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儿不再捉弄长安,拉着她的手,问:“长安,你在宫里过得好不好?”
长安道:“挺好的,就是无聊了点。”
柳眉儿道:“无聊的话,你可以和雪球一起玩吧,我没事做的时候,就和黑豆一起打发时间。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黑豆已经学会握手了,下次你去我那里玩,我表演给你看。”
说到这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
“你可千万别出宫,前些日子,皇后娘娘在陛下御前替周侯爷求了情,陛下开恩,周侯爷已经被放回了永乐侯府。但锦衣卫诏狱那地方你也知道,好好的人进去,不可能不吃点苦头。周侯爷出狱的时候,满身的伤痕,现在还卧病在床。宣阳长公主非常生气,跟疯了一样,见谁咬谁。你在宫里,她没法动你,你要是出了宫,没了庇护,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宣阳长公主这么气急败坏,周侯爷受刑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只怕是为了寻找春桃的下落吧?
她一直在假孕,意图借腹生子,可没有了春桃,她哪里来的孩子?总不能去外面随便抱一个回来。
宣阳长公主是周侯爷的嫡妻,她生下的孩子就是嫡长子,是周家的宗子,要继承家业和爵位的。
如果宣阳长公主从外面抱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回来,周家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所以,这个孩子必须是周侯爷亲生。
而宣阳长公主腹中的胎儿已经七个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临盆。
这时候,还找不到春桃的下落,宣阳长公主只怕是急疯了。
长安决定这些日子都乖乖龟缩在宫里,否则,她一踏出宫门,宣阳长公主恐怕就会像疯狗一样紧咬着她不放!
但她又担心柳眉儿。
毕竟,劫走春桃的事,是她们一起干的。宣阳长公主抓不到她,难免就会去找柳眉儿的晦气。
“我待在坤仪宫,宣阳长公主找不到我,她一定会为难你……”
何况,柳眉儿还住在永乐侯府,宣阳长公主就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柳眉儿目光一沉,眼底的锐气一闪而过,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治她!”
她在永乐侯府住了这些日子,不知道在宣阳长公主手下吃了多少暗亏,如今,她已熟知了宣阳长公主的手段,不过就那些套路。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且看谁斗得过谁!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一个温婉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两人朝后看去,原来是方水仙领着一大群贵女走了过来。
又是这个方水仙!
怎么哪哪儿都有她?顶着燕京第一才女的名头,却是个惹是生非的搅屎棍!
也不知道她找上门来,又要惹什么麻烦?
柳眉儿心中冷哼,脸上却露出个温婉的笑容,道:“原来是方姑娘,好久不见了。”
方水仙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柳姑娘变化可真大,如今这通身气派,真真儿是个毓质名门的大家闺秀。谁又能想得到,半年前的柳姑娘是怎样呢?”
就知道这女人主动找过来没好事!
方水仙这些话,表面是夸赞她气质优雅,实则明夸暗贬,讽刺她是从穷乡僻壤来的乡下丫头,出身卑贱。
耍嘴皮子谁不会?
柳眉儿冷笑一声,道:“谁又比得上方姑娘,燕京第一才女,宫里的娘娘们也对方姑娘赞不绝口!我听说,从前皇后娘娘很喜欢方姑娘,时常召方姑娘入坤仪宫陪伴,现在方姑娘又得了温贵妃的青睐,三天两头的请方姑娘去关雎宫玩呢!”
方水仙脸色一沉。
柳眉儿这番话,摆明了是在嘲讽她,在太子妃之位争夺中落败,又墙头草地倒向了关雎宫,被温贵妃拉拢。
真是牙尖嘴利!
哼,柳眉儿真以为太子妃之位有那么好吗?太子殿下盛宠林良娣,再加上林良娣生育了嘉夕郡主,在东宫地位稳固。
还没出嫁,太子就有这么个宠妾,简直是强敌环伺,如鲠在喉,她不相信柳眉儿一点都不在意!
方水仙压下心中的不悦,笑道:“柳姑娘还没见过林良娣吧?不如由我替你们二位引荐一下。林良娣,这位就是柳姑娘,陛下册封的太子妃。”
林红鸾跟在方水仙身后,娇娇怯怯的,福了一福,道:“妾身林氏,见过柳姑娘。”
这算什么?
眉儿还未嫁入东宫,太子殿下的宠妾就敢往她跟前凑,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打人脸!
这方姑娘也太过分了!
何况,这种情况,这样的身份,要眉儿怎样和林良娣相处?
如果眉儿对林良娣客气和睦,别人会以为她出身贫寒,软弱可欺,以后嫁入东宫也难以立威;如果眉儿对林良娣横眉冷眼,不假辞色,别人又会说她性子轻狂,还没嫁入东宫,就敢教训太子宠妾。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名声。
柳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柳眉儿却风轻云淡,道:“林良娣不必向我行礼,你是太子侧妃,正三品的良娣,而我只是个七品官员的女儿,没有任何品阶封诰。”
“柳姑娘……”
林红鸾颤了颤,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
柳眉儿暗暗皱眉。
这林红鸾怎么回事?
明明是她自己失礼的凑过来,却一脸娇娇弱弱,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
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怎么欺辱她了呢!
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方水仙得意一笑,扶起林红鸾的手,道:“是啊是啊,林良娣何必这样客气,以后大家都是姐妹,就当自家姐妹相处好了!林良娣入东宫已经有两年,先伺候太子殿下,年纪也比柳姑娘大几岁,不如就喊柳姑娘一声妹妹吧!”
“这,这样好吗?”
林红鸾一双小鹿般的眼睛惊惶地看向柳眉儿。
这算什么?!
和一个妾室互称姐妹?还要她喊林良娣姐姐!
太羞辱人了!
这次,就连长安都听不下去了:“方姑娘,请你慎言。”
果然,柳眉儿气得浑身发抖,再也维持不住之前的镇定,严词厉色道:“我们柳家可没有妻妾嫡庶不分的传统,方家的门风可能和别人家不一样!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同样的婢妾之流,才能相互以姐妹相称!方姑娘这样随和,想必也把自己归为婢妾这一类了吧?”