长叹。
“你确定他真能帮上忙?”田忌犹豫着,“要不他留在这儿替你看店,你跟我走吧!”
“那等我回来估计店名儿都改姓邹了。”叶初城说。
“君子岂能夺人所好?”邹忌横眉竖目。
“你看其实他偶尔会说一两句人话的。”叶初城对着田忌说。
“所幸吾非君子也。”邹忌补了一句,跑离叶初城。
身后有数块落石砸下。
“喂我就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好了话不多说你们赶紧上路,临淄城十万火急专候二位英雄。能不能救黎民于水火就看你们表现了。”
“再等一会儿。”邹忌面朝东方,似有所期。
“还等什么?”叶初城不耐烦地问。
“她该来了。”邹忌平静说到。
“雪儿?不是告诉你她不会来了么!”
“可我费了那么多心力,总想见着些成果的。”
邹忌回身,嘴角噙着一丝苦笑:
“你知道她这些天为什么总爱呆在我旁边吗?”
“不就因为你长得帅?”叶初城小声嘀咕。
“可你知道吗?在她眼里,天底下没人比她的叶哥哥长得更好看了。”
叶初城愣住,像是刚刚被人用凉水从头浇到脚。
“她看了我那么多天,视线从来都不在脸上,只在手上。”
“她把你给她的工钱攒下来,又典当了一个镯子,才买了一把好琴。每天晚上都偷偷起来练。”
“她只是想弹琴给你听。”
暖风吹过地面,有一阵空当。
“要弹弹呗!干嘛非要选今天?我跟她天天都在一块儿。”叶初城满不在乎。
“因为我想要沾光啊!”邹忌也换上开心的表情,“我就要走了,想听她弹一曲,不管是为了谁。”
邹忌过来拍叶初城肩膀,洞玄境的真气压在他身上,骨头都在咧咧作响。
“其实我是真的羡慕你这个土包子。我从心底里看不起你,真的。胆小怕事,唯利是图,不通六艺,不解风情。齐人能有的坏毛病你一个没落。可她就是只喜欢你啊!我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呢?”
叶初城疼得呲牙咧嘴,抬头看见城墙上一袭白裙,一把好琴。
他把手搭在邹忌肩膀上,咧着嘴笑着。
那白裙坐下,坐在日光里,低头抚琴。
阳春白雪。
还真不是送别的曲子啊!
“你看,她多漂亮!”
邹忌凑在叶初城耳边,轻轻地说。
叶初城眯眼,似乎看不太清高处光芒万丈的女孩。
“我不是土包子,真不是。我只是个傻瓜,不然也不会带出来更傻的傻瓜。你看她跟你学了那么久,还是弹错了两根弦。但是真的好听,你弹起来娘死了。”
这次轮到邹忌愣住了。
“你以为他真的就只是个有点儿小聪明的拉面师傅?”田忌有意无意地说,“这世上的东西,天上地下,他不懂的还真不多。”
邹忌把手放下,重新打量眼前的男人。
头脸都沾着面粉,衣冠不整,站姿也没什么气势,走起路来左顾右盼,一看便是市井之中混惯了的,这样的人,怎么就当得贤人子夏的临终托付呢?
“这样就更好了。”邹忌开怀,“君子不争,吾可为君子也。”
他踏上田忌的飞剑,瞬息便至云端。
云霄之上,邹忌放声大喊:
“雪儿姑娘,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云霄之下,白裙不动,琴音盎然。
她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