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珀看着眼前得意的百里烨,失笑:“这么开心,和花英有关吧?”
百里烨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摇头晃脑:“那是。赵珀,你有没有时候觉得,哪怕宋玠什么都不说,你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
百里烨点点头:“我觉着,我和花英也快了。”
赵珀突然认真地看着他说:“百里烨,不是我故意泼冷水,但是陛下不太可能同意你和大公主的婚事。”
他垂下眼眸,道:“我知道的。陛下生来多疑,绝不会容许我迎娶大俞战神。我也知道,花英她不久之后……要嫁给苏子衿。”他苦笑一声:“多么的荒唐。”
赵珀想了想,突然抬头,问道:“花英的事,你和百里阁主说了么?”
“我爹?当然没说过。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和我爹说了,他能帮我?”
“怎么,没可能么?”
“这……你这么一说,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百里烨陷入思考。
赵珀起身拍了拍他:“同百里阁主说之前,最好先和花英确认一下心意。你慢慢想,我去上课了。”
百里烨却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笑着说:“我现在就去找小英英。”
小英英?
赵珀满脸黑线,目送百里烨蹦蹦跳跳地走了。
大公主府。
百里烨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不停地摩擦着陶瓷茶杯,双眼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对面的花英。
“百里公子今日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小英……大公主,你昨天,为什么会去酒楼啊?”
“那家酒楼是谷卓的常去之地,人尽皆知。”
“你喜欢他?”
花英瞪了百里烨一眼:“说什么呢?之前赵珀托我对谷卓稍微好一点,我又不想与他攀谈。这个方法不是最方便么?”
百里烨犹豫着,开了口:“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花英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没有。”
“哦。”百里烨听闻,缓缓低下了头。
“你今日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不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何事?”
“我……我想请你去采音楼看看。”
花英微微蹙眉:“采音楼?”
“对啊对啊,采音楼是我开的。大公主来看看么?”
“不必了。”
“来看看嘛,就看一下。”
花英诡异地看着百里烨:“你今天不太对劲。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你不来就算了吧,反正你也不想见到我!”
百里烨说完,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花英看着他愤怒的小背影,一脸莫名其妙,小声道:“奇奇怪怪……”
醒云书庄。
赵珀把五本书还给江弦,于是后者哭丧着脸跑向一边的魏征。
“小征,她欺负我!”
魏征抬起头,看向赵珀。
赵珀顿时不寒而栗,忙道:“我什么都没干!”
魏征便又低下头,看着趴在他身上的江弦。
江弦委屈道:“我背了几年的东西,她几天就记熟了。不公平!”
“没关系。”魏征终于说话了。
江弦继续凄凄惨惨:“有关系的。”
“没关系。”魏征斩钉截铁道。
迎着江弦疑惑的目光,魏征解释道:“她不过是背了书上内容,药草如何采摘、培育,药方如何因人而异,她都不知道。这些,才是行医最重要之处。再者,她学得晚。你在她这般年岁的时候,不早已声名远播了么?”
江弦怔怔地道:“你……这次说了好多话。”
魏征少见地笑了,他轻轻点头:“嗯。”
“那我继续去教她吧。她可不能没了夫子。”
“好。”
于是乎,赵珀便看见刚刚还气鼓鼓的江弦迈着晃悠悠地步伐又踱了回来,毫无脾气地继续找书给她看。
说好的医术无双呢,怎么感觉江弦看上去比花子卿还呆……
(花子卿:有被冒犯到。)
“师傅,都说行医者要广闻天下病例,我总是呆在华都,日后该如何精湛医术啊?”赵珀问道。
“我可以先同你说一些我云游时的见闻。但要医术高湛,必须亲闻亲历。我觉着,你最好还是抽空出来玩玩。就和你爹娘一起也行啊。”
赵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江弦道:“你先身边人下手。来,先给我把把脉。”
赵珀将中指食指和无名指搭在江弦腕上:“气血不足,师傅,你多吃点红枣。牙口也不好,师傅你甜食少吃点。尤其别再让魏大侠帮你偷日升阁的小食了。”
江弦笑着轻打赵珀的脑袋:“你倒厉害,这也能从脉象上看出来。来,把手腕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把着脉,江弦的表情渐渐严肃,眉头微蹙。
赵珀连忙轻声问道:“师傅,怎么了?”
“你的脉搏十分诡异。我感觉,就像是有两道不同的脉搏组成。不过两道脉搏都十分微弱,所以组合起来,反倒与常人的脉搏极其相似,一般人分不出来。这感觉好像……”江弦抬头,看向赵珀,语气凝重:“好像你身体里藏着两个濒死之人。”
赵珀一愣,连忙把手抽回来,挤出一个笑容:“师傅说笑了。我只有一颗心脏,怎么可能有两道脉搏呢?”
“我听承宇仙人说过,脉搏承载着人体最多的信息。如若你身体里当真还有另一个人,有两道脉搏也不是不可能。”
赵珀岔开话题:“承宇仙人?这是何许人也?”
“一个老道。他时常四处云游,对占卜之术、八卦五行这些东西极为精通。”
“若是有机会,我定要拜访他一下。”
江弦笑了笑:“不见也罢。他老是说些有的没的,听着也甚是无趣。”
夜幕降临,赵珀只身在宋府湖边漫步,思索着下午江弦说的话。
两道脉搏么?
若真是如此,那肯定一道是原主的,一道是自己的。
这副身体是原主的,那自己的脉搏为何还在?
既然两道脉搏合在一体,震动幅度才算正常,那如果自己的脉搏没了,这副身体会死去么?
要是这副身躯也死了,那自己当真算是死透了吧。
月亮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闪亮。
月色的另一端,恍惚有个人。
“禅真?”
“小姐。”
“你伤还没好吧,在这儿做什么?”
“屋子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
“嗯。”赵珀坐到禅真身旁,出神地看着湖面。
不知过了多久,禅真轻声唤道:“小姐。”
“怎么了?”
“之前小姐问我为什么要冲向那羌乌人,我说是因为小姐是我主人。其实……有许多杀手,在主人死后依然活着。”
“这样么。”
禅真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小姐,我……”
赵珀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有些冷。”
“就和你说在屋子里好好待着,你偏不听。来,我扶你进屋。”
进了屋,赵珀扶禅真到床上。
“你尚未痊愈,别出去灌冷风。”赵珀一边捏好被角,一边叮嘱着。突然,她感到禅真枕头下面似乎有件硬物。
“你枕头下放的是什么呀?匕首么?”她问道。
禅真心下一横,道:“不是,是小姐你的簪子。”
“我的簪子?”
“春来楼初见时,你留下的簪子。”禅真认真地看着赵珀。“小姐,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